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将军的犹豫

听到他问这个，阮凌寒倒是丝毫不惧，毕竟在赫连濯推翻阮兴朝之前，没有人知道当朝公主会什么不会什么，只知道当朝公主阮凌寒绝色风华，举世无双。

        所以面对赫连濯的问题，阮凌寒毫不在乎道:“太子殿下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怎知我曾经不会针线？”

        “哦？堂堂一朝公主，居然还会亲自动手做针线，倒是少见。”赫连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即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阮凌寒闻言目光一寒，口气生冷道:“殿下玩笑了，我现在算什么公主。”

        赫连濯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原本想问的问题也不方便继续下去了，脸上微微带了些抱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妨，殿下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臣妾怎敢同殿下计较？”阮凌寒不冷不热地嘲讽。

        见阮凌寒出言讽刺，赫连濯也有些许不悦，但想到是自己先出言不逊，倒也没有同她多做计较，只留下一句:“你且安心住着，不必回冷宫，本宫改日再来。”便匆匆离开了。

        赫连濯走了后，阮凌寒心虚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刚她也不知道为何，赫连濯一提亡国公主，她顿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想着原主为了你跳湖自杀，虽然说多少也有些咎由自取的成分在里面，但到底还是你赫连氏亡了人家的国，居然还当着人家的面讽刺别人，这就有些过分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阮凌寒适才找好的借口，对方似乎并不怎么信服，一时半会儿她也没有更好的说辞，倒不如直接冷脸气走他的好，短时间内，想必赫连濯也不会再过问这事了。

        至于赫连濯说得让她别回冷宫这事倒的确没有食言，第二天一早，让她回太子府在太子府内闭门思过的消息便从飞遍了整个皇宫，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一个冷宫弃妃，居然又重回太子宫了？”

        虞妃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的牙痒痒，但她已经顾不上了，眼下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要逼她爹，也就是镇国大将军霍向明，她知道，她爹明面上对她千娇万宠，然而在花灯宴上却已经表明了态度，他要保的是她的那个便宜弟弟霍启星，他要保住他们霍家的基业。

        虞妃清楚地知道，自己比霍启星强百倍千倍，唯一差的是性别，她输在了性别上，输在了不能继承霍家，但她不会坐以待毙的，她已经想好了办法，她相信，只要她爹能够相信她的说辞，那么霍家，将永远不再是霍启星的，而是她霍嫣然的！

        霍嫣然怎么想的，实际上霍向明一清二楚，他只是没料到，他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她是想要他的命啊！花灯宴之后，霍向明向陛下承诺一定会找出真凶，然而这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若是他查出真凶是霍启星，那么他霍家从此将绝后

        ，并且会因为牵连进弑储君这件事而衰败下去，陛下很可能会借此削他的军权，但若是他查出真凶不是霍启星，那么凭借霍嫣然在花灯宴上的一番说辞，别说是太子侧妃了，诬陷同胞兄弟，陷害手足，无视礼法，太子也保不住她，何况，她那么极力想要霍启星死，其中未必就没有太子的授意，指望太子救她，怎么可能？

        霍向明对霍启星实则没什么太多的感情，最大的感情是愧疚，愧疚这个儿子在外流落十三年，但对霍嫣然不一样，霍嫣然是他与自己爱人的爱情结晶，是他从小捧在手心上长大的掌上明珠，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不会想放弃自己的女儿，哪怕是要他自己的命去换霍嫣然的，他都会毫不犹豫。

        但他现在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更糟糕的是，其实霍启星的动作他早有察觉，只是一直觉得这个儿子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一直没有去管，谁知就是自己的放任，才出了这样的事。

        陛下给了他七天时间，让他查明真相，今天是第一天，堂堂镇国大将军，却双目无神地坐在公堂上，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霍向明就这样在大理寺一直待了六天，第七天的时候，他终于回家了，他回家不是因为找出了凶手，而是因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此刻回家，不过是为了见自己的女儿最后一面，因为明天早朝，他就会亲手将自己这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推向深渊，带着满心愧疚和痛苦，霍向明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将军府走去。

