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祖传的茶艺
“真|他|妈见鬼了,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难搞的符咒!”秦烟把长腿搭在会议桌上,吐了一口烟圈连骂两句脏口,“又变了!他|妈|的居然又变了!”
沉眠花茎液给林朝带来的沉睡在一定程度上扼制了活咒的运转,所以一开始谁也没有发现异常。直到林朝醒转,活咒重新开始运转,让来探病的秦烟彻底变了脸色。
“或许,和奎木狼身边那只奇异的鹿形怨鬼有关。”暮诚盯着桌上隐约显出小鹿形状的咒印道,“我原本以为,它应该和奎木狼一起被剑域击溃了。现在看来,它那时应该是趁乱附到了林朝身上,又不知道为何被这活咒吸收了。”
秦烟烦躁地把一头长发挠作乱麻:“这活咒是成精了吧?怎么连怨鬼都能吸收?如果真是这样,那朝朝的麻烦可就大了!”旋即又“啧”了一声,“算了,本来麻烦也不小。对了,仙尊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暮诚摇头道:“没有。仙尊应当是探访一个遥远的异界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不过一年一度的云罗盛会在即,太虚幻境只有仙尊才能开启,届时仙尊一定会出现。”
“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讨论完活咒的问题,秦烟便自去处理其他事务,暮诚给自己使了个清洁符咒除了一身烟味才驱动云行车回到房间去看林朝。
经过这两日的修养,林朝身上的伤总算好的七七八八了,这会儿正准备收拾东西回自己房间。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东西大多还在原来房间,暮诚房间里堆的都是这段时间十八局众人给林朝送的灵丹、灵果,要不是有纪思南爆炸雷丹的前车之鉴,大概要把十八局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关灵器塞过来给她防身。
暮诚进房间时,林朝已经收拾完毕,正坐在床上和隔她两米远的霜寻大眼瞪小眼,一人一鸟,表情一个赛一个的委屈。
见暮诚进来,霜寻连忙飞落到暮诚肩上,委屈又不好意思地躲避着林朝幽怨的眼神。
“大神你回来啦?”林朝“嘿嘿”一笑,面上却难掩失落,眼睛还因为瞪太长时间有点泛红。
林朝不懂为什么之前一直很黏她的霜寻突然变得不肯靠近她,暮诚却知道缘由。灵鸟霜寻乃是北极玄鸟和白鸟的后裔,成年体以怨鬼为食,目前虽然是还未化形的幼年体,但总归会对怨鬼产生一定反应。林朝身上的活咒吸收了鹿形怨鬼,身上自然也带上了怨鬼的气息,霜寻是怕自己受本能影响伤到林朝,才不愿意靠近她。
之前暮诚不曾告诉林朝她身上符咒之事,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只能摸摸霜寻的小脑袋以示安慰,对林朝道:“应该是你身上沾染的奎木狼的气息还没有消散,霜寻难以承受才不敢靠近你,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话毕,又想起云不期的告诫,心下苦涩。
他一开始不曾坦白,如今就只能用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
林朝总算放下心,看霜寻仍有些萎靡,还安慰地冲它笑笑。
霜寻不懂主人为何要对林朝撒谎,但它口不能言,灵智有限,感受到林朝没有继续不高兴,便把这事丢开去,又冲着林朝雀跃起来。
暮诚现在已经恢复到能用灵力做点简单的事情,比如帮伤没好全的林朝搬家。林朝房间就在他隔壁,他不过是坐在长长的回廊上动动手指,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用灵力运到林朝房间一一放下,这个搬家就算完事儿了。
今天执行部里除了他们两个病号并一只小鸟也没其他人,搬完东西,林朝去客厅冰箱里搜刮了最后两根雪糕,把葡萄口味的给暮诚,白桃味的留给自己。
过了秋分锦绣城就开始下起连绵的雨,好容易晴过两天,又开始下。淅淅沥沥的雨水从面前的落地玻璃窗上划出清晰的水迹,天色暗淡得两个人甚至能从玻璃上看清自己的样子。两个人就这样一起坐在大走廊上看楼底下彩色的雨伞在路上飘来飘去,短暂地从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抽离回车流堵塞的普通人间。
“大神”
“林朝”
两人同时开口,又闻声同时停下。
“大神你先说吧。”
“你说。”
林朝也不纠结,咬着已经变得光溜溜的雪糕棍笑道:“大神,我想回去了。虽然这里包吃包住,可我那个房租不能白给啊。哦,你要是嫌跑来跑去的麻烦,也不用一直跟着我,多给我几个趋吉避凶的宝贝就行。”
不知道是林朝那双大眼睛出卖了她,还是暮诚读心的本事又上了一层楼。暮诚自动在心里给林朝的话做了翻译。
啊,大神,我不是喜欢白吃白住的人,既然你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也该回我那一亩三分地去待着,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窝。
话里话外,想要和暮诚保持距离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暮诚不知道林朝是习惯于和每个人都保持这样亲近又疏离的关系,还是真的对他半点意思都没有。明明当初想要公事公办,任务结束两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人是他自己,如今却忍不住对林朝想要划清关系的态度生出几分怨念。
之前夸他帅爆了,现在用完顺手就扔,做人未免太林朝。
暮诚尽量语调平稳地说:“可能不行。”
“那就是也可能行的意思咯?”
