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武宁侯夫人惊厥过去了之后, 很快就醒了过来。
这些年来一个人撑着侯府的武宁侯夫人,短暂的失态了一下之后,又重新的试图撑住武宁侯府的这个摊子。
就像姜邈所说的一样, 陆澹他只是失踪了, 她不能乱。
缓过神来的武宁侯夫人将报信的人叫到跟前,细细询问, 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之处。
姜邈也坐在旁边,仔细的听着, 偶尔不太明白的地方也主动出声询问。
最后得知了,陆澹得知了肃州有一股山匪趁着灾情之时,混在流民中冒充流民, 煽动流民闹事,而他们趁火打劫,抢劫了不少地主豪绅和富商富户。
便打算在离开之前看能否将这波山匪给除了,这样的话,他就走的更放心一些了。
但山匪一般都是流窜在山里的,所以陆澹当时也没有说一定要解决这件事情之后再走, 而是一边为回京都做准备, 一边派人找寻这伙匪徒的踪迹。
事情就是那么巧,就在陆澹已经决定出发回京的时候, 却接到了匪徒踪迹的消息。
本着做一件事情就尽量收尾的想法,陆澹带人去了,本来是一切顺利的,不仅将匪徒都抓住了,而且连还没来的即转移的大部分财物都找了出来。
但就在陆澹等人要回府衙的时候,却突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人埋伏在他们来时和回去之时的毕竟之路上,把队伍给冲散了。
混乱之间, 也不知陆澹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掉下了山崖!
“我们已经派人往山崖下去寻找了,但至今未找到世子的踪迹!”
禀报的人回禀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真切的悲意。
“也就是说,无法确定世子现在的安危是吗?只是还没找到人?”
姜邈心稳了很多,若是陆澹摔下山崖直接出事的话,不可能找不到尸体,没有坏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
武宁侯夫人默默的听完之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亲自去肃州,带人去找子清!”
对于武宁侯夫人的决定,姜邈很理解。即便她知道就算去了肃州能起到的作用或许也不大,但离得近一点,总比留在京都等消息更让人安心一些。
但姜邈担心的是,武宁侯夫人能否离开京都的问题!
“世子失踪的消息应该已经上报上去了,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安排?”姜邈提醒武宁侯夫人,“如今世子下落不明,侯爷也将要回京,恐怕皇上不会让夫人你出京的。”
“对对对!你上次跟我说了,侯爷要回京了!”
武宁侯夫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般,但又想起如今陆澹的情况,心里知道姜邈皇上不会让她出京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却忍不住说道:“如今子清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我作为他的母亲竟不能亲自去看看,去找找吗?皇上就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是的,皇上就是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抱着侥幸的心里,武宁侯夫人正要带着武宁侯府的人离开的时候,玄鸟卫谢钧已经带人来阻拦了。
按着速度来看,恐怕是宫中一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来阻拦可能离京的武宁侯夫人了吧?!
“奉皇上之命,还请武宁侯夫人在武宁侯回京之前,暂时不要离京。武宁侯世子的下落,朝廷定会增派人手加紧搜索和救援,若是武宁侯夫人再出什么事情,可没办法跟武宁侯交代!”
谢钧话语中仿佛是为了武宁侯夫人的安危着想,也防止武宁侯再次受打击,但她们双方都清楚,皇上之事怕武宁侯夫人这一出京,武宁侯还肯不肯回来就不一定了!
知道陆澹失踪的消息之时,皇上已经发过一次脾气了,他派去的两人一方面是想监视陆澹,甚至是陆澹若真的成功了,论功行赏之时分薄陆澹的功劳。
另一方面,也是要让人在必要的情况下,保住陆澹的性命。不敢他是残了还是瘸了,都要留着一条命回到京都,才能让武宁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陆澹直接消失了?这恐怕比收到陆澹出了意外死掉了的消息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又怎么会容忍武宁侯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京呢?
武宁侯夫人一旦出京,他手上就再无任何牵制武宁侯的筹码,而武宁侯手上,却掌握着大楚的大部分兵权。
武宁侯夫人双目喷火一般的愤怒,听着谢钧的说法,态度没有任何的缓和。
“我儿在肃州生死不明,我作为一个母亲,如何能安稳的呆在京都等消息?皇上的好意臣妇心领了,但请恕臣妇实难遵命!
“烦请谢大人让开!”
