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遇故人 2
“姐姐，这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我们未来的少夫人。”
川儿向旁边的徐颜介绍自己时，清绝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对面的女子穿着兵服英气勃发，浑身都散出生人勿近的气魄拒人千里，但是那张脸，清绝看在眼里的那张脸，却带给她巨大的亲切感，让她一扫往日笼罩的战战兢兢，放松的差点哭出来。
他们口中的徐颜，分明就是和她相交了五年的朋友，她的同桌，林乔。
‘亲爱的，你今天又迟到了！’
‘亲爱的，快起来一起去厕所！’
‘亲爱的，体育课帮我请假！’
耳畔仿佛又响起林乔糯米似的声音，学校的日常一股脑全涌上心头，‘乔妹！’百感交集的清绝下意识向徐颜奔去。
徐颜身体率先作出反应，腰间佩剑应声而出，直指向她跑来的清绝，运动神经不发达的木清绝想刹脚也刹不住，眼看着就要撞上锋利的兵器。
‘完了，这下大概要回去了。’
大脑都快空白的清绝突然受力转了个身，被身后的司默拉着撞进他怀里。川儿同时又将徐颜手里的剑打掉，这才将场面化险为夷。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窘迫的徐颜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怀里的清绝一听此，忙挣脱司墨跑过去抱住她，略带哭腔一口一个乔妹的叫她。
徐颜被她抱住动弹不得，眼神飘向司默寻求缘由，司默早已从不明所以中回过神来，看好戏似得看着这一切，回给徐颜一个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倒是川儿率先打破沉默，“少夫人受惊了，徐颜姐姐练武出身，所以本能的对突然靠近的人有所抵触。”说话间故作无意将清绝拉了开，“哎呀，少夫人怎么哭了？少夫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太开心了。”
无端端生出这一幕，迫使拜服的程序暂止，众人只好暂时休息，等午饭过后再继续。
饭桌上徐颜坐在她对面，清绝止不住偷偷打量，此时徐颜正安静的吃着饭，一会又夹点菜给旁边的川儿，偶尔和司默交谈两句。可能因为有她这个陌生人在的缘故，大多数时间徐颜都是默默无声的，换下兵服的她仍旧有种拒人千里的气场，而林乔却是大大咧咧的自来熟，她拿筷子的右手臂上有道浅浅的疤痕，而林乔的右手臂上确有颗痣，她用右手吃饭而林乔却是左撇子，两相比较下，清绝心想，这确实不像我的乔妹。
察觉到注视的徐颜抬起头看她，一看到那张脸，清绝才下定的结论就这么炸开了。
午饭过后，清绝避开旁人偷偷跟着徐颜到了她的居所，将正欲进房的徐颜拦住。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边说边向前。
徐颜暗地里又退了两步，谨慎的拉开与清绝的距离：“想问什么？三小姐请讲。”
“你知道未知数加我，结果是什么吗？”
这是林乔常跟她说的话，在高兴的时候、吵架的时候，伤春悲秋似的忧郁的时候，林乔总会用这句话来总结。吵架的时候用来和好，幸福的时候用来加固。
未知数加你，就是我最喜欢的未来。
她紧张的看着徐颜，期望能听到让她振奋的回答。
徐颜先是皱眉，大概是清楚了清绝提问的缘由，既而正色道：“三小姐又在试探我吧？三小姐到底期待什么？我徐颜，不是你所想的故人。若不是国主突然赐婚给他，我和三小姐，连今日一面也难相见，又何成为老友？希望三小姐就此打住，不要再把我看作故友了，我和三小姐，是成不了友人的。”
语毕，徐颜微一行礼，转身向房内走去。
清绝怔在原地，这答案太绝对让她发了懵，她有点难过，林乔才不会这样果决，林乔才不会这么伤人，林乔才不会这么冷淡。
可尽管徐颜难以亲近，可她依旧想讨好她。
来日方长，能不能成为友人，就交给时间定夺吧。
....
