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温觅南下 封关陪同
天刚刚擦亮，温觅就到了西窗烛门口，又把店里的事嘱咐了一遍。
这一次，她原本留下了竹桃和百灵帮着管理三月的花烛事项，叫山茶和海棠在后院帮忙，到了最后，还是把白鹭紫鸳叫来店里，负责管理往各家府上送花烛的小女工，人手倒是够用。
嘱咐的话刚说完，就见封而禛和关西予来了，都穿着军营的常服，一人带了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孩，马背上挂着大包袱，从外形上模模糊糊地看，仿佛是盔甲。
温觅上前行了半礼，“这一路要麻烦二位公子了。”
“哎哎哎。”关西予上前要扶，却被封而禛拍了一下手背，讪讪地收回了手。
关西予一边看着封而禛上前扶了扶温觅，一边继续说着：“金衍的姑娘就是礼数多，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又见温觅与红绡一副男装打扮，二位公子对视一眼，也没有做声。
“这次我带了三人，红绡，小满，访耘，不知会不会给二位带来什么麻烦……”温觅招手叫三人上前来，“红绡与小满最近学了点功夫，骑马也是不差的，就访耘他……”
封而禛知晓访耘替温老夫人挨了一剑，大方地承诺：“无事，访耘与我同乘。”
“多谢封哥哥。”访耘笑得眉眼弯弯，上前行了一礼，封而禛也开心，揉了揉访耘的发顶。
小满拿的东西大多是温家人要稍给二位爷的，胸前背后挂了四个包袱，两个小厮倒是热情，一人帮着分担了一个，弄得小满也不好意思起来。
这一天，即使是天刚亮就出发，一路快马加鞭，也是天黑了才到卧龙山北沿的客栈。
两个男孩一个叫柳赢，一个叫陈禾，正是爱玩闹的年纪，一路上跟小满仿佛赛马一般你追我赶，很快就混熟了，吃下饭后三人就去马厩料理去了。
饭桌上，男孩们都是大口吃肉，温觅却是要了点清粥小菜，并没有什么胃口。
红绡守着温觅，访耘有些疲累，封而禛想跟温觅说说话，关西予反倒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摸了摸鼻子，起身带着访耘上楼休息去了。
“红绡姑娘也是马术了得。”封而禛不知怎么搭话，便只从温觅的身边人入手。
“不敢当，封少爷才是各中好手。”红绡谦逊地说。
“红绡姑娘读过书？”
“以前在杂耍班子讨生活，期间也要说些念白，哪怕是杂耍，也须得编排些故事情节，因此识得几个字。”
北乾虽说对于自称和他称都没有多严格的规定，却也是有风俗习惯的，下人称主子为少爷小姐，平辈称朋友为姑娘公子，可封而禛对着温觅的婢女一句一个“姑娘”，是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了。
二人说着话，温觅也没精力搭理，硬逼着自己多喝进几口清粥。
“觅姑娘胃口不好，可多吃一些山楂。”封而禛总算找到了话题。
温觅手一顿，不是叫“温姑娘”的吗，这怎么叫起“觅姑娘”来了？难不成是跟何见缨学的？如此想着，却也是没反驳，“还好，只是累了。”
封而禛见她算是接受了这个称呼，虽然欣喜，却也没得意忘形，更没得寸进尺，试探地说：“那就早点休息，明天早晨我去买一点山楂，无论有用没用，备着总是好的。”
温觅也领情，“那就多谢封五公子了。”
说罢便叫红绡拿钱袋，见此，封而禛假装不高兴了。
“你这是瞧不起我。”封而禛故意瘪嘴，见温觅愣愣的样子，又加了一声，“哼。”
温觅瞅着封而禛，勉强控制着表情，“我没有，我只是……”
“你就有，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钱给你买山楂，是不是觉得军营里俸禄不高，比不得你做生意的……”封而禛委委屈屈的，又仿佛胡搅蛮缠一样。
“好好好，你给我买山楂，好不好？我没有瞧不起你……”温觅也有些慌，她可以跟人讲道理，可以跟人据理力争，就是无法应对这种胡搅蛮缠的，更何况这是知州大人的公子，哪怕是武举出身进了军营，怕也是个自小被娇惯的，这一路还要指望着他呢，哄着就哄着吧。
封而禛闻言满意得很，他算是知道哪一套能吃得住温觅了，可面上还是要装作委屈的样子。
一边的红绡倒是惊异，原来大小姐竟是这样的，看不得人受委屈？红绡才跟了温觅一两天，还没有了解这位主子，今儿一见……
温觅好一个劲儿安慰封而禛，直把封而禛哄得心花怒放。
……
第二日，便是要爬山了，封而禛和关西予熟悉地形，挑了最矮的山凹，也是别人最常翻越的山凹，勉强能走马，却也是要牵着，不能骑。
温觅却也是知足了，有人带领着总比自己摸索着前行更好，半山腰上有一些奇异的花花草草，温觅走几步就挖一棵，打算回去带给温采玩，不一会就满手泥巴。
红绡倒是马也扔给小满了，一路追着温觅，“大小姐，这些事吩咐奴婢来就好，大小姐那里有水别往那里走……哎呀这个不行，有毒有毒……大小姐你慢点……”
温觅又想把这些稀奇古怪的都带着，又怕耽误了赶路，只得一路小跑。
“温姑娘，不用着急，回蔺州的时候还走这条路。”关西予看不过去了，在后边大声喊她。