武宁侯夫人翻身上马,背后武宁侯府的侍卫也都翻身上马。
谢钧脸色平静,并没有任何意外,如果武宁侯夫人仅凭这几句话就能说通的话,当初也绝不敢为了姜邈就差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了。
但谢钧早有准备,他拿出皇上的圣旨说道。
“武宁侯夫人殷氏接旨!皇上有旨,在武宁侯回来之前,武宁侯夫人不得离京!”
武宁侯夫人脸色一僵,若是谢钧口头转达的口谕,像是为她武宁侯府好的劝说的那种,她能拒绝。
但真正的下了圣旨,她就不能不遵从,否则谢钧完全有理由,将她身后的武宁侯府的家将和侍卫射杀的!
在谢钧拿出圣旨的时候,他身后的玄鸟卫就都已经箭在弦上了。
“还请夫人三思后行,武宁侯夫人我们确实不能动。但夫人身边那些挑唆夫人违抗圣旨,违背皇上好意的人,便是杀了,武宁侯也是没什么话说的。”
谢钧表情淡淡,但威胁意味十分重。
武宁侯夫人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整个人都仿佛颓废了不少,僵硬的下马说道:“……臣妇接旨!”
接了圣旨之后,武宁侯夫人哑着声音对身后的人说:“闭门回府!在没有侯爷和世子的消息之前,我武宁侯府遵从皇上的旨意,闭门不出。”
谢钧看着武宁侯夫人被武宁侯府的一群人簇拥着进了武宁侯府且将门关上的样子,对那些人掩饰不住怒火和愤恨的表情不以为意。
武宁侯府这些人基本都是武宁侯的死忠,挑了又挑的值得信任之人,这个时候若是没点反应才是不正常的。
刚才的阵仗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却觉得缺点什么,想了想才想起来好像没看见那姜氏女的身影,连女扮男装的身影都没瞧见。
不过姜邈的身份在武宁侯府之中确实尴尬,便是武宁侯夫人对她不错又怎么样?这种关键的时候,还有谁会在意她?
“找人给我好好的盯着武宁侯府,进进出出的人都小心观察,不要让不该离开的人离开武宁侯府!”
“是!”
玄鸟卫都是完全听令办事的,他们身后是皇上撑腰,得罪个把官员什么的,都不过是小事而已。
“……尽量避免让武宁侯夫人太过不舒服吧。”谢钧想了想皇上对武宁侯的计划,开口说道。
总不能激起武宁侯夫人的逆反心理,再不小心出个什么事情,耽误了皇上对武宁侯的布局。
武宁侯夫人一回到武宁侯府,脸上的表情就松了下来,有些担忧的问道:“姜姑娘她顺利出城了吗?”
“夫人放心,刚才夫人在外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按照时间推算,姜姑娘现在应该已经顺利出城了!”
陆大对武宁侯夫人说道:“只要姜姑娘快马加鞭,带着您的信物和亲笔书信在半路上拦截到侯爷,就可以让侯爷直接半道改道肃州去寻找世子了。”
“嗯,希望一切顺利吧!”
武宁侯夫人对现在这种情况十分的无力,这种无力感让她憋得慌,迫切的想干点什么事情来缓缓心情,好让她不至于胡思乱想,正挖了个开始的地道正合适。
“姜姑娘离开的时候,给她那铺子和农庄里的人带的信,你今天找人找个机会给带过去吧,只要武宁侯府的人不出京都,他们应该看得不会太严密的。”
…………
谢钧察觉到姜邈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不管是在铺子附近还是武宁侯府附近,他都没有在遇到过姜邈。
站在相宜阁的门口,谢钧犹豫了半响,还是抬腿进去问了一句。
“最近为何不见你们东家?”
“这位大人找我们东家有事吗?我们东家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去一趟外地,暂时不在京都。若是大人有什么事情,可以留个名字和地址,待东家回来了,我们第一时间就跟东家说!”
夏哥一看进来的是个男子,还穿着一身玄鸟卫的衣服,便连忙迎了上去,现在京都之中无人不知玄鸟卫不好惹的。
没想到那人开口就是问他们东家的,夏哥隐约想了起来,他好像见过东家跟这个玄鸟卫曾经在门口说过话。
那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人吧?夏哥不疑有他,便将姜邈带信给他们的理由告诉了来人。
去了外地?
谢钧的第一反应就是,姜邈可能去了肃州!
