第9章
“可恶，那个老不死，竟把事隐瞒得死死。”慕父捶桌子破口大骂，风雅气质尽数消失。
陈大人要丁忧，肯定好几年不能为官，可慕父的银子却从未少过。
八万两不少，但慕家也不是经不起，但若陈大人一直闭口不说，慕家白白浪费银子不说，要是新官上任，难免会认为慕家和姓陈的有勾结，换成个小气的，说不定会一直给慕家穿小鞋。
上辈子就是这样。
慕如烟的眸子黑沉如水。
她不知道她这番能否改变慕家将来困境，只能搏一把。
“这次多亏了七娘。”发泄完怒气，慕父看慕如烟无比顺眼，“否则我们家还不知如何遭殃。”
“就是这会漕运费不知怎样解决。”嫡母面色为难。
慕父脸色略微缓和，一挥袖子，说道：“了不起就按照原来要求，总比得罪人的好。”
他之所以一直贿赂能姓陈的，无非是为了多一重保障，又不是非他不，总不因为这个把自家拖下去。
吃完饭，慕父特地找慕如烟问了几句，都是闲话家常，旁边嫡母态度也十分亲热，好像慕如烟是她的亲生女儿。
众人快散去时，嫡母还差人上了一盅燕窝，指名给慕如烟，周围几个人看她的眼神立刻不一般。
“七娘真是越发了不得了。”慕四娘撇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其他人大多都在看笑话。
好不容易应付完几个姐妹的酸话，慕如烟和阿姐沿着回廊慢慢散步回院子。
一阵凉风迎面吹拂，周边郁郁葱葱的树影在月光下婆娑生姿。
原来这里是有树的。
“也不知道它能熬多久。”慕如烟颇为感慨地抚摸树木的年轮。
旁边慕如云一路上眉头紧皱没有说话，脸色始终黑如锅底。
等进了慕如烟屋子，洗漱完毕，确认所有下人离开，她依旧没走。
“这消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慕如云坐在妹妹身前，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那匣子绿豆糕明明是你自己买的。”
慕如烟喜欢吃绿豆糕，上个月她偶有机会跟随嫡母外出，便顺便去点心铺子定了一份，约定过几日送来。
点心是慕如云亲自下定，除了跟在身边知画没人知道。
且她与慕如烟从小呆在一块，但凡慕如烟有任何动作，都瞒不过她。
那个教慕如烟弹琴的先生也是慕如云开口跟嫡母请来的，很早就摸清底细，根本没有一个姓陈的学生。
“幸亏先生一个月前就回乡，不然母亲查起来你该怎么办？”慕如云脑子感到一阵晕眩，心里乱七八糟扭成一团，“还有父亲……”
“没事的，阿姐，放轻松，”慕如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事我偶然听到，千真万确，外面人多嘴杂，我就随便编了个理由，不然父亲如何相信？全家现在慌得很，怎么会派人去查我的消息来源？”
“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陈大人家里没出事……”慕如云脸色惊慌，牙齿都在颤抖，“这可关乎到家里生意的大事。”
若父亲知道小妹撒谎，慕如云都不敢想那个后果。
“阿姐，你想想，往日父亲给陈家塞了那么多银子，我们家一出事，即便父亲不说，陈大人每次都会主动跟父亲要银子。”慕如烟捧住脸，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满脸胸有成竹。
“你瞧这都多少日了，父亲出门一个多月，漕帮的消息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陈大人却一点动作也没有，这不奇怪吗？他可不会错过任何发财的机会。”
“那也可能是有其他事耽搁了。”慕如云神色一松，皱眉思索，声音逐渐缓和下来了。
“既然他家有事，那他就更加腾不出手管我们家了。”慕如烟两道眉毛弯弯，语气愉悦，“父亲不会追究原因，只会看结果，我这次替他省了那么大笔银子，他高兴还来不及。”
慕如烟面上洋溢笑容，一方面为了哄阿姐放宽心；另一方面，她刚刚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慕家危机可能消失，她心里也悄悄涌起一丝期望。
“……”慕如云拉开距离重新审视妹妹，叹一口气，“你真的变了。”
前几日她以为妹妹不过嘴上说说的，如今竟然懂得骗人了，那个人还是往日高高在上的父亲。
慕如烟假装看不懂阿姐的心思。
“母亲送来的燕窝我吃不完，”她抱住阿姐胳膊撒娇，又飞快跑出去吩咐下人，“知画，你去厨房拿个碗，我要和阿姐分着吃。”
另一头，慕父觉得送吃的不够。
“我看七娘也大了，不如给她单独分开一个院子。”慕夫人提议。
慕父摇头否决：“不用，姐妹感情好是好事，日后嫁人还能互相帮扶。”
他不介意姐妹感情好，日后牵制女儿会容易许多。至于以后拿谁要挟谁，要看其中一个的造化。
慕父支起下巴思考：“我记得阳儿也不小了，正好送过去和海哥儿一道。”
慕如海是慕夫人的小儿子，比慕如阳大两岁，如今正在外面的书院上学。
“阳儿正在和家里先生做学问习惯了，恐怕他不习惯。”慕夫人笑得颇为勉强。
家里先生到底在慕夫人皮子底下，慕如阳的学习进度每日都有人汇报，她不怕这个庶子翻出水花，去到外面却是不同。
慕夫人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哪有整天读书的道理，男孩子要见多识广，”慕父铁了心说道，面上也没了笑容，“你明日就去安排。”
他素来知道嫡妻的手段，不过懒得管而已，如今为了笼络慕如烟，也就上心几分。
“好。”慕夫人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三娘和四娘的亲事，你多上心，”慕父仿佛没看到妻子脸色，自顾自说道，“尤其是三娘，她那位亲家爹恐怕要高升了。”
“那亲家岂不是要离开庐州？”慕夫人绷着脸，“当初老爷选择他家不就是因为那个地方富庶吗？”
“今时不同往日，他家既然往上走，我们也不能拦住。”慕父脸上没有丝毫懊悔，反而露出比舒心的笑容，“日子且长呢，亲家走的远，对我们家只有好处。”
“那四娘那里……”慕夫人开口试探。
四娘和三娘的夫家都是在朝为官，但四娘夫家官职比三娘未来夫家略低。
慕父神色淡淡：“夫人看着办吧，礼数总却不能越过三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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