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旧
蒋洛微微侧头，瞧见舞台边上的许苑。
今夜的许苑，与那天见到的不大一样，穿得有些轻朋克风。
蒋洛能想象出他唱摇滚时的模样。
许苑冲蒋洛笑了一下。
莫祺一曲刚好唱完，舞台下围着的人开始欢呼。
蒋洛能感觉出他们之间的熟络，应该都是莫祺的大学同学，或者是一个社团的成员。
“莫祺，你丫太牛了，唱功一点儿没退啊，还能当我们社的台柱子。”
听了这句，蒋洛倾向于刚才的第二种猜测。
“来了，就得唱歌，知道吗？”莫祺冲着话筒对蒋洛说。
“成啊。”蒋洛是从来不输气场的。
“唱什么？”莫祺追问。
“你点什么，我唱什么，只要我会。”蒋洛仰头，看着台上的莫祺，眼神里透着“挑衅”。
“牛逼。”莫祺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语气里带着微微的醉意。
“那就《》吧，可否？”
莫祺说歌名的时候，许苑的笑意明显一滞。他看见蒋洛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一种欣慰的神情，带着几分感动的神色。
那一刻，许苑知道了：这首歌，承载着他们两个的特殊记忆。
他知道：他自己已经彻底输了......
许苑这才发现，原来莫祺在舞台上的气场，竟可以如此之强，像是“遇强则强”。蒋洛的唱功，虽然不如专业歌者，可他能把气息控制得很稳。
这首歌，是二人13岁那年，看到蒋洛的堂姐在电脑上播放的一段舞蹈MV，于是非常喜欢这首歌。俩人趁着暑假，对着电脑，把它学会了，还改编成了各自喜欢的风格。
两个人的喜好，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他们喜欢带有“酷”和“反叛”标签的东西。
追光打在两个人站立的点位上，今天两个人都穿着休闲风的卫衣牛仔裤，整体风格非常协调。
“你说的是我不想走
你说的是我不想走
你说的是我从来不放手”
莫祺唱这句的时候，扭头瞥了一眼蒋洛。
蒋洛的眼神先她一步，落在她的眼睛里，他刻意把歌词里的“boy”改成了“girl”.
台下传来惊呼声，两个人的唱功暂且不说，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不用明说，听众一下就能感觉到。
正所谓“真正的恩爱，不用秀，观众眼睛不瞎。”
整首歌的最后一个音符停止，先是一片静默，继而爆发如雷的掌声，还有吹口哨的。
两个人从舞台两侧下了台。
“许苑，你的朋友都唱了，你还不开嗓吗？”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拖着懒散的语调问。
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许苑从舞台边撑胳膊跳上了舞台，动作利落潇洒。
蒋洛、莫祺，和台下其他人一样，将视线投向舞台，看着追光灯下站着的许苑。
他拿起吉他唱歌的时候，身上的光芒和气场无与伦比，把所有的精气神聚拢，每一个字眼都唱得深情。
当那句“抱一抱，就当作从没有在一起”一出口，台下的许多人都不自觉地看向莫祺。
莫祺也知道，许苑的这首歌，是唱给她的。
许苑似乎想用一首歌，道尽一切心事。
这心事，沉积多年，这心事，顿悟太晚。
蒋洛早就看出了许苑的心思，听到这首歌的一瞬，还是不免惊诧。
其实，他有些感佩许苑的勇敢，即使知道莫祺不会和他再有什么瓜葛了，还是要让这一场青春时错过的，不知是友情还是爱情的感情，有一个落点；即使，他很有可能和莫祺，自此再也不相见。
蒋洛想起一句话“心里爱着的人，很难再做普通朋友，因为会时刻惦记，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
许苑是铁了心要和莫祺“一刀两断”了。
酒吧的聚会结束后，蒋洛提出来请许苑去吃饭。
许苑看了一眼莫祺，她没有拒绝。
莫祺心里有些伤感，不是为了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而是自己可能自此失去了一位非常不错的朋友。
蒋洛点了烤串，许苑点了啤酒，莫祺负责吃吃喝喝。
夜幕降临，城市的繁华，不亚于白天。
三个人坐在大排档里木桌的边上。
空气中，褪去白天的喧嚣，夜风吹得人有点凉。
许苑喝得有点急，蒋洛喝得也不慢，可蒋洛酒量比他好。
蒋洛见许苑喝完还嚷着要酒，就给他的杯子里，又倒了些酒。
“怎么是半杯？”许苑嫌不够。
“事儿还真不少。”蒋洛“嫌弃”道。
“知道吗？莫祺。”
听到许苑叫莫祺的名字，蒋洛抬眸瞥了他一眼。
“你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特别。”许苑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醺的慵懒。
