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流鼻血了
萧怜正忙着替梨棠洗头发,那些头发都黏在一起,半个月来狼窝里打滚不知多少次,早就没法看了。
胜楚衣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
“浮石掉了。”
“掉了捡起来啊。”
“哎好嘞”
胜楚衣两眼冒光,挽起袖子将半只胳膊探进水里去。
指尖碰到落在盆地的浮石,一弹,就不知道给弹到哪里去了。
“哎呀,掉哪儿去了呢”
他就着捞浮石的劲儿,身子往前凑了凑,刚好凑近萧怜的后颈,氤氲的水汽带着沐浴的花香,脊背上那只飞龙因沾了温热的水汽,若隐若现,好一片香艳的诱惑。
胜楚衣的睫毛上也蕴了水汽,有些湿润,张嘴就想咬一口。
忽然梨棠两只小手往脸上一糊,啪叽
“羞羞,棠棠不看。”
萧怜当下回头掀了他一脸水,“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
胜楚衣闭眼,抹去一脸的洗澡水,“哪儿有怜怜,我在找浮石。”
他在水底继续摸啊摸啊,几根手指挪着挪着,指尖就碰到了又滑又有弹性的肉儿。
当下两只眼睛“叮”地就圆了
屁屁
不得了了
胜楚衣有些脸红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居然得手了
摸到怜怜了
天啊
他正琢磨着接下来怎么继续,能又占便宜,又不被发现。
突然,哗地一声
萧怜整个人,水淋淋如一具玉雕般从水中站了起来,怀中抱着棠棠,回过身来,“帮我拿袍子来。”
太震撼了
太刺激了
坐在盆边的胜楚衣仰视着她,立时全身气血逆行
他跌跌撞撞起身,胡乱拿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浴袍,扔给萧怜,慌忙逃了出去
流鼻血了
扔下萧怜怀里抱着孩子,刚出水,有些冷,瑟瑟发抖,“喂你不帮个忙啊,跑什么”
“怜怜,等一下啊,容我缓缓”
胜楚衣胡乱擦干鼻血,冲出大帐,仰面吹了吹夜风,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还好四下无人。
低头一看,脚边趴着的银风,下巴贴在地上,正抬着两只眼睛盯着他。
胜楚衣虎着脸,“圆毛畜生,看什么看”
银风白了他一眼,大家都是雄性,你那点心思以为老子不知道
等胜楚衣凉快下来,就又开始惦记着里面的温香软玉,于是转身又钻进大帐。
“父君,棠棠要睡觉觉呐”
梨棠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坐在床上,用被子盖在小胖腿上,笑眯眯望着他。
那小脸蛋被洗白白之后,就越发地嫩,让人想咬一口。
胜楚衣怕穿帮,威胁道“现在开始,不要喊父君,要喊爹爹。不听话,一口吃掉你”
梨棠眨眨眼,咯咯咯地笑了,“爹爹要吃掉棠棠,哈哈哈,爹爹吃掉棠棠”
胜楚衣慌忙捂住她的嘴,“不要吵,嘘你乖,不要吵。”
萧怜在屏风后面穿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出来,“你们两个玩什么呢”
胜楚衣赶紧收了手,“没什么,没玩什么。”
棠棠的小嘴一被放开,就又咯咯咯地笑,“爹爹说要吃掉棠棠。”
胜楚衣眼睛一立,瞪了她一眼,转头又对萧怜挤了满脸笑,“我逗她玩呢。”
萧怜坐到床边,揉了揉梨棠的小脑袋,“棠棠不怕,爹爹要是敢吃掉你,娘亲就把爹爹吃掉。”
说着对她挤了挤眼。
胜楚衣听了,满眼冒光,往前凑了凑,“好啊,怜怜,来啊”
萧怜双眼之中幽深一抹,“不早了,睡觉吧。”
“好哒,怜怜,睡觉”胜楚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挥手熄了大帐中的烛火。
躺下一摸,身边是个小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棠棠睡中间。”
“去里面。”
萧怜闭着眼,躺在最里面,“她不是一直都睡在中间”
“哦。”
胜楚衣又激动又无聊,等着梨棠睡着。