“去了哪里?”谢钧追问了一句。
“啊?这我们东家没说。”
看到谢钧的脸色变了一下,夏哥心中也有些发怵,但姜邈确实未将她的目的地告诉其他人,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啥好事。
就比如现在,凭谢钧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来夏哥他是真的不知道,便问道:“你们铺子里现在是谁在管事?”
夏哥犹豫的看了一眼铺子里面,柳月怜从柜台后面站起来,轻轻的走到了外面说道:“大人,东家临走之前将铺子里的事情,暂时托付给了我。”
“那你是否知道你们东家去了哪里?”
柳月怜语气柔柔,并不为谢钧仿佛质问一样的语气生气,因为她作为铺子里如今管事的,自然清楚有些人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是最好的。
“东家确实没有跟我们说,甚至也只是留了封信给我们,临走之前也并未见过我们。大人若不相信的话,东家给的信在柜台里面,您可以看看。”
姜邈的心中并无半点别的信息,是真的不怕别人看的。
柳月怜作势要去取信,这种时候一般人就会拒绝,毕竟能放心让你看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也显得有些太过无礼。
谢钧本也打算拒绝的,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眼睁睁看着柳月怜咬咬牙将信拿了出来。
还真伸手接了!
柳月怜当场就有些无语了,这人虽然是玄鸟卫的打扮,但看着也是文质彬彬的,怎么做事就真的这么不讲究了?
莫非玄鸟卫选人的标准就是做事不能太讲究?
从某种方面来说,玄鸟卫选人的标准确实与一般的不同,谢钧当时定下的标准就是,忠心!唯命是从!
是非观善恶观都要排在后面的,更何况只是区区看一个信件了。
一张非常普通的白纸,上面写着简单的几句叮嘱。
确实如同那女子说的那样,并没有去哪里的信息。
信纸上的小楷是姜邈从原主的记忆和手感中学到的,如今也早已经融会贯通,就跟自己也学了那么多年一样。
只是这字被姜邈写出来,就带上了姜邈本人的一种感觉。
从这楷书上竟也能看出几分从容和洒脱来,难怪有人说字如其人。
谢钧拿着信随手收入了怀中,看了一眼姜邈店里的人,也并未留下自己的名号地址,便直接转身离开。
她不是真的去肃州了吧?她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弱女子,便是去了肃州又有何用?
谢钧面无表情的上马,心中想着,莫非她还真的喜欢上陆澹了?!
“唉!”夏哥有点愣神的喊了一声,“大人,我们东家的信?”
柳月怜用刚才取夹在账本中的信的时候,拿在手里的账本敲了两下夏哥:“算了,别喊了,那可是玄鸟卫!”
“可那个人应该是跟东家认识的朋友吧?我在店铺门口见过他和东家说话。”
如果他和东家是朋友的话,玄鸟卫好像也并不那么可怕了。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这谁知道?东家没在的时候,尽量别惹事。”
“……哦。”
…………
姜邈确实不会骑马,虽然她一直想学也愿意学,却自从开了铺子之后总觉得没有时间。
一直在京都坐马车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到了如今需要出远门走远路的时候,骑马真的比坐马车方便多了。
好在翠竹会骑马,她便让翠竹带着她。她们两个人的体重都不重,又特意挑的最好的马匹,便是一匹马驼两个人,也能跟得上。
而她们又特意带了两匹马,沿途可以轮换,不至于让马太过劳累。
这次出来,不管是武宁侯夫人和翠竹都不放心她,她终究是个女子,出门在外确实有些不方便,带着翠竹他们两个也互相能有个照应。
没有多做劝说,只一项翠竹会骑马,而她不会,就将她说服了。
赶路的时候,她就被翠竹带着赶路。
等休息的时候,只要有点力气精力,她就自己摸索着怎么骑马。
当然她换着马学的,毕竟马也是需要休息的。
两三天下来,姜邈差不多就能自己骑着马一路小跑了。
初次学骑马就是这么高强度的,姜邈自然也吃了不少的苦,但是翠竹对初学者哪里会难受有经验,准备的比较充分,让姜邈不至于受不了。
腰疼腿疼,腿软疲惫,这些姜邈还勉强能忍,一声不吭,也不叫累。
专心致志的跟着保护的人赶路!
“到哪里了?”
下马休整的时候,姜邈问手拿地图认识路的侍卫。
那侍卫看了看环境,直接回答道:“大概再有半天的时间,就能到目的地鲁义桥,那里是侯爷回京的必经之路,也是京都与去肃州的交叉之处!”
