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果然一招
岳真山的前殿，也是岳真山弟子专用的演武场，其间搭有大小不同的平台，拜山的比试也就选在这。
在其中间最大的平台附近，以高阳、李岩州为首，弟子们聚成两队，合围一周。
滑稽的是，二人本都是岳真山的长老，却分立两侧，青华山的梅古则站在李岩州身旁，笑脸盈盈，从山门派别上来说有些不和规矩，但想让这两位代表着岳真山底蕴的老人情投意合，站在一边，难如登天。
杨鹿，杨斑何，分别站在李岩州和梅古身后。
同为杨姓的少女青年中间隔着个李青红，青年嫌他碍事，眼神里幽怨气息要冒出来贴到李青红身上了，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李青红觉得尴尬，便把兰绍博拽到了自己和杨斑何中间，当替死鬼。
原本说一同来观摩的胡冀文，临时接了任务，听说还是躺远门。
熊霸身形庞大，来观战的话，一屋子装不下，只能老老实实地留在李岩州设有结界的地界里，趁着李青红不在的这会儿，集中精神，炼化李岩州当作见面礼送到那枚妖丹。。
高阳身边，也站着一位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衣着素朴，手腕处缠着两块黑布，不知道作何用处，面目清秀，神色有些拘谨。
他名为江巡，前年弟子选拔时，拜入高阳门下，是去年比试的第二名。
青华山拜山一事算不得私事，双方划定的最初的形式，是由两边各派出三位弟子，以守擂的形式，看是哪家的弟子站到最后。输的一方给出一点小彩头，不用太贵重以免伤了和气，也不会是太过寻常的物件，分寸全凭两边长老自己拿捏。
这样也能给更多弟子展示和练手的机会。
拜山一般在岳真山内部弟子选拔比试前一个月，以去年的选拔比试成绩为准。
只是恰巧这三年里，杨鹿在两家年轻弟子中脱颖而出，稳居首位，遥遥领先，第一年的比试时，一人战三人，除了杨斑何在她手底下扛了十几招，其余两人都是一招就跌落擂台。
两家又商量着要不要改成三局两胜，又不是仇家争地盘，要面子不要，最后青华山的梅古长老大袖一挥，决定三场变一场，在自家争的了第一了，再去别家争，比不过，那就更别出门丢人现眼。
就是要让青华山年轻一辈的首位来这领教下鹿丫头的本事，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这也就导致青华山拜山，熟门熟路，直接来找杨鹿的师父李岩州，把高阳晾到了一边。
也难怪比试还没开始，高阳长老就一直黑着脸。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比试双方踏上平台。
兰绍博手肘戳了戳李青红，小心翼翼地问道：“青红哥，我看那杨斑何好像也三境了，咱师姐能赢吗？”
“眼力还不错，你能看出来他三境了？”李青红怀疑道，昨天是有熊霸提醒，他才能提前知晓杨斑何的实力，兰胖子不显山不漏水，还有这眼力?
况且，昨天杨斑何还是二境，和一境的自己打了一架，咋就破境了。
梅古回头，点头道：“确是三境。”
自然得很，像是一开始就在这场对话中一样。
兰绍博有些尴尬，只得在压低声音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只手挡在嘴边，防止身前老人偷听，轻声说道：“境界有区别，感觉起来不太一样。青红哥，我还是觉得咱师姐赢面大。”
李青红被兰绍博加的这道防偷听的手段逗乐了，身前的这位梅古长老，若是真想听我们聊的内容，就是闭紧嘴巴，在心里琢磨，也拦不住。
他也不去提醒，点头道：“我也觉得，你觉得杨斑何能抗住师姐多少招？”
“前几年是十招出头，这次境界上差距不大，我猜二十招吧。”
“不见得，我觉得十招...”
不等李青红说完，比武台上，杨斑何大大方方朗声说道：“杨鹿师妹，比试之前，我要先和你道个歉...”