小人人不知是千里突袭成功,太兴奋,还是喝了半个月狼奶,变得更加强悍,折腾了一整天,到了半夜,依然不睡。
从胜楚衣身上爬过,又爬回去,又从萧怜身上爬过来,爬过去。
然后在两个人身上,一会儿骑这个大马,一会儿骑那个大马。
一会儿青蛙跳跳跳,一会儿小白兔,喵喵叫。
胜楚衣只好陪着笑哄着,萧怜却躺在黑暗中,话越来越少。
直到梨棠真的彻底折腾累了,四仰八叉横在两个人中间,一头枕在萧怜的小腹,另一头揣着胜楚衣的腰,这才终于睡着了。
“怜怜。”黑暗中响起胜楚衣贱兮兮的声音。
萧怜不吭声。
“怜怜睡着了”
萧怜还不吭声。
真的睡着了啊
哎
他幽幽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那一双眼,黑暗中可以洞察一切,此时滴溜溜转,忽然精光一闪
睡着了好啊,睡着了可以为所欲为啊
他悄悄挪开梨棠的小胖脚丫,凑到萧怜脸侧,轻嗅她刚刚沐浴完,发间散发的淡淡香气,“帝呤,我也喜欢啊,怎么办呢”
他渐凑渐近,双唇就要落在她的脸颊上,骤然脖颈间一紧,一只小手铁钳一般钳住他的脖子
“方寸天,谁是帝呤”萧怜缓缓张开眼,盯着他。
胜楚衣趴在她身边,满脸堆笑,“哎呀,怜怜,你醒了啊,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滚”
“别这么绝情啊”
“你这是想我送你回地狱”
“不不不,我这就滚,怜怜,不用送了”
说完,两眼一闭,扑通,人就重重栽了下去。
清晨,胜楚衣张开眼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头时,发现旁边的萧怜竟然还瞪着一双眼死死盯着他。
“怜怜,不用盯了,是我。”他抬手将人给揽进怀中,用力揉了揉,在头发里吻了吻,又是一声叹息。
“楚郎,我们压制不住他了”萧怜终于松了一口气,扎进他胸口,蹭了蹭。
“无妨,只是以后月圆之夜,还是将我锁了吧,昨晚险些伤了棠儿。”
“你知道帝呤是谁吗”
胜楚衣眼光滑向别处,“不知道。”
“哦。”萧怜不语了,狠狠抓了他的寝衣,在手中揉的满是细碎的褶子。
胜楚衣眯着眼,望着上方的大帐圆顶,有些眩晕。
昨晚的一举一动,他都感同身受,仿佛那个方寸天操纵的人,就是另一个自己。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与那个身负九宗大罪的恶魔已经分不清彼此了。
或者说,他与他,终于回归到一处,就像是一个残缺的圆,悄然补上了一块遗失的碎片
然而,这种诡异的静默没持续多久,帐外便听见有人扑通一跪,“殿下,霁月、朗清,前来请罪”
这两个人,灰头土脸,跪在帐外,一路为了追梨棠,也走得是荒山野岭,直线前进。
可是,荒野疾行,马怎么如狼。
这俩人风餐露宿半个月,最后终于是足足迟了一夜的脚程,才赶到璇玑城,此时跪在外面,都是破衣烂衫的野人模样。
弄尘远远地看了眼朗清的模样,没来由地心疼,咧了咧嘴角,转身消失不见了。
小冤家,能不见,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又过了两天,璇玑城中的军民已经是饿得怨声载道,隔着城墙都能听见哀嚎声。
而城外的包子香气,就又飘了过来。
一声攻城令下,城里的百姓学乖了,不但不躲不藏,反而都凑到城墙边上,等着收包子。
这一次,不但有包子,还有馒头,顺带着萝卜土豆,活鸡活鸭,用攻城投石车漫天如雨的扔了进来。
城外的攻城部队,扔完了掉头就走。
璇玑城城墙上的卫兵严阵以待了半天,仗没打成,肚子倒是被包子香气馋的咕咕叫。
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抢了包子就啃,他们却是动都不敢动。
终于有个士兵按捺不住了,三天就喝了几碗稀粥,两腿本就打转,这会儿闻到菜肉包子的香气,肚子里就像有一只饿疯了的手要从嘴里伸出来一般。
他挪了挪脚,嗖地把掉在脚边的一只包子捡起来,囫囵个塞进嘴里就吃。
可还没等咽下去,那头就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熊北极巨剑向地上一杵,站在城墙上高声厉喝,“奉陛下口谕,璇玑城军民,无论男女老少,敢吃包子的,以欺君叛国之罪,杀无赦”