“不行。”暮大神改口改得毫无负担。
“为什么呀?”林朝犯了难。
暮诚猜得不错,林朝并不想和他太过亲近,准确说,是不想和所有人太过亲近。
说不上来是自我保护还是怕给别人造成不幸,但林朝的的确确陷入了一个自我封闭的怪圈,可以和人亲近,却又有意无意地保持距离,把真实的自己包裹隐藏在无人可见的角落,永远把积极向阳的一面对外,至于那些布满血痂的可怖伤痕,只在深夜里留给自己一个人舔舐。
这样遍布荆棘的内心,即使是最为亲近的苏泷,也只能偶尔在她脆弱到支撑不下去时窥探到一二。
可暮诚不同。
与所有心照不宣维护她脆弱内心的人不一样,暮诚像是一个体贴的疯子,一把裹着糖霜的利刃,总是在林朝一如既往粉饰太平时,锐利又温柔地剖开她给自己套上的乌龟壳子,把她拼命掩藏的恐惧、脆弱、伤痛捧出来放到太阳底下,还若无其事地跟她说,看,与其放在阴暗里发霉腐烂,不如拿出来晒一晒,阳光那么灿烂,晒晒就好了。
这种温柔美好,陌生得让林朝惶恐,让她难以分清面前放的究竟是蜜糖还是长刀。
她不否认自己对暮诚有好感,毕竟,谁会不喜欢暮大神?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和暮诚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普通人与修仙者之间难以逾越的力量鸿沟和永不对等的时间差距。
她有过意动,被暮诚抱住的时候,被他握着手的时候,想过干脆就这样怀着一腔欢欣顺其自然,却又总是在某一时刻清醒过来,一身冷汗。
她是背负着不可饶恕的罪责,配不上这样的幸福。如果所有美好的期望终将化为虚无的泡影,倒不如一早就不要奢望,不要靠近。
“不行。”暮诚又否定了一遍林朝想要逃离的念头,心念急转间构想好一套严密的说辞,“我之前说过,你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这次奎木狼的事就是预兆。如果遇到更危险的事情,只靠灵符和法宝,你一个人,怎么保障安全?”
“可这不是因为跟在你身边才会遇到吗?我一个普通人,平时上哪儿去遇到这些牛鬼蛇神啊?”林朝下意识反驳,旋即又意识到自己话说中了,“我那个什么,不是怪你的意思。就算是你的任务,我也非常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暮诚刚开始修行学习就被各个师傅夸赞过会抓重点,林朝短短一句,就被他敏锐的抓住“任务”二字以及她语气中细微的歉疚。
暮大神回忆了一番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师祖平日是怎么坑害小师祖的,拿出常年出任务磨练的惊人演技,放低了语调,耷拉下眼皮。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我连累了你。”他神色看起来很落寞,“你想要离我远一点也很正常。”
“额”林朝语塞。
大神,你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现在反而让你因为我遇到更大的危险,是我的失职,我等下就上‘云中集’去把任务退了,只是一点违约金而已,反正十八局包吃住,我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这点钱我还是赔得起的。”
“不是”暮诚突如其来的茶里茶气让林朝忍不住脚趾抓紧,往抠出另一座十八局大楼的方向策马狂奔。
“相处这么久,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我是真的担心你,如果你觉得我保护你不好、不方便,我可以换其他人。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是我造成的问题,我会负责的”
“我知道了!”林朝无可奈何地捂住自己的痛苦面具,果断阻止了暮诚继续飙演技。林朝后知后觉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心太软了,即使知道暮诚在装模作样,还是忍不住暗暗谴责自己矫情,又担心他真的去把任务退了。
“我没觉得你连累我了,也从来没觉得你不好。”从前说得顺当的话,现在不知道为何让林朝不好意思起来,“大神你很好的!”
她又道:“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你作为十八局的局长,事情本来就多,还要每天陪着我去上班。而且,我真的不太习惯这种白吃白住的生活,就,挺不踏实的,你懂吗?”
暮诚变脸似的恢复了正常,思索片刻,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份工作?”
“啊?”
“十八局里也不乏普通人任职,像论坛组的娇娇就是。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十八局工作,这样既不用担心耽误我,也可以照常挣工资,就不算白吃白住了。而且十八局适合普通人的工作基本上都算得清闲,按时上下班,不耽误你考研。”
林朝被暮诚说得有些发愣,觉得他说的不是不可行。她要去考研读书,舞馆的工作早晚得辞,等在十八局把本命年挨过了,她要是考上,正好也到了可以去读书的时间,简直没有比这恰当的规划。
可她又隐隐觉得,倘使她接受这个建议,迈过这一步,或许她就很难再回到过去那种属于普通人的生活了。
“你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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