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年后考核02
沙居村离冠梁城有些距离，江梨赶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了这个在黄沙里显得分外渺小的村落。
村口立着一处木牌，因为才遭劫掠不久，其上飞溅几道血迹，与那斑驳的“沙居村”三字暴露在风沙之中。
江梨驱马入村，所见房屋大多都是用黄泥筑造，圆顶低檐，开着小小的窗口。
路过村口一户人家之时，一道瘦小的身影自屋后阴影处冲了出来，手上拿着豁了口的菜刀。
“坏人！”
“还我娘亲！”
那是个半大的孩子，身上是宽大到不合身的衣裳，乌黑的眼珠里满是愤恨，双手将菜刀高高举起，劈向江梨的马。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江梨也不能任由这孩子冲上来砍伤马匹。
若是马儿吃痛发狂，这么小的孩子被马踢上一脚，可能就这么没了。
电光石火之间，她身体一个后仰，自皮革袋中拿出备好的长弓，神机营用料厚实，入手便是一沉。
木弓在手中轻微转了个方向，她整个人往前一趴，木弓挡住菜刀，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孩子见状便慌了神，似乎也明白过来自己砍错了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无人持握的菜刀落到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江梨翻身下马，将手中被砍出一个口子的长弓塞回袋子里，便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与那孩童搭话。
“我叫江梨，是从冠梁城那里来的，我们大人派我来驰援。”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呀？”
小男孩往后缩了缩，却又稳住颤抖的身体说道：“我叫王二，这是我家。”
他指了指他冲出来的那间屋子，面上带了几分愧疚，向江梨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以为又是那些坏人来了，这才拿刀的，不是故意……”
江梨摸了摸他的头，伸手将他凌乱的发丝拨开，露出一张小脸来。
“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能带我去村长家吗？”
“好的姐姐，村长家就在祠堂那边，我这就带你去。”
小男孩转身想为江梨带路，却一下子被江梨拉住了手。
“我们骑马过去，要快些。”
江梨牵着小男孩到了马匹旁，身形灵巧地上了马，继而伸手一拉，便将小男孩儿放在了身前。小男孩显然之前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眼眸亮晶晶的。
“姐姐，这条路往左走！”这样说着，小男孩悄悄缩了一下自己从已经破洞的布鞋露出来的脚趾，又挺胸抬头，一副神气模样。
江梨自然看到了这些小动作，不过她佯装未见，轻夹马腹便带着小男孩儿往村长家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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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存是沙居村的村长，今年已经是六十五的高龄，因着常年在风沙中劳作，脸上沟壑纵横。
年前那些个部落来卷粮食，刘存如同往年一般叫上村里的壮劳力挖陷坑、绑麻绳，本以为会一切顺利。但没想到在蛮子来之前，一场风寒就先席卷了沙居村，村中男女老少中招的不少，剩下的几个人自然也抵挡不了凶悍的蛮子，竟让蛮子抢走了粮食霸占了水源，甚至还杀了不少反抗的村人。
刘存当即上报了冠梁城，当天便有七八位官爷来了沙居村，一直驻守到今日，期间官爷还请了几位大夫来帮他们治这来势汹汹的风寒。
如今风寒刚过没多久，各家各户都还沉浸在粮食被抢、亲人被杀的悲痛里，自然也没人有心帮忙照看王二那孩子。
那孩子命苦，五岁时疫病死了爹，如今八岁又因着那些天杀的蛮子死了娘，无依无靠地与他这么个老头子住在一起。
老婆子蒸了碗蛋羹，吩咐刘存去街上喊王二回来。
可刘存捏着旱烟枪到了门口，却没见到王二那小子，反倒是听到了轻微的哒哒声。
他蹙了蹙眉头，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便藏在了半扇门扉后，从门上的缝隙里往外瞧。
只见一头高大的白马自远方而来，深黑短打的少女护着前面不大的孩子，慢悠悠地往这里过来。
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蛮子入侵。
刘存在门后整理了衣衫，这才走了出来，正巧这时马儿也走到了门前，王二挥舞着手臂和他炫耀。
“村长爷爷，是冠梁城里的军娘来啦，听说是大人派过来的。”
“这次我们一定要把粮食抢回来！”
小小的孩子握紧拳头，清亮的声音满是雀跃。
刘存却没他那么乐观，他打量了这位军娘一会儿，发现这姑娘实在是生得俊俏，裹身的衣裳一穿，便是英气十足。
他是听说过冠梁城里城主大人手下五百神机营精兵之事的，这姑娘想来便是神机营中的军娘了。
“老朽刘存，是这沙居村的村长，不知军娘到此，有何贵干？”
江梨将还在马上的王二抱了下来，自己也翻身下马，虚扶了老人家一把。
“村长不必客气，我来此只是奉命，不知先前几位同僚在何处？”
既然是来帮忙的，刘存自然十分欢迎，带着江梨去了官兵们住着的院子。
沙居村并不富裕，官兵们歇脚的地方也只是普通的院子，蓬门只达腰际，也未曾挂锁，轻轻一推便能进去。
但刘存还是站在外头喊了一声，得到许可后这才把门拉开，示意江梨前去。
“村长不与我一道去吗？”
“军娘与那几位军爷见面，想必有什么命令传达，老朽不便在场，只要晌午时分来老朽家中吃些便饭就好。”
“那便先谢过村长了。”
看着刘存离开了此地，江梨才走近房屋，本想轻轻敲门，却不曾想门扉被人从里面狠狠拉开，那人收不住势地向她撞来。
江梨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那人便脸朝下地砸在了地上。
“你可小心着些，当心把门牙磕破了，回去可没姑娘看得上你了。”
“要去茅房快点去，等你回来再说。”
屋内传来调笑声，江梨打眼一扫，便见得几个官兵打扮的男子或坐或立，屋内唯一一张木桌上摆着简易的沙盘，看起来像是在商量计策。
想到先前地图上的标注，再看沙盘上充作布防的木棍，她眯了眯眼，开口道：“你们莫非打算今夜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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