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守候
医生护士从救护车上下来，看到的画面非常惨烈。
汽车斜倒着不停冒烟，车盖被撞得破烂不堪，大着肚子的方孜欣跪在碎掉的车窗玻璃上面撕心裂肺地哭，整个人看起来快要昏厥。
医护人员走过去，将卡在车厢里的方暮雨转移出来，用担架抬着上了救护车。
方孜欣挺着大肚子，在护士的搀扶下才艰难爬上救护车。
“小雨，别睡，坚持一下。”方孜欣握着她的手，不停跟她说话。
“我是姐姐，你不可以丢下我，你听到没有。”
“小雨，你不是还要和我一起养宝宝吗？”
“我们还没有给宝宝取名字，你还没有看到它出生，你千万不能睡过去…”
“对了，还有纪帆，只要你醒过来，姐姐成全你们。”
方孜欣泣不成声，“等你…结婚…我还要给你准备嫁妆…”
很快到了医院，方暮雨被推进急救室抢救，方孜欣看着急救室上的绿灯，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半夜三点，激情过后疲惫睡去的谢云升被一通电话吵醒。
“您好，请问是方孜欣小姐的丈夫吗？”
“嗯。”谢云升没好气地回应。
“这里是临州人民医院，您妻子在医院晕倒，请您尽快过来一趟。”
谢云升瞬间清醒过来，“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谢云升立即打了纪帆的电话，他睡前喝了酒，拜托纪帆送他去医院一趟。
纪帆听说是方孜欣出事，二话没说就赶来接谢云升。
小情人抱怨谢云升大半夜扰她清梦，谢云升往床上甩了一张副卡后，匆匆离去。
谢云升和纪帆到了医院，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方孜欣的病房。
方孜欣躺在病床上浑身是血，谢云升心惊肉跳地走到她身边。
“医生，我老婆怎么了？”谢云升着急地问。
“别害怕，身上不是她的血。”护士淡定地说，“好像是她妹妹出了车祸，病人受到巨大冲击，一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空气寂静下来，谢云升回头迷茫地看向纪帆，纪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走到护士身边，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问：“你刚刚说什么？”
护士不知道眼前是什么状况，重复道：“病人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一会就能醒。”
“在这之前。”纪帆的眼神透出寒光。
护士颤抖地说：“病人妹妹出了车祸，现在好像还在抢救。”
话音刚落，纪帆疯了一样冲出病房。
他不知道急救室在哪里，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飞奔在医院的走廊上。
怎么会这样，他费尽心机想要改变的结局，怎么会原封不动地上演。
他拦住一名护士问急救室在哪里，护士好心地给面前疯狂的男人指了指方向。
纪帆想冲进急救室，却被正好出来的护士拦住，“先生，里面正在抢救，您不能进去。”
他无助地失了力气，靠着墙壁滑坐下去。
黑夜如此漫长，眼前什么都消失，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她有什么事，他也不活了。
大不了就随她去，像上辈子一样。
方孜欣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谢云升，她强忍住恶心，从齿缝里吐出一个字：“滚。”
谢云升一脸无辜，“欣欣，你怎么了？”
方孜欣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带着满腔恨意，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咒骂道：“谢云升，你一定不得好死！”
“滚，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方孜欣扯掉右手的输液管，激动地指着门口道。
谢云升断定方孜欣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听闻了什么风声，不该啊，他明明已经够小心翼翼了。
“欣欣，你先别激动，我们好好说。”
值班医生听见动静赶过来，护士把谢云升请了出去。
方孜欣不顾医生的反对，坚持要去急诊室门口守着方暮雨，最后没有办法护士只能搀扶着她去了。
纪帆表情漠然地坐在地上，好像丝毫看不到方孜欣来了。
方孜欣在他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她轻轻抚摸着肚子，不停在心中许愿，请求上天保佑妹妹平安。
只要方暮雨平安，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哪怕上天让她用肚子里孩子的命来换妹妹的命，她也愿意。
在这个世界上，方暮雨就是方孜欣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抢救进行了六个多小时，早上八点十四分，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纪帆第一时间从地上弹起来，走到医生面前，方孜欣也扶着椅子把手借力站起来了。
他一夜未眠，双眼红得滴血，他紧张到不敢问出那个问题。
医生大发慈悲地开口：“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在场的两个人松了一口气，仿佛从刀刃上走下，劫后余生。
“在icu观察三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这三天醒不过来，那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医生冰冷地宣判。
方孜欣娇艳的脸上染满泪滴，她不愿接受现实，方暮雨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的这个现实。
纪帆眼里却燃起了光，三天，三天时间，她一定会醒过来。
她怎么舍得再次抛弃自己，她不会这么狠心。
icu门口，纪帆一直不吃不喝守着。
人这样没日没夜地熬着，照理说身体是受不住的，可就是有一股执念支撑他站在那里。
最后还是方孜欣看不下去，叫人煮了粥送过来，虽然她自己也吃不下去，但还是劝纪帆：“吃点东西吧。”
纪帆跟听不到似的，眼睛透过探视窗紧紧锁定在身上插满管子的方暮雨身上。
“等小雨醒过来，你还要照顾她，自己的身体不能熬倒了。”方孜欣言尽于此。
纪帆听到小雨二字，身体有了反应，他接过方孜欣手中的保温桶，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有一种近乎死亡的寂静。
他机械地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拿起勺子舀起滚烫的热粥就往嘴里塞，幸好方孜欣在他身边，伸手一把敲中他的手腕，勺子掉落在地上。
米粥溅到方孜欣白色的小皮鞋上，她也无心清理，抢过纪帆手中的保温桶，叹了一口气：“等凉了再吃。”
纪帆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趴在窗户上看方暮雨。
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整整熬了三天，每当方孜欣觉得熬不下去，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她看看纪帆，她总是觉得方暮雨会醒过来。
这世间有苦苦期盼她回来的人，她一定会回来。
三天时间到了，方暮雨却没有醒过来。
方孜欣穿着无菌防护服，在方暮雨病床前大哭了一场，然而无论她多么声嘶力竭，方暮雨仍安静地沉睡。
探视时间用尽，几个护士把情绪激动的方孜欣搀扶出去。
icu门口的情形却截然不同，纪帆不哭不闹，只是眼神空洞地直视着病床上的方暮雨。
这期间谢云升来过几次，都被方孜欣无情地驱逐，离婚手续已经委托给律师了，方孜欣是铁了心地要离婚。
半个月后，方暮雨生命特征已经稳定，被转入普通病房。
方孜欣把病房布置得生机勃勃，病房的各个角落都放有时节鲜花，床头的柜子上还放了一缸金鱼。
她希望方暮雨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美好的事物。
纪帆绝大多时候都是安静地守在方暮雨床前，医生护士来查房，他才会站起来走到一边。
平常谁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反应，只有医生护士说一些方暮雨情况的时候，他冰冷的脸上才会起一些波澜。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纪帆瘦得脱相，他的脸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优越的骨相让他现在看起来像电影里的吸血鬼，有一种难以形容诡异的美。
方孜欣唯一庆幸的是，纪帆不再像之前一样颓废到不吃不喝，每天送来的饭菜会象征性地吃几口，傍晚会回一趟家把自己收拾整洁干净，再过来守夜。
新闻媒体对方暮雨的病情进行追踪报道，大批记者围在医院，想蹲守到第一手消息。
有一天，一条新闻引爆网络。
——“豪门梦碎，深扒方暮雨车祸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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