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崔柳
风云汇聚，雷声响彻云霄。
京城的天，要变了。
马车经过繁华街道又逐渐行至冷清无人的巷子，马车跑的慢，一抹倩影被抛下马车，在地上翻滚几圈，浑身擦伤。
“轰隆——”
紫色闪电如天空裂缝，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砸向大地。狂风卷起雨珠裹挟着冷意拍打在窗帘上。
姜亦绵如玉般的手指放下车窗帘子，没有给滚落在地的萧念卿半个眼神，扬长而去。
……
这雨来势汹汹，淅淅沥沥下了几日，丝毫不见停。
京城被一股潮湿之气，灰蒙蒙包裹。
徐府，大门口。
一辆老旧马车停至府前，一只玉手掀起门帘，一抹月白色身影从车上下来。
青丝及腰，白色发带随风飘扬，温扬婉兮。身姿绰约，小碎步迈开，白裙被风吹起，如同仙女下凡。
单薄的身子宛若纸片，风一吹就会飞走一般，一步一咳嗽，丫鬟贴心的打着伞，不让她淋着一点雨。
平日从不接待女客的徐府，除了姜亦绵这个例外，其他人一律是拒之门外的。
今日却不同，这位白衣小姐一下马车就冒雨前去迎接，咧着嘴欢迎，勤快的牵马搬行李。
客客气气的将人迎进府内。
徐珩难得休沐在府，秦苍来报，他的授业恩师之女到了。
徐珩已经看过来信，恩师临终托孤，拜托他照顾自己唯一的女儿。
他自六岁被苏家收养，曾经启蒙的恩师不嫌他罪臣之子，帮他隐瞒身份，传道授业解惑，辗转又至姜府，两人依旧书信往来。
恩师崔蒿一生如松柏翠竹，乃清流之辈，士族中也颇有名气。妻子难产生下一女崔柳，自小体弱多病，有喘疾。
恩师过世后，孤女恐被族中欺压，修书一封托孤于他，他没有理由拒绝。毕竟有恩，大恩。
徐府里住进一女子，传言是徐珩科考之前便许下的婚约，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姜亦绵的耳朵里。
还越传越邪乎，说不久便会大婚，肚子里骨血都有了。
一时间京中多少贵女美梦破碎。
这消息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徐珩拧着眉，手肘撑在案桌上。
秦苍看了看自家大人，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询问，“大人，这谣言愈演愈烈，您在外头孩子都有了。”
“这于您的名声官声，于崔小姐的闺誉都有损。”
“需不需要澄清一下？”
案桌前的男人凌厉的眸子透出几分惫懒和不耐，“一个个的都盯着我跟女人造谣，太闲了是吧。”
玉质笔杆在指间转动，语气凉薄，透着几分狠厉，一字一顿，“给他们都找点事做！”
“是！”
秦苍眼睛一亮，这种事他最拿手啊！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秦苍转身欲退，脚刚挪动，又被男人喊住，“回来。”
“大人，可还有事？”
“她可有反应？”
秦苍皱眉，疑惑哪个她，难道是最近重点关注的萧念卿？
他连忙回禀，“回禀大人，她最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在家修养，十分老实。”
秦苍说完抬眸去看徐珩脸色，原本冷厉的脸此刻更冷了，下一秒他仿佛就要被冻死。
穿堂风吹过，冷的秦苍一个哆嗦，倒吸一口凉气，不敢说话了。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丫头的喊叫，一听就不是徐府的奴婢。徐府女婢深知主人的秉性，喜静。都是训练有素，寡言少语做实事的。
来人正是崔柳的贴身婢女青竹，打着伞裤脚都打湿了着急忙慌跑过来。
她语气急促，眼里泪花闪烁，“首辅大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喘疾发作来！”
徐珩起顿时起身，神情一闪而过的焦急，语气依旧冷静，有条不絮，“随身的药可有服下？”
“这几日接连下雨，天气潮湿的不行，药都发霉了，首辅大人，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青竹跪在地上，眼泪汪汪。
“秦苍，去请大夫！”
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青竹，嗓音沉沉。
“你起来带路。”
——
姜府，惜澜阁。
阴雨绵绵不绝，风卷起细雨打湿窗台。院里暖黄色的菊花挂满水珠，低垂着头。
珠儿打着一把油纸伞穿堂而过，拎着个小篮子小跑回惜澜阁，咋咋呼呼的。
“小姐，不好了！”
姜亦绵手捧着个汤婆子，脖子上围着一条兔毛围脖，还是徐珩差人送来的，说是去年冬猎时亲手猎的野兔。
“出什么事了？冒冒失失的。”
“那个女人是首辅大人恩师独女，是来京城投奔首辅大人的。我听说今天首辅大人亲自来她房中，给她喂药！大夫出来的时候还一脸笑意，说着夫妻恩爱，相敬如宾这种话！”
说着，珠儿自己还气起来了，“既然有红颜知己，还招惹我家小姐做什么！”
“首辅大人真的是…”
姜亦绵打断珠儿的话，厉声呵斥，“珠儿，注意言行！”
她垂眸，语气说不出的闷，又泛着丝丝冷意。
“而且，是我主动招惹的她。”
珠儿嘟着嘴，瓮声瓮气，“小姐倾城之貌，哪个男人看了不喜欢？”
“首辅大人也不能免俗！”
“小姐别不开心，谣言也未必是真的。”
姜亦绵挪到窗前，看着院里垂头丧气的菊花出神，叹了口气，余光瞥向喋喋不休的珠儿。
“一场秋雨一场寒，再加点碳吧，好冷。”
珠儿福身，“是，小姐。”
——
一场大雨，把京城的青砖石地面洗涤的干干净净，洁亮如新。
姜心兰沉寂了许久，今日又收到一封匿名信，霎时蠢蠢欲动起来。
可是一想到徐珩冰冷的眼神，还有那血淋淋的舌头，她又颤抖着手将信焚毁。
她对徐珩的爱意近乎偏执，比起得到徐珩，她更想活命！
这个写信的人真是不要命的疯子，竟然想把自己当马前卒，想出那么歹毒的计划来。
她枯坐一夜，还是去了姜宝瑜的院落。
“轰隆——”
“这雨怎么不见小的？”
姜宝瑜跺着脚一脸烦躁的看天，她都好久没有见过珩哥哥了。
听说他府上还住进去一个妙龄女子，立刻就坐不住了，又不敢去招惹姜亦绵，她太狠了，白露的死她做了好久的噩梦。
直到姜心兰的到来，两人嘀咕半天，出来时姜宝瑜一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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