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阴阳海棠树
徐珩从墨鸦手里接过镯子，已经是次日一早。
“你怎么不早说！”男人暴怒，一脚踹在跪地上的墨鸦肩膀上。
墨鸦是个一根筋，“主人说守在门外，任何事都明天说，您跟崔小姐有事要谈，任何人不得打扰。”
“她不一样！”暴怒的男人眼底戾气横生，极致的黑眸血丝张牙舞爪。
原本俊美如谪仙般的脸狰狞着面目，白皙的面庞宛如恶魔，整个人气质浑然一变，暴戾的气息散发。
上朝之前，写了拜访的帖子递进去，姜叙心里乐开花，一看落款，是给姜亦绵的，顿时不嘻嘻。
姜亦绵想也不想拒绝，等徐首辅下朝，直奔姜府，却吃了闭门羹。
“她什么时候来的？”
徐珩瞥了一眼墨鸦，眼神泛着冷。
墨鸦如实回答，“昨夜戌时。”
徐珩回想了一下，正是崔柳来找她的时间，她定然是误会了他。
见了别的女人，吃醋了。
只要听他一句解释，定然不会再生气。
这女人脾气不小，居然敢把他送出去的镯子还回来，见着人了必然好好说她一番。
日日下朝去姜府喝茶，就是进不去惜澜阁的大门。
若是强闯也不是不行，但想到她在气头上，又是自己的女人，纵容一下也没什么。
没想到这一纵容，连人带行李都跑了。
“秦苍！”
在外替首辅跑业务的秦苍，被紧急召回。
了解了事情始末后，秦苍扶额颔首，仰头长啸，“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啊！”
“这个家，没了我，得散！”
换做是他守门，这种误会就不可能发生！
墨鸦沉默不语，眉头却皱着，现在肩头还痛着。
墨鸦不懂，墨鸦委屈。
……
京城外，长青树林，山石险峻，跑过颠簸的山里，弯弯绕绕围着山打转许久，妙音寺就建在崇山峻岭之巅。
姜亦绵被安置在寺内厢房，白日吃斋抄经念佛，修身养性，夜晚伴着庙里和尚诵经声入睡。
她病重的身子竟奇迹般好了起来，在诵经声中，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一遍又一遍的誊抄经书，自有禅意在跃然纸上，又了然于心。
画壁收拾好床铺，又多喂了几个汤婆子放到床尾暖着，姜亦绵一上床就暖乎乎的。
“小姐，您来这也有些时日了，身子骨也好多了，明日可要去透透气？”
珠儿把玩着手里的一串佛珠，百无聊赖的跟姜亦绵聊天。
画壁和霍为欢都是闷葫芦，姜亦绵话也不多，珠儿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平添了几分热闹。
可一个人说话，久了总归无聊。又是豆蔻年华，小孩心性，耐不住枯燥寂寞。
珠儿给画壁挤眉弄眼，示意她也说句话。
画壁无奈，也应和，“小姐，这寒临寺位于山巅之上，风景不错。”
珠儿：“是呀是呀，我听小沙弥说这寺庙院子里还有一棵海棠树，十分神奇呢，一半枯败，一半繁荣。”
姜亦绵心念一动，散散心也是好的，就笑着应承下来。
“好好好，明儿带我去。夜深了，你们也都安歇吧！”
“是，小姐。”
画壁和珠儿告退，霍为欢不走寻常路，翻窗一跃就上了屋顶。
——
一夜无梦至天明。
姜亦绵起了个早，画壁已经煎好了汤药放置在桌上，还是热的。
珠儿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打开门，迷糊着眼就来替姜亦绵穿衣。
画壁贴心将汤药奉上，“小姐，趁热喝。”
姜亦绵垂着眼，十分熟稔的接过，一口闷。
喝完蜜饯就已经送至嘴边，她张口含住，苦涩的滋味中甜味大放异彩，将苦涩压下。
“用过早饭便去院子里走走吧，风不大再走远些。”
姜亦绵发话了，珠儿喜笑颜开，摇头晃脑的开始今日的夸夸。
“小姐真好，人美心善~”
“谁能娶到小姐，真的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姐比之之前，越发美了呢！”
姜亦绵微笑着，心里也想清楚了很多事，人生得意须尽欢！
为了一个男人伤春悲秋岂不辜负了义母的培养？
这寒临寺有不少借读的寒门学子，靠着斋饭填饱肚子，有个栖身之所勤于攻读。
姜亦绵手头银子不多，随身带来的不过二十两，全都捐助给了这些寒门学子。
用过早饭，珠儿蹦蹦跳跳的带姜亦绵来到寺庙后院，那棵传说中的海棠树下。
这棵海棠树足足有三抱粗，枝丫繁密，树干有焦黑被雷劈过的痕迹。一边还还零星有几颗海棠果挂着，一边是光秃秃的枯枝。树上挂着许多红色和蓝色的缎带，祈福带上写着心愿亦或是烦恼，两端坠着铜铃，风一吹就叮铃作响。
“小姐，雨小了哎！”珠儿兴奋伸把手伸出伞外，绵绵细雨如针滴在手心化成水于指缝间溜走。
姜亦绵歪头去看天，阴沉沉了小半月的天慢慢亮起来，雨由大变小，再到停止，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雨停了！”珠儿咧嘴笑的开心，“小姐真是小福星，小姐想出门，雨就停了。”
几人收了伞，放置在屋檐下。
姜亦绵抿嘴轻笑，“你惯会嘴贫！”
“奴婢都是实话实说！”珠儿回应，眉眼笑眯眯的，忽然灵光一闪，“小姐，奴婢突然想起来，这海棠树大家都叫阴阳海棠，一生一死，一阳一阴。阳面挂红缎带许心愿，阴面挂蓝缎带抛烦恼。”
“很是灵验呢，小姐要不要试试？”
珠儿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满脸期待。
姜亦绵宠溺的伸手轻敲珠儿的脑袋，唇角弯弯，揶揄道：“是你自己想试吧？”
“小姐！”珠儿羞红脸，嘟起小嘴。
“好了，不闹你了，你们喜欢拿什么颜色拿什么颜色写，给我拿个红色的。”
姜亦绵看了一眼望着海棠树出神的霍为欢，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又小声嘱咐画壁。
“画壁，给为欢也拿过，红色的。”
画壁垂眸点头应答，跟上已经跑在前头的珠儿。
“小姐，拿来了，我们的都写好啦！”
红色的缎带铺开，姜亦绵提笔写下愿景，捏紧一端对准有海棠果的一边使劲抛去——
一阵风刮过，那空中的红缎带被风带起，竟然越过了海棠树，姜亦绵循着轨迹望去。
只见那红缎带砸进一坐着轮椅的白衣公子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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