        霍嫣然接到消息的时候，早已在将军府门口翘首以盼，她知道，陛下给了七天的时间，可是自己的父亲在这六天内什么都没做，而在最后一天选择了回府，想必早已想好牺牲自己了，毕竟，当时他在花灯宴上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选的不是她，是霍家的传承，霍府的基业，霍家的香火和未来。

        虽然内心无比酸楚，但没关系，霍嫣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同过去一样，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既然父亲想要霍家的基业和传承，那么她霍嫣然，今天就给他一个安心。

        霍向明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便看到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儿，古今贵为虞妃的霍嫣然，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霍向明的嘴角动了动，心头更是不忍，但却没有办法，他知道，那日在花灯宴上，他就已经伤了女儿的心，如今，若是女儿知道他做的决定，怕是会恨绝了他，他内心苦涩无比，脚下的步子也像是生了根，竟然有些迈不动。

        霍嫣然见霍向明走的越来越慢，干脆出门迎他，她像从前一样，小跑着跑向霍向明，口中唤道:“爹爹。”

        这一声爹爹，让霍向明仿佛又回到了霍嫣然未出嫁的时候，那时候霍向明每日忙于军务，甚少回府，但只要他一回府，霍嫣然必定在

        门口迎他，远远看到他，便会欢快地向着他跑来，她会连声叫他“爹爹”，每次听到自己的乖女儿叫爹爹，他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她的面前。

        当初霍嫣然看上了太子，非要嫁给太子做侧妃，他起初是不同意的，可是耐不住女儿的威逼利诱，霍嫣然当初对赫连濯一见倾心，爱惨了对方，他明知道嫁入皇宫不是什么好事，但一时心软，还是让霍嫣然入了宫，成了太子侧妃。现在想想，若是当初没有同意这门婚事，也许便没有今天的这桩为难事。

        霍嫣然好似完全忘记了花灯宴上的事，她跑到霍向明身边，像从前那样一把抱住了霍向明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我都在家等了你好几日，怎么今日才回来。”

        霍向明苦笑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道:“对不住丫头，爹爹忙，爹爹……”

        “嘘，爹爹别说，我知道爹爹要说什么，我们去书房说好不好？”霍嫣然眨了眨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

        见霍嫣然如此说，霍向明只好点了点头，就算是为了霍家的传承，但这毕竟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他确实应该给她一个交代，哪怕日后她恨他怨他，永远不认他这个爹，但他还是想亲口对自己的女儿说一句，对不起。

        两人各怀心思地走向了书房。

        霍夫人在霍嫣然出嫁没多久后便过世了，是以将军府有些许冷清。而霍嫣然出嫁之后，碍于身份，没有赫连濯的允许，也甚少回将军府，但这么久没回来，将军府依然是从前的布局，霍向明在大理寺的这几日，霍嫣然得了赫连濯的允许，已经在将军府住了足足六日，今日终于等到对方回来，无论如何，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替自己争取。

        父女二人各怀心事地走到了书房，关上门，两人同时开口:“爹爹”，“嫣然……”

        两人同时停住，然后相视一笑，霍嫣然抢先道:“爹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能不能让我先说？”

        霍向明没想到霍嫣然会如此说，便点了点头示意:“好，嫣然先说。”虽然他不知道嫣然要说什么，但他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嫣然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霍嫣然只说了五个字，她说:“爹，我怀孕了。”

        “什么？！”霍向明大惊，连忙追问:“真的？你没有骗爹？几个月了？”

        霍嫣然故作娇羞的笑了笑，然后装作不好意思道:“爹，怎么说话呢，当然是真的啦！才一个月，殿下让我不要对外说，但我想着赶紧告诉爹。”顿了顿，霍嫣然又补充道:“再说了，若不是怀孕，殿下又岂会容许我回来住这么多天。”筆趣庫

        霍嫣然所言不似假话，霍向明又是惊喜又是难过，原本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保霍启星，但是现在……

        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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