他人高马大,声音如雷,震得城楼上下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吓得下面本来捡了包子塞进嘴里的人,又都活活给吐了出来,眼睁睁看着一大队士兵,将满地的包子、蔬菜、活鸡活鸭,划拉划拉,捡吧捡吧,全都抬上城楼,给倒了出去。
次日,天刚亮,城外萧怜的军队又按时来扔包子,伤势已近痊愈的萧素亲自登上城楼,“萧怜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朕”
萧怜骑着马,优哉游哉,“你的子民,你不疼,本宫来疼,你的将士,你养不起,本宫来养,有何不妥”
这话明面上说给萧素听,却是嗓门大地,让里面的军民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个强行收缴他们的粮食充作军备,另一个隔着城墙给他们扔包子。
一个不准他们吃包子,一个惦记着他们,天天厚着脸皮扔包子。
谁是好人,当下立见
萧素今日上城楼,是有备而来,披甲在身,手执长剑,“萧怜,你少惺惺作态若不是你发兵围城,又派人烧了粮仓,璇玑城何至于此”
萧怜挑了挑眼皮,“没错儿,祸害你的事,都是我干的,不过百姓何辜,我这不是发粮食给他们了吗现在不让他们吃饭的,是你,不是我。”
萧素在城楼上走来走去,用剑指着萧怜,“萧怜,你这个无赖”
萧怜晃了晃,“跟老子比流氓,你差远了”
“萧怜,朕要跟你决一死战”萧素转身对熊北极喝道“传旨下去,开门迎敌”
熊北极领旨,咚咚咚咚跑下去备战。
城外萧怜却懒洋洋挥了挥手,“撤兵”
萧素“,萧怜朕这都要开门跟你打了,你跑什么你给朕回来”
萧怜早就调转马头,向后招招手,“本宫不想跟你打”
城外的千军万马,转眼间撤了个干净。
司命问“阿莲,咱们到底还打不打”
“不打。”
“那包子呢”
“也不包了。”
于是璇玑城中又陷入了新一轮的饥荒和恐慌。
早先混进城的花郎,开始散播新的谣言皇上把唯一不想看老百姓死的云极太子给逼走了,皇上想要所有人跟他陪葬
这一来,城中的暗流就更加蠢蠢欲动。
城外军营里,萧怜哄睡了梨棠,看见胜楚衣还在书案前忙,就觉得奇怪,“我包包子的时候,你闲的蛋疼,我不包包子了,你倒是忙起来啊”
蛋疼
胜楚衣手底下一抖,“怜怜啊,好好说话。”
“画什么呢”
萧怜绕到他身后,伏在他背上,搂着脖子晃。
“包子包完了,这仗也快结束了,云极太子占了璇玑城时,总要有一面自己的旗,总不能打着东煌的旗,也不能用堕天塔的旗。”
吧唧
萧怜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真是比我亲爹还亲不过这画的是什么”
“飞龙在天,你觉得怎么样”
“龙我见得多了,生了双翼的,倒是第一次见”萧怜说到一半,想起了当初在兰陵泉里,姜艳翎对她说过的话,“这是我背上那只”
“是啊。”
“为什么背上会有一只龙呢”萧怜嘟着嘴,眨眨眼,想不通。
胜楚衣随口道“大概是因为生而不凡吧。”
“也许吧。”
吧唧,再亲一口
“我觉得你这里画得不是很细腻啊。”
“因为不太记得了。”
“哦”
胜楚衣回头,两人对视。
这个好办,洗澡
弄尘给中军帐安排的这只木盆,是花了心思的,专门用来讨好两个欲求不满的主子,所以,很大。
大到两个人在里面也不挤。
胜楚衣拿着浮石,在萧怜的脊背上轻轻滑过,看着背上那只飞龙刺青因着温热的水汽而渐渐显形。
他滑着滑着,手指一松。
那浮石就咕咚一声掉进水中去了。
他衔着她的耳垂,“掉了。”
萧怜被他弄得痒,“那就捡出来啊。”
于是脊背上的那只手,就渐渐沿着脊椎,向水下滑去,掠过腰间,掠过尾椎
似是要将那日方寸天未曾得手的,全部补回来。
萧怜顺着他手掌轻推,与他一同跌入水中。
不知为何,即便是温热的水中,胜楚衣的手也有些凉。
直到云雨渐散,萧怜趴在木桶的边缘,等着胜楚衣将飞龙剩下的部分画完。
又累又困,半睡半醒。
胜楚衣一面认真临摹,一面有意无意道“上次怜怜曾问我,帝呤是谁。”
萧怜哼唧,“是啊,你说你不知道。”
“忽然想起,曾在公主留下的书中看到过类似的名字。”
“谁呀”
“帝呤天。”
“那是什么”