“哈哈哈让她玩吧，她也挺开心的。”封而禛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关西予摇摇头，终是没再阻止。
柳赢走在最前面，一边探路，一边把些为数不多的绊马草给清除了。
慢慢的，温觅和红绡就追上了柳赢，红绡有生活经验，柳赢有理论经验，二人一起给温觅介绍着沿途的植物，哪个是草药，哪个可以食用，可苦了最后面的小满和陈禾，一人牵着两三匹马，吭哧吭哧地往前走，到了凹顶，要下坡了，温觅和红绡终是良心发现，回头各自牵着自己的马，慢慢往下走。
“今天的午饭怕又是要迟了。”温觅看着太阳，喃喃地说。
“嘿！小短腿！”封而禛迅速地从背后捞过弓箭来，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闪身，咧着嘴傻笑着，提着一只兔子走了过来，拎着长耳朵，给温觅看。
温觅看看兔子，看看封而禛。
封而禛看看兔子，看看温觅。
忽然间，温觅恍然大悟，急忙拍马屁：“封五公子英勇神武！”
封而禛满意地笑了，“午饭这不就有了嘛，我再去打几只，走走，关西予。”
红绡原本还担心温觅怕血，正准备着，如果温觅一有不喜欢的神色，她就挡在温觅身前，这下一看，大小姐压根就不怕，便寻摸着捡枯树枝去了。
生火烤肉是行军必备技能，温觅压根没费什么心就吃上了肉，忽而就想起前世，现代的封山育林，山上经常有红色的醒目标语，“放火烧山，牢底座穿”，忍不住笑了起来。
“觅姑娘笑什么呢？”封而禛难得见温觅笑，忍不住想与她搭话。
听着这称呼，温觅又有些难受，可是吃着人家的兔肉，实在不好给人脸色看，只得找了个理由：“想起我们搬来蔺州的那一路上，也是有人时不时打个野味。”
说完，便见封而禛期待地看着她，温觅嘴角一抽，“呃，当然，准头是比不过封五公子的。”
“对嘛，哈哈！”封而禛像得了糖吃一般，开开心心地吃肉，惹得关西予嫌弃地看了他几眼。
那边红绡跟柳赢嘀嘀咕咕。
“这山上兔子还真不少，不会有被人打完的那一天？”
“放心，兔子繁殖极快，若不是这里人来人往的时不时猎杀几只，这山上兔子早就漫山遍野了，什么植物都能叫小短腿啃了。”
“柳赢大哥你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
“嘿嘿，跟着少爷出来的次数多了，总是要见上一二。”
“你们家关少爷性格稳妥，不像封少爷，就是个孩子。”
“红绡姑娘可别这么说，封少爷虽说不如我们家少爷沉稳，但是在军营里那也是值得敬佩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何，出来了却是……这个样子……”
柳赢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封而禛冲着温觅那一副“谄媚”的样子，摇了摇头。
红绡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大小姐在家中说一不二，掌管着温家经济，可是遇上了封少爷，也真是拿他没办法啊。
吃了一顿肉，柳赢又凭着经验带红绡去摘果子，休整了一阵子又重新赶路，到了山脚下天还没黑，封而禛建议几人一起去集市上逛逛。
这便是涿州境内了，集市与蔺州略有相似，只是，有卧龙山脉相隔，两州口音还是有些差异的，集市人多，封而禛和关西予轮流抱着访耘，虽说是十岁的孩子，却长得六七岁大小，正如红绡，十六了，看着仿佛十三四。
温觅正端详着一把团扇，她男装打扮，卖扇子的婆婆以为她是给心上人挑的，一个劲儿夸她，不妨旁边有个女娃咯咯笑着跑过来，一下子撞上了温觅。
红绡连忙去扶，温觅倒是没摔着，可红绡一边要扶温觅，一边又怕碰着孩子，脚下一个绊子，往扇子摊上扑去，身边陈禾眼疾手快，霎时间拉住了红绡。
红绡脸红红地道谢，陈禾没觉得有什么，一边柳赢却有些吃味，关西予见自家娃儿心中别扭了，伸手推他上前。
柳赢顺着劲儿往前走了两步，蹭到红绡身边，“没扭伤吧？”
“我没事，大小姐你怎么样了？”红绡一门心思地去瞧温觅，却把柳赢撂在一边，压根没在意他的关心。
柳赢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了。
晚上回了客栈，温觅什么都没买，就等着从南海回来的时候再来逛逛，可红绡却是拿了点东西回屋，不是买的，而是——收的礼物。
“这个发带是陈禾送的，这个小匕首是柳赢送的，这个丑丑的小娃娃是小满送的。”红绡说完，捏着娃娃的脑袋，皱了皱鼻子。
“嗯啊，有什么想法吗。”温觅故意逗红绡。
“奴婢能有什么想法，小满跟百灵姐姐的事已经定下了，那两个嘛……都是别人家府上的，我就算是看上了，那也是看大小姐嫁到哪个府上去，奴婢也勉为其难跟着嫁过去咯。”
“你这个丫头，反倒打趣儿到我身上来了……”温觅说着就拿靠枕去丢红绡，二人一阵笑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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