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1疤痕
子宁走在路上，山野之中满满的都是人头，那些人头看似漫无目的的滚来滚去，有时还会看到一颗头吃掉另一颗头，甚至几颗头围攻一颗头的场面，棕红色的液体粘腻的流下来，染在草地和石板路上，“嗤咔、嗤咔”，“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绝于耳。莹莹月光之下，仿若到了地狱，子宁坠入魔头幻境时闻到的那股腥臭味，又直直冲向脑门。
子宁回到镇子里，发现镇子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头在河里飘着，其他的头大概是都去郊外山野了。
子宁本想问安歌关于神像的事情，可回来就已月至中天，安歌已经休息了，子宁便打算第二天再问。
回自己房间之前，子宁却去了阿衿的房间，她早已睡下，月光澄净如水，阿衿颈处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发着淡淡的光，同神庙里的神像更是一般无二。子宁的手抚上那疤痕，柔若凝脂，凉若寒冰，除了颜色改变了，其他都没有变化。
“真的不会有事吧……还有……你到底是谁？”阿衿的脸和神像重合在一起，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忽然有些陌生了。
翌日，一大早安歌打着哈切从房间中出来，已经闻到了清粥小菜的香气，跑到厨房，寒和子宁正在吃饭，“一大早就有现成的可以吃，真幸福！”安歌欢呼着，抱了个碗坐到桌前。
“走了。”寒吃完饭，放下碗筷，提好药箱，准备去城北困魔阵里瞧瞧。
“不等阿衿姐姐吗？”安歌好奇。
“阿衿的一天没有上午，只有下午和晚上。”子宁解释。
“哦……”安歌表示很羡慕。
子宁想起神像颈处上的伤疤，便问安歌：“嗯……你有没有在常曦大神的神像颈处看到过拼接的伤痕呢？”
“当然见过了！而且现在神像上的头是我小的时候才放上去的。”于是安歌给子宁讲了神庙神像的故事。
这座神庙大概是在五百多年前，刚刚建村的时候发现的，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夜里人们听到“轰隆隆”一声，连带着大地震动，从山上滚下来个什么东西，把村边几户人家的房子都撞塌了。
第二天，人们在郊外发现了一颗巨大的莹白色神头，人们顺着神头滚下来的方向，在深山里找到了一座破旧的神庙。于是人们在神头落下处处建了一座庙宇，但也有不少人会去山上神庙上香祭拜，之后人们翻修了山上的神庙，香火越来越旺。
久而久之，慕名而来了一个雕刻师，他看到神头的瞬间便着了迷，他不满足于神庙之中神像残破不全，于是找到一样的材料，花了十几年，在神庙的神像上雕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神头。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原本的村庄地势太低，被水淹没，向西搬到了更高的地方，真神头便也浸在水里，逐渐被人们遗忘，再没有人去烧香参拜。
但就在六年前，天下大旱，原本泡在水里的真神头露了出来，于是便有人提议说，要把原本的真神头放回神像之上才更加灵验，于是大家便起掉了后加的假神头丢回旧村，重新放上原本的真神头来参拜。
“这样吗……”子宁微微皱眉，“那被你们遗弃的神头呢？”
“扔回以前村庄的神庙里了，不过还走不到那里就被禁制挡住了，也有修士大人去寻过，不过没有寻到。”
子宁听了安歌的故事，觉得这个被遗弃的神头和这次断头瘟疫有着很大的关系。
走出六道医馆，街上又恢复了昨日来时的烟火气，仿佛回到了枫林镇，子宁和大家打着招呼，打算再去神庙看一看。
到了神庙外面，发现苏北和一众修士都在，几十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走近一看，却发现一个修士躺在地上，身上衣物几乎被水浸透了，而他的脖颈处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鲜红的血浆流了一地，魔气在体内肆虐。这个修士在地上反复挣扎着想要跑出去，却被大家用禁制死死地按在地上。
修士不是不会被感染吗？若是修士都被感染了，那场面靠他们几个可是完全控制不住的。子宁不敢再往下想，晃了晃头，冷静下来，说：“先把他转移到困魔阵里。”
“来不及了，从我们发现他到这样子，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而已。”苏北说，而且现在没有人愿意碰他。
“那也先送进去！还等什么！”子宁发现很多修士的眼神有些涣散，估计是没有想到修士也会被染上断头瘟疫，一时间人人自危起来。于是子宁自己抱起那人，向着困魔阵飞去，大家也都跟在子宁身后回了城里。
这些修士每天晚上都会跟着跳动的人头，轮流去不同的地方探查，大家发现禁制的范围越来越大，人头越滚越远，每天早晨回来碰头，记录扩大的范围。可今天早上却发现，去往东边的修士赵乾躺在神庙门口，颈处有一条粉色的疤痕，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颈处快速溃烂，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子宁送赵乾到了困魔阵，出来时正听到苏北提议晚上大家再去一次东边，苏北觉得那边有搞头。
子宁和苏北也说听到故事后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从魔的形态还是从两件事中所描述的方位来看，大家都觉得子宁的看法是对的。那颗被遗弃的神头经年参拜有了灵气，被遗弃之后魔化，从而导致了这次瘟疫，然而神庙里由于是真正的神像，所以不会被魔头侵扰。而真正的魔头，也就在以前遗弃的村庄的神庙里。
大家四散觅食，约好下午去东边探查，子宁、苏北带着苏南回到六道医馆吃饭，正赶上阿衿刚睡醒，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十分迷离。
安歌把做好的饭端上来，子宁一边吃一边说着今早的发现，安歌看阿衿爱吃，在一边像个小迷妹一样给阿衿夹菜吃。忽然外面一阵骚乱，阿衿眼睛一亮，拉起子宁就往外跑，“走，咱们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事。”苏北、苏南和安歌紧跟在后。
阿衿出门才发现，街上都是人，却无一例外的都在抬头看天。
“他们怎么来了……”阿衿眉头微皱，一副厌烦的模样。
空中两名男子脚踩飞剑，飘在空中，其中一个老成些，面相颇有些清苦，另一个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眼之间透露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这两名男子身着沧浪翻云纹玄色长袍，头戴墨色云纹玉束，配云雷纹长剑，后者云纹上嵌着一圈金色的边，是终南山掌事的服饰。
阿衿一直觉得，这终南山的衣服，像是哪块乌云给掉下来了似的，除了乌云就是闪电的，飘到哪里，哪里就要下雨了。两人除了年纪不一边大，身高，体型却是相差无几，站的笔直，像一双铁木筷子插在空中，阿衿腹诽道，这终南山连个头都有规矩。
阿衿刚想向身边的子宁吐槽终南山的衣服，却发现苏南、苏北和子宁都不见了，只剩下小迷妹安歌。
子宁回六道医馆自己的房间中，一开门，却发现苏北在自己的屋子里，苏南手里拿着根刚刚没啃完的鸡腿。
“你怎么回来了？”子宁问道。
“那……你怎么回来了？”苏北又露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两人谁也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两人相视，都“哈哈哈”地干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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