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零落
“钟特助。”
“是，您有什么吩咐？”
电动车后座的女孩不知道因为什么笑了，一双桃花眼弯弯的像个月牙。
“给她点正事做。”
似乎是想到什么，男人又补了一句，“简单点的，别累着她。”
陆远棠声音由冷转淡，其中的原因，钟意心里却是门儿清。
实习生做一些跑腿打杂的工作再普遍不过了，可是到宁晏这......
陆远棠自己都捧在手心里的人，舍不得她受一点累，怎么能给别人使唤呢。
这不从技术部调到总经理秘书室，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
钟意摇摇头，这男人啊一旦把女人放心尖上了，真是一点委屈也看不得她受。
***
这边的小出租屋里。
林苏雪捣鼓着碗里的饭，瞄了宁晏几眼问道：“早上怎么样，同事里有没有帅哥呀？”
“我去的是总经理秘书室，就几个男同事，没怎么注意。”
呵呵，她就知道那只道貌岸然的禽兽在等着阿晏上钩。
林苏雪恨恨地在脑子里把陆远棠诅咒了一遍，才咳了两声。
若无其事地看向宁晏问：“那你们总经理呢？长得帅不帅？”
宁晏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没见到。”
“真的假的？”
这陆远棠还真是够能忍的，费尽心思把人放到自己身边却连个面都没露。
“什么真的假的，人家那种身份事务繁多，见不到也挺正常的。”
林苏雪打住，转移话题：“韩远回来了，说等你休息的时候一起吃个饭。”
宁晏原本吃的津津有味，闻言手中的筷子顿了下，淡淡瞥了林苏雪一眼，点了下头，“行啊。”
宁晏忘了那几个月的事，也自然忘了回来过的韩远。
现在林苏雪和她提起韩远，宁晏心里除了有那一点几乎可以忽略的别扭外，只剩下好友相聚的欢喜。
宁晏问：“不过，他怎么没直接来找我们？”
林苏雪：“我问了，他说好像学校有个项目他在负责，挺忙的。”
宁晏挠挠头，她记得韩远是学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项目。
林苏雪提过韩远这事，宁晏记在心上后就没再想。
倒是那位总经理，宁晏在工作休息的时候，经常听到秘书室有些前辈在休息室里悄悄地谈论着小陆总。
所以当某天早上宁晏真看见那位传说中的小陆总时，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清风霁月。
真他妈像个不染尘埃的仙女......咳，仙人？
宁晏难得在心里爆了脏话，来表现自己内心的震撼。
只是这个小陆总的小，宁晏有几次端咖啡进去，偷偷瞄见陆远棠那副唇红齿白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偷笑。
这个小陆总，有点反差萌啊。他难道不知道一张唇红齿白的脸板起来，超级可爱吗！！！
虽然，宁晏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很多时候陆总真的是冷的掉渣。
起初，宁晏也不知道自己其实笑的还挺猥琐。
直到有一天，钟意第五次发现了宁晏同学看着咖啡机，一脸可以堪称傻兮兮的笑。
钟意拿着杯子站在门边，有点不知是该进该退，这小姑娘的笑，他怎么觉得瘆得慌……
幸亏宁晏眼角瞟到了人，忙敛起自己嘴边的笑，对着钟意说：“钟特助，也要杯咖啡吗？”
钟意点头，把杯子递过去，扶了下金丝框眼镜问她：“刚刚你在笑什么？”
“啊？没有，就是想到一个笑话。”
钟意：“那笑话一定很好笑，我看你笑的挺傻——不是，挺开心的。”
宁晏：“……”
****
宁晏端着咖啡敲了下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才推门走了进去。
唇红齿白的小陆总依旧保持着疏离淡漠的高冷范，听到声音眼都没有抬一下，修长的手指拿着钢笔在文件上圈圈画画。
宁晏想起前几天秘书室的一个前辈问她的话。
“宁晏呀，你每次进办公室不怕小陆总吗？”
宁晏当时一脸莫名其妙地低声问：“为什么要怕，他长得......也不丑啊。”
在宁晏看来，若是小陆总这副容貌算是丑，那其他人大概都是上帝手里的残次品，连丑都排不上。
同事甲：“我不是指的这个，你不觉得小陆总周围的气压超低吗？”
宁晏：“......是有点吧。”
但不知为何，她确实没感觉到怕。
宁晏回过神，将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
“陆总，您要的咖啡。”
“嗯。”
宁晏扫了眼男人滚动的喉结，不自觉地也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那块职位牌道：“陆总还有其他吩咐的事吗？”
“去钟特助那把技术部上个月有关楼氏的策划案拿来。”
“是。”
一分钟后，宁晏拿着策划案正准备递给小陆总，小陆总还是眼都没抬。
他说：“翻开到第二页。”