闷#骚玩意儿，蒋洛听了，在心里暗骂，敢当着我的面，公然夸我媳妇儿，你觉得合适吗？
许苑说他在国外的这几年，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无意间在华人电台听见熟悉的音乐，就会想到：莫祺曾经和他一起，唱过这首歌。
他也在暗暗问自己，那个心里的未亡人，难道在被自己一点一点遗忘吗？直到他梦到他亲吻了莫祺，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莫祺的惦念，也是因为爱情。
蒋洛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听许苑描述他的心历路程，当听到他说梦到亲了莫祺这件事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对方，“不是，你怪得了谁？都是你的犹豫，造成了现在的后悔，你该！”
不光是许苑，莫祺听了他的话，也愣住了。
“我还在这儿叭叭说你，其实我也是一样的货色，好在我悔悟得早，要不然，就也跟你丫现在一个德性。”蒋洛说着，端起杯子，和莫祺的碰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和许苑的杯子，也碰了一下。
“我也喝？”莫祺问。
“不喝，才不像你。”蒋洛有种今晚上要豁出去的感觉，“一会儿，我俩指不定谁把谁背回去呢。”
莫祺的酒量，比蒋洛的还要好。
接下来，气氛放松了许多，大概是微醺有助于聊天。
三个人开始互曝对方的糗事，说到尽兴处，哈哈大笑。
蒋洛和莫祺这才知道：许苑每年给广告公司上交封面设计作品，就足够他一年的全部花销，开这间“不缺”酒吧，纯属他的业余爱好，他喜欢唱歌，如今来听他唱歌的人，越来越多。今天晚上，是他特意限制了入场人数，想要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大家不受打扰，怀念那些日子。
“你还是那么有情怀的一个人。”莫祺说着，往嘴里送了几口啤酒。
“没蒋洛厉害，他的宣传片，我看了。”许苑接了句。
蒋洛恨不得抽许苑一巴掌，觉得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祺的凛冽目光，立刻抛了过去。
“不是我狡辩，真的是她突然冲上来的，谁能知道那么个小丫头片子，劲儿那么大......”蒋洛语气谦虚。
“你能从事文字工作，也算是把爱好变成了工作。”许苑又成了救场的担当。
“是啊，老天垂爱。”莫祺说得轻松。
“才不是，你大学的时候，没事就泡图书馆，把几层楼的书都读了一遍吧？”许苑回忆起那时候莫祺的“拼命”劲儿。
“你还那么刻苦过呢？”蒋洛瞥了她一眼。
“每天去占座，是为了去看闲书，人家可都是拿着四六级，或者计算机二级的辅导资料去的。”莫祺自嘲一笑。
“那些，他们考完试就把背过的都忘了，你看的，是都进了你的脑子的，牛#逼~”蒋洛冲莫祺竖起了大拇指。
“为了牛#逼，干杯！”这一次提议共同碰杯的，是许苑。
蒋洛有一个念头：要是他在大学时候碰上许苑，应该会和他成为很好的哥们儿。
直到小摊老板要打样，三个人才不得不散场。
蒋洛和莫祺站在一侧，许苑站在二人的对面。
许苑上前，轻轻地抱了一下莫祺。
蒋洛见他俩抱得差不多了，上前把他们拽开，紧接着，他自己也抱了一下许苑。
这是许苑没想到了。
看到这一幕，莫祺才发觉：原来蒋洛这货，也是有感性的一面的。转念一想：哪个善良的人，不感性？
许苑浅浅地笑了，他想二人挥手告别。
看着他的背影，莫祺像是再次告别了自己的大学岁月。
蒋洛看着路灯下凝视某一处的莫祺，她唇角的笑意，带着一份释然。
“我俩怎么回去？”蒋洛拍了拍莫祺的肩膀。
莫祺扭头看他，酒已经醒了大半了，“你如果觉得还行的话，我们遛回去吧？”他们预定的酒店离这儿不远。
“成啊，我都醒了好多了，你就更不用说了。”蒋洛了解莫祺的酒风——醉得不快，醒得很快。
两个人不慌不忙地沿街走着，突然蒋洛的手机响了。
“谁啊？这都几点了？”蒋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巍子。”
“他这时候不是应该跟他的小护士在一块吗？”莫祺打趣道。
“喂？”蒋洛接通手机，“你丫有病吧，这都几点了？”
莫祺能听见巍子在那边都说了什么。
“我刚见到顾茜了。”
莫祺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怔，继而扭头和蒋洛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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