直到黄昏十分才结束了拜服的所有细节，徐颜因为换班的缘故早早的离了府，七皇子又和属下不知所踪，音叶帮着侍女们善后，整个府里的人都在认认真真做自己的事，两相比较下的清绝快闲的长出草来，她只好在走廊上晃来晃去。
凉亭下川儿正在摆弄一个风筝，清绝向她走去。
“你在干什么？”
“少夫人坐，这个风筝坏掉了，我修一修。”
清绝见那风筝破损的厉害，已经无修理的必要，便问到：“怎么不再买一个呢？”
“这是姐姐的宝贝，断不能随意丢弃呢，刚才少夫人见到徐颜姐姐叫的是乔妹，敢问乔妹是谁？”
“嗯……我以前的好友，长的和徐颜相似，所以认错了。”
“想来关系一定很好吧，我还担心少夫人日后和徐颜姐姐不合呢，徐颜姐姐的武功在整个禁卫军里都是出了名的数一数二，你那样毫无预警的扑上去，她多少会有点反应，所以拔剑是无心之举，少夫人你不记仇吧？”
清绝诧异她这样问，正襟危坐摇了摇头。
“那就万幸了，我看徐颜姐姐也喜欢少夫人呢，以后的日子想必会很和睦。”
一想到午后自己独自去找徐颜时她冷冰冰疏离的样子，清绝不免一阵错愕：“你从哪看出来的。”
“徐颜姐姐不喜别人接触她，可少夫人第一面就直接抱住，姐姐都没有推开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川儿朝她眨巴眨巴眼睛又说道：“少夫人不知，前段时间宫中侍卫比赛，姐姐那一队赢了，为首的队长就那么直冲过来要拥抱庆祝，结果你猜怎么样，徐颜姐折了人家一条胳膊，让人家带伤了一个月，天天相处的人都能这样，更何况第一次见面的呢，所以她喜欢你。”
清绝听这解释干笑两声，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内心实力反驳道‘我的乔妹才不会这样。’又见她谈话间处处提起徐颜，便心生好奇问道：“川儿你很喜欢徐颜吗，十句话八句都是她。”
“喜欢啊，我最崇拜她。”
“崇拜？哪里来的崇拜？”
“我也想像姐姐那样，武功厉害到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可以随心所欲保护任何人，也想像她一样善良，有能力对那些露宿街头食不果腹的人伸以援手，就像当初她对我做的一样。”
“当初？”
“奥，”她将风筝收拾完毕，站起来笑嘻嘻的说道，“我是徐颜姐姐捡来的。”
清绝没想到回答是这样，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我欠姐姐一条命，所以什么事都会偏向她，若少夫人嫁过来之后和姐姐有冲突，那我是坚定的站她那边的，但是少夫人你放心，我和徐颜姐姐脾气都很好的。一般不会有冲突。”说罢还拍了拍清绝肩膀。
这孩子不好惹。
清绝正要说什么，却被背后忽然响起的询问声打断。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司默哥哥，”川儿一路小跑过去，“我和少夫人在修风筝，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刚才去裁衣铺时路过蜜饯摊子，顺便给你买了一包。”
川儿高兴的立马去拿，司默却将蜜饯举过头顶，急得川儿拉着他的胳膊，踮脚伸手够，来来回回两三次才到手。
清绝看着这幼稚的游戏出神，一时又想起刚才川儿说的话，不免得出了一个结论：都是有故事的一家人。
正在出神之际，司默走过来，冷不防将手里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又低下身帮她细细绑好，对她说道：“将军府派了人来接你，几下找不到人，这会正在大厅焦急等着，你怎么反到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风口中发呆，若是着了凉受了伤寒，岂不成了我府中的罪过？”
“啊…”她看着离得很近的这张脸，好半天才回道：“嗯，我这就回去。”
清绝起身正欲离开，却被司默握住手腕拦住：“今天在大厅，你说有话要同我讲，让我找个地方的，后来被打断了，你想跟我讲什么？现在没人，你正好可以说。”
那些‘结不了婚，以后有什么事自己扛绝不拖累你’之类的英雄话，再见到徐颜后早就被清绝抛之脑后，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于是她反握住司默的手，目光真切的盯着他说道：“今天之前，我还不确定是否做好了当新娘的准备，但现在我明确了，比起将军府，说不定这儿才更适合我，说不定一开始我就该在这儿醒来，我是想说...这大概是命运吧，这儿让我很轻松，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过。”
说罢，她鼓起勇气，诚恳的向他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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