宁晏点头：“是。”
“第二段。”
“是。”
“读吧。”
“是——欸？”
宁晏表情呆呆地看着靠着椅背的小陆总。
小陆总此刻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双幽深星眸正深深地望着自己。
他眼中含着笑，淡红的唇微张，“傻了么？”
低沉质感的声音一入耳，宁晏看清了他眼中的笑，是冷的。
小陆总在生气？
宁晏不知所以，只能低下头开始读一段段带着些专业术语的策划案。幸好有些关于计算机方面的，她专业上也了解了许多，读的还挺流畅？
小姑娘声音轻轻脆脆的，像轻柔的羽毛划过耳畔。巴掌大的小脸上，弯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蒲扇一样掩着那双明亮动人的桃花眼。
昨天晚上，这双眼对着另一个男人笑的可比月牙儿弯多了。
隔着一段距离，陆远棠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笑有多甜！
宁晏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小嘴巴拉巴拉的连续读了几页，都快冒火了。
好不容易把十几页读完，宁晏只想立刻喝点水润润嗓子。
“再读一遍。”
“……”
宁晏水漾的眸一瞬间睁大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这很明显的是在整她。
宁晏目光灼灼：“陆总，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片刻，陆远棠食指敲了敲桌子，眼睛睨着她道：“你觉得委屈？”
“没有。”
宁晏垂眸，她只是没有听过秘书助理还要这样朗读策划案的。
“是吗......可我有。”
他声音太小，宁晏没听清：“什么？”
“出去吧。”
他掐了掐眉心，看上去似乎有点累，不愿意再多说。
宁晏扫了眼职位牌上陆远棠三个字，恭敬地弯了个腰出去了。
小陆总是个性情古怪的主。这一点，宁晏在接下来的实习期间深有体会。
虽然小陆总的名字挺好听的，宁晏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疑惑好像在哪听过。
陆远棠，陆远棠……
可不是远吗，高不可攀呀。
***
春节前三天，宁晏年前的实习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宁晏林苏雪两人拖着个行李箱回到了安河镇上。
宁家住在安河镇上的一个小区内。临近过年，不同燕都市里人情间的冷清，安河镇不小，对于宁家这种几辈人都扎根在这的人来说却也不大。逢年过节，串门子的人多很热闹。
林苏雪是宁晏表姐，至于这个表到哪，宁晏也不知道。林苏雪是宁晏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宁母接到了宁家。
宁晏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苏雪家在海市，父母双亡，母亲临去世前委托宁家照顾苏雪。
宁晏性子早熟，经常喜欢一个待着，小时候因为跳级和身边的同学都玩不来，在学校经常被同学孤立，直到林苏雪出现。
宁晏很喜欢这个大她两岁的表姐，两人这么多年比起亲人更像朋友，亲密无间的那种，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喜怒，朝夕相处的谁不了解谁啊。
每年逢年过节，林苏雪不说，宁晏都能察觉她眼里的失落。
大年三十晚上，安河镇有小型灯会，宁家父母下午五六点就在家忙活着包饺子，林苏雪就拉着宁晏出去逛灯会了。
宁晏也乐意陪着她疯。
晚上八点，安河镇的街上摆起了各种小摊点，一路的灯火，夜市那种独特的热闹市井气息在春节期间彰显的淋漓尽致。
林苏雪蹦蹦跳跳的要去买烟花放，宁晏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突然一下人群拥挤，宁晏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
她站稳转头不在意地笑笑，说了声“没关系”。
脸上的笑还未收起，宁晏看着不远处的景色，表情呆滞了一瞬。
人群外，零落的灯火下，那个男人站在岸边，眼中像是点亮了满天星火，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红色的灯火艳如蜡，美人却如画。
宁晏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句诗。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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