胜楚衣坐在木桶旁,停了笔,看了看她,“语焉不详,不过既然名字以”天“字命名,也许与九幽天、方寸天一样,是个上古时期的神祗吧。”
“哦,那该不是一个人。”
胜楚衣重新提笔,“是啊。”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三天后,云极太子的大旗制成之日,璇玑城内发生了暴乱
璇玑城的老百姓和一部分官兵,反了
数万人冲到城楼下,杀了看城门的官兵,打开了城门。
萧素命杜棋砚带兵镇压,可禁军还没到城门口,就被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饿的只剩下半条命的老百姓,手臂互相搭在肩膀上,围成一道厚厚的人墙,“杜将军,你从咱们身上踏过去吧”
杜棋砚本是本着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尽忠职守,可事到如今,看着百姓都沦落成这个样子,心痛如绞,就再也沉不住气了,将手中的长刀一挥,“我,杜棋砚,反了”
本以为会有一场血腥屠杀的百姓,骤然之间振臂高呼
杜棋砚骑马穿过人群,走出城门,翻身下马,向对面重装压境的十万大军喝道“恭迎云极太子入城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城门口数万军民,随之跪下,“恭迎云极太子入城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军之前的萧怜策马向前几步,“好,你们信任本宫,本宫也信你们。”
她回转头看去,便见梨棠一个人,小小的一只,骑在银风身上,肩头扛着根小竹竿,小竹竿上挂着一面大旗,稳稳当当地走向城门口。
她将自己的孩子只身一人派入城中,便是向所有人展现了最大的诚意。
梨棠骑着银风,来到城门口,翻身从狼背上滑了下来,有些吃力地扛着骑,爬上城楼。
银风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围观的老百姓看了个新鲜,牛犊子一样大的狼,通人性一般,护着这个小郡主。
既然小孩儿都不怕它,该是不吃人的。
于是有胆大的就伸手去摸了一下它背上银光闪闪的毛。
接着,就有第二只手,第三只手,无数只手。
银风的狼脸,越发地长了,忍
梨棠太小,城楼上的垛口太高,萧怜在城下,就只看到那只旗,晃晃悠悠、栽栽歪歪地挪上了城墙,根本看不到她的小人人,就有些不安。
这时,杜棋砚跟着梨棠后面上来,亲手帮她插旗,之后,将小人儿嗖地抱起来,举过头顶,高呼“云极太子,爱民如子,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萧怜派梨棠上去插旗,也是下了一番决心的,然而,要活买民心,总要冒些风险,如今看来,的确是赌赢了。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挥手道“走,进城发包子去。”
就在所有人都高声呼喊,兴高采烈地时候,一直冷箭不知从哪里飞出,直向坐在杜棋砚肩头的梨棠而去
等到有眼尖的看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一道冰刃破空而来,对上那只冷箭,将它打落在地,之后砰地,将后面的城楼穿了个窟窿。
萧怜猛地回头,见大军之中,坐着胜楚衣那乘黑轿,纹丝不动,不由得虚惊一场之后,心里又咯噔一下,冰渊回来了
那现在里面坐的是谁
可是眼下没时间想这些,她被簇拥着进了璇玑城,一路向皇城挺进。
高高的宫城上,萧素披头散发狂笑,“萧怜,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以为你能不费一兵一卒救得了所有人你不能你功归一篑,你机关算尽,却还是害死了一个你爱他、敬他的人”
萧怜冷冷地坐在马上,看着那个疯子。
萧素瞪着眼睛,神经兮兮看着她,“猜猜看,是谁你害了谁快猜啊”
萧怜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却依然岿然不动。
最后的较量,她若是乱了阵脚,就是输了