姜邈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从李由那里听到的召武宁侯回京的圣旨发走和到达的时间,若侯爷只耽搁一两天就直接往回赶,速度再快一点的话,应该也快到鲁义桥了才是。
喝了两口水,姜邈问道:“今晚天黑之前能不能到鲁义桥?”
“天黑之前可能有点危险,但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那识路的侍卫估摸了一下距离,实事求是的说道。
“那出发吧,尽量早点到,然后今晚在鲁义桥附近驿馆好好的休息休息!”
看着其他人都休整的差不多了,姜邈缓了一口气,又重新的出发了。
翠竹看着姜邈明显已经很累了,却硬撑着的神情,也没有多劝,只能尽量的把马背上安排的舒服点,让姜邈少些折磨。
天擦黑的时候,姜邈她们终于到了鲁义桥,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十几个人在驿馆门口下马,这驿馆一贯人不多,如今天刚刚黑下来,驿馆门外就已经只剩了一盏灯摇摇曳曳的亮着,驿馆的门却早已经关上了。
在其他人敲门的时候,姜邈扭头张望了一下四周。
却看见这驿馆侧面,此时停着一架颇为雅致的马车和三匹马,那这驿馆之中此时应该已经有人投宿了。
而且驿馆一般只能是官员及家眷投宿,想来这也是哪个朝廷官员或者家眷吧!
只希望这不怎么大的驿馆,还有足够多的房间,能让大家舒服的休息一晚吧!
驿站的门吱的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个脑袋看了一眼,问了一下他们的身份,亮出了武宁侯府的招牌,很快驿馆的大堂里就亮起了烛火。
两个驿夫走了出来,勤快的引导着马厩的方向。
让人将马安顿好,姜邈等人走进了驿馆之中。
“弄些热水热饭上来,给马也把草料喂好,再收拾五个房间。”
有过走南闯北经验的侍卫,直接拿出银子,就跟驿夫交代。
“热水热饭倒是没问题,只是诸位大人莫要仙器粗茶淡饭,房间的话,也只剩下四间了,这……是否要让人让出来?”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驿夫脸上的表情却也是为难的,毕竟那投宿之人虽然官职比不上武宁侯府,但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驿馆的人有些为难,侍卫也不为难便道:“四间就四间,不用劳烦了,挤一挤就行了,热水热饭赶紧上吧!”
“唉唉唉,好嘞!”
吃饭的时候,姜邈看到过驿馆楼上的房间中,曾经探出来过一个丫环和一个侍卫的样子,分别向他们这群人看了两眼,便又转头回了屋子里,没有再出来过。
带着丫环出行的,想来也应该是有女眷的。
不过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各不干扰便罢了。
吃过饭之后,姜邈和翠竹住了一个房间。
虽然姜邈的男装扮相毫无破绽,而翠竹一看就是女子做男子打扮。但驿馆迎接来往的客人,见识也多,并不觉得见怪。
终于和翠竹一起躺在了床上,姜邈只觉得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一样。
但她的思绪却一时安静不下来。
翠竹在路上的时候,曾经问过姜邈,为什么这么坚持要自己来找陆澹?
明明她连马都不会骑,而且便是她本人去了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这些道理姜邈都知道,但是她还是来了。
她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离得近了她可能才会安心一点吧!
姜邈坚持要去肃州的时候,武宁侯夫人也没有反对。
她从跟姜邈一起从宫中回来之后,与姜邈的关系就已经更加紧密了,甚至超过了一般亲戚朋友之间的交情,一跃在武宁侯心中占据到了第三的位置。
她从心里觉得,她若是不能亲自去一趟,姜邈代她去也是一种心里的安慰。
武宁侯夫人对姜邈也没有掩藏她的想法,姜邈也不会在意。
本来就是她想来的。
“姑娘,你睡了吗?”
半响都不见动静的翠竹开口说话了,原来她也还没睡着。
“怎么了?”姜邈问道。
“姑娘我思来想去,觉着,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上世子了?”
翠竹纠结好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这问题倒是把姜邈给问住了。
喜欢吗?
她还真的从未考虑过喜欢不喜欢的这个问题,仔细想想她与陆澹往日里的相处,好似也没什么暧昧的意思。
那她如今对陆澹的担心,应该是出于对挚友的担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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