李岩州和梅古怎么也没想到，这傻小子把自己之前准备替身，打算用苦肉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坦白了出来。
比武台周围静了下来，气氛微妙。
急得梅古直跺脚，傻徒弟呀，你又没真这么干，多嘴什么呢，不是平白给人姑娘添堵嘛。
李岩州笑道：“梅老弟，斑何是真老实，昨天是我错怪你了。”
梅古赶紧摆摆手，别提，越提头越疼。
“青红哥，你刚说几招，十招吗？”兰绍博刚也是被比武台上的动静吸引了去，没有太注意听李青红的话。
李青红眼看着台上杨鹿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朝兰绍博比出一根手指，点头笑道：“没错，我猜是十招。”
要没有在比试前说的那几句，考虑到梅古与爷爷的交情，师姐对杨斑何再没好感，也会把这场比试控制在十招到二十招之间。
现在的话，一招的事情。
“可你这手上比的不是...”
李青红没想到兰绍博会直愣愣地说出来，瞥了眼身前的梅古，灵机一动，把比出的食指放在嘴前面，胡说道：“我这是让你噤声，专心看师姐比试，不要多嘴。”
兰绍博赶紧捂着嘴巴，还是青红哥想的周到，身前就是两派的长老，言行还是要规矩一些。
比武台上，杨斑何把想说的都倒了出来，畅快许多，这些弯弯绕绕的主意，费脑子不说，还总像是在心里藏着事情，李长老教训的是，下不为例。
“开始！”
见两方准备就绪，充当裁判的弟子手臂一挥，撤出比武台。
这般直率的喜欢，若是在心仪他的人眼中，必然是千金难求的神仙物件。
可她不喜欢呀，神仙来劝也没用。
杨鹿看着眼前剑心纯粹的青年，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剑握稳了。”
拔剑出鞘，双手握剑，杨斑何点头回应，剑意飙升，他自己是胜算小的那一方，托大留手才是要丢人的。
等到杨斑何剑意升到最高，杨鹿拇指抵住刀柄，黑色长刀出鞘半寸，她所学刀法和杨斑何的剑道不是一个路数，大多情况，刀身藏在鞘内，杀力比出鞘更大。
少数情况，刀与刀鞘互为束缚，更容易把握力道，拿捏分寸。
比舞台上，刀光一闪而逝，“锃”的一声清响，少女收起长刀，在她对面，青年虽还是双手握剑的姿势，但已经掉出了比武台，怔怔地看向台上的杨鹿。
他只感觉迎面一道刀光，没有任何的取巧，直直地砍向自己手里的剑，在接触到的瞬间，震散了先前积攒起来的全部剑意，之后就是蛮力一般把自己推出了比武台的范围。
围观的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出神地望着比舞台上的少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承让。”
杨斑何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服气，遭遇鱼人之后，他有所领悟，本想着同境比试会比前些年胜算大些，没想到差距还是在变大“胜者，岳真山弟子，杨鹿。”
胜负已分，台下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杨鹿师姐真是太厉害了，比去年又精进了不少，我都没看清她如何出招的。”
“青华山的杨斑何也不差...”
见青年大大方方输了比赛，李青红觉着没趣。
“怎么输给我的时候，反应那么大，输给师姐了就心服口服。”
梅古拍了拍刚刚落败的弟子的肩膀，笑道：“明年再来？”
杨斑何点头道：“明年再来！”
鹿丫头的天赋注定会让不少人心灰意冷，自我怀疑。
修行路上，同行之人有人步子迈的大，遥遥领先，是压力，也是激励，还在前行，就无所谓一时输赢。
杨鹿站回李青红身边，对这句“明年再来”，装作没听见。
李青红摊开手，本想炫耀一番，自己早就料到了输赢，突然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梅古还在帮着弟子查缺补漏，没有转过身来。
尽在不言中。
在其身侧的杨鹿、兰绍博一头雾水，这怎么像是中了邪？
其实是梅古与少年以心声说了句玩笑话：“猜得不错，果然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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