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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无量显威


一个个音符连成了曲子,沉重哀伤,这曲子仿佛有一种魔力,直指内心,像是连绵不断的刀片,割破心防,竟勾起了每个人心底的悲伤记忆,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随着埙声的持续,悲伤在空气中弥漫发酵,像病毒一样传播着。所有人都被困在了悲伤的旋涡中,无法逃离。
  看着一边吹奏一边走近的沐闲云,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江夜明耳边低语:
  “你真的太可怜了,连父母都不想要你,连林梦雪都要杀你,你那个哥哥也从来没正眼看过你,为了救你,就连你唯一的好兄弟,现在也快要死了。你是天生的罪人,再挣扎下去,也只有痛苦,你已经什么都不用做了,就这样吧,放弃挣扎,接受现实才是你唯一的路。”
  他狐疑的左顾右盼,想找到说话的人。
  终于发现,那声音是从自己的脑袋里发出的。
  江夜明觉得浑身提不起劲,我只是想活下去,难道有错吗?那些努力和痛苦,都没有意义吗?或者我真的消失了比较好,这样至少不会再让哥哥和兄弟身陷险境了,只能这样了吗?
  他默默垂着头,眼神空洞,望着面带和善笑脸的沐闲云,几乎就要跪下掩面大哭。
  恍惚间,一个身影如电光火石,掠过他的脑海,是梦中那个面目模糊的温暖女子。
  一股蓬勃暖意,如火焰般自心底生发,继而蔓延全身。
  江夜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触电般惊醒。
  埙声停了。
  沐闲云愣住了。
  手中的埙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这一惊非同小可,沐闲云警觉的看向四周,立刻看见身前站着一个白嫩嫩的小和尚。
  小和尚十二三岁,手里正拿着她的埙,可爱的皱眉,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她。
  “奶奶,你这个东西吹起来太难听了,听得我心烦,还是别吹了,行吗?”
  沐闲云面沉似水,内心却狂跳不止,背后冷汗刷的流了下来。
  这小和尚靠近自己,又抢走手里的东西,她事先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如果这小和尚不是来抢东西,而是给她一下……后果不敢想象。
  “你要是答应,我就还给你,你要是不答应…唉,不答应,我也还给你,但你要是再吹的话,我就再抢回来。”
  沐闲云面皮抽动。
  这小和尚看似天真,但说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刺耳,简直是挑衅。
  她正盘算着如何应对,广场一角传来急切喊声:
  “无梦!你给我回来!”
  沐闲云循声望去,只见密林中跑出一个黑瘦和尚,正是自戒和尚,直朝他们冲来,边跑边喊:
  “再不听话,就别想吃晚饭了。”
  无梦小和尚一听,脸色一变,扭头就跑。
  刚跑没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跑了回来,沐闲云凝神戒备,却见他将手上的埙举了起来。
  “还给你啦。”
  沐闲云呆呆接过,无梦又一溜烟跑向自戒和尚。
  此时金明兰与花颜也不禁停下了手,静观场上变化。
  等无梦到了身前,黑瘦和尚反手一个爆栗。
  其出手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竟有破空之音,直能穿金断石。
  无梦小和尚却不闪不避,紧闭双眼,用头硬接。
  在场的修行行家无不心中一惊,这一下子还不得把脑袋敲碎了,小和尚竟然要遭人毒手?
  “咚!”的一声脆响。
  无梦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却安然无恙,只是捂着脑袋瘪着嘴,眼眶里似有眼泪在打转儿。
  众人心里又是一惊,不约而同冒出个想法,这小和尚好硬的脑袋!
  黑瘦的自戒和尚这才扫视众人,语气不温不火:
  “家师说了,几位都是英杰,借此佛门殊胜之地,如能化干戈为玉帛,那自然好,不然的话,请去别处,不能扰了禅宗清修之地。”
  虽然刚才这自戒和尚打的是无梦,却也有心展露一手,想让众人知难而退。
  但沐闲云三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就自视甚高,如今眼看就要得手,怎么可能因这黑和尚的一句话甘心退走。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杀手锏没用。
  张三此刻从惊诧中缓了过来,看着黑瘦和尚微微撇嘴:
  “和尚好大的力气,无量降魔?好手段。”
  无量降魔神力是禅宗的护法神功,以禅宗修行自性无量为根基,可让人气力无量,身如金刚。
  相传当年六祖慧能得道开悟后,遇到了杀手张行昌行刺,尖刀抵身,却分毫不能进,就是此神功显威。
  无量神力一脉相传,自称无量门人,当今世界,只有真如大师门下传人,修行此脉,身负神力。
  自戒和尚一惊,他们师徒隐居五台山十年有余,已经很久没在世间走动。
  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却仅凭自己的一个动作,就叫出了自家功法的名字,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尊驾好眼力,不知是怎么看出来的,还请赐教。”
  “这算什么。”
  张三不屑一笑:
  “我不仅知道你的路数,刚才那个小和尚,他的步法也有蹊跷,好像叫什么,无相……”
  “怒刹!咳,废话少说,赶紧动手。”
  沐闲云突然喝止。
  张三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将目光再次投向江夜明。
  此刻,江夜明正跑向陈铁生。
  他颤抖着捡起那只断手,面部因为情绪激动不规律的抖动着,他看一会儿陈铁生,再看向小黑猫,又看回陈铁生,目光在两者之间反复徘徊。
  眼中都是惶急和不知所措。
  阿离仍维持着被陈铁生推开时的站姿,呆呆看着正忍受断臂之痛的少年,颤声道:
  “你…你是傻的吗?”
  陈铁生没有回答,也无力回答。
  此刻他面无血色,嘴唇惨白,地上已经流淌出鲜红一片。
  小黑猫急声道:
  “兰丫头,救人要紧,如果有药就拿出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金明兰快步上前,从内襟一个不大的隐形口袋中,取出一枚绿色药丸,直接捏碎洒在了伤口之上,陈铁生眼睛顿时瞪的老大,额头青筋凸起,显然十分痛苦。
  创口的血却渐渐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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