“你为什么不猜你猜啊猜了我就告诉你啊”萧素急得在城楼上走来走去,“你快猜”
“你不猜你不猜我来告诉你”萧素耐不住了,“抬上来”
一个血淋淋的人,被兵士抬了上来。
没有手,没有脚。
一个人彘
“哈哈哈哈哈快看看谜底揭晓抬起头,让她看看你是谁”
萧素暴喝,用剑不停的拍那人彘的脑袋。
人彘缓缓抬起头,看着下面,惨惨一笑。
“八哥”
萧怜手中的缰绳紧紧一攥心头猛地一阵疯狂抽搐
她咬着嘴唇,强按着冲天怒火,“萧素他是你的手足”
宫城上,萧素怪笑,“啊哈哈哈,是啊,手足手足又怎样你不也是我的手足我现在把他的手足都砍了等你进来,我再砍了你”
萧怜回手,“弓箭”
立刻就有人递了上来。
她抬弓瞄准城楼上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萧誉,嗓音哽咽,“八哥,是我害了你先送你一程,此仇此恨,我萧怜,一定替你百倍千倍讨回来”
萧誉该是已经不能说话了,解脱般的点点头。
嗖的一箭
正中眉心
萧怜两眼通红,浑身发抖,沉着嗓子恶狠狠道“萧素”
萧素顺手从宫墙上,将萧誉的尸体推下去,“啊哈哈哈,你杀了他是你亲手杀了他萧怜,别忘了你刚刚说了,他是你的手足他是对你最好的八哥”
萧怜飞身跃起到宫墙下,接了萧誉残破的尸体,头顶一阵箭雨,劈面而来。
黑骑兵簇拥中的黑轿内,一道冰雾破空而来,将头顶的杀机尽数化为乌有。
萧怜抱着尸体稳稳落地,也不回头,一步一步想大军中走去,“萧誉,现在这皇城中,我了无牵挂了,你还能将我如何”
萧素疯了一样在城墙上乱转,“是萧怜,朕奈何不得你不过朕是皇帝朕到死都是皇帝你是个反贼你永远都是个反贼”
萧怜交待了萧誉的尸体,翻身上马,“成王败寇,萧素,你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吗”她向后扬手,“攻城生擒萧素”
司命挥剑下令,“攻城”
十万大军整整齐齐向前三步
唰唰唰
萧素在城墙上退了三步,“萧怜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
他回身从后面揪出一个人,挂了困龙钩,被踩得半死的沈玉燕
神经兮兮地对她道“母后,皇儿护不了您了,咱们一道走吧”说着就拖着沈玉燕向城墙边走去。
沈玉燕虽是个半死的,也依然有求生的心,无力地挣扎着,“素儿,不要哀家是你母哀家是你亲娘”
“亲娘又如何,母后又如何下面那个不是一样杀了自己的亲娘,如今还不是万人拥戴”
他根本容不得沈玉燕多言,直接将她推了下去,看着自己的生母从宫城上坠落,萧素敞开怀抱哈哈大笑,“看萧怜,朕也了无牵挂了,来啊皇城中被朕埋了无数雷火弹,你们进来啊进来一个死一个,进来十万死十万来啊大家一起上天啊啊哈哈哈哈”
跟在萧怜身后的霁月受不了了,“殿下,我去捉他下来”
萧怜刚点头,后面的大军开出一条窄道,朗清骑马飞奔而来,“殿下,不好了,藏海空桑联合举兵,大军压境,神都派人送来圣谕,称只承认萧素一个朔方皇帝”
配合地真是天衣无缝啊
萧怜深深吸了一口气,“暂停攻城”
“是。”
十万大军静默在皇城下,沈玉燕的尸体摔得支离破碎,倒在血泊之中,无人收尸。
城墙上的萧素,整整疯到半夜,见无人理他,这才对始终忠心耿耿杵着巨剑立在身后的熊北极道“给朕守着,朕要睡觉明天接着玩”
城下,萧怜彻夜无眠,给萧誉备了棺材,设了个临时的灵堂,静静立在旁边,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宫墙之内,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两个人,都被这母子两害死了,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胜楚衣安静地进来,脚步悄无声息,如夜色降临。
“怜怜,死者已矣。”
萧怜轻抚棺盖,“我被赐了一百钉棍,他是唯一一个敢上前安抚我的人,把他没用过的汗巾给我咬着,怕我伤了舌头。”
“他拿了好酒,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就是我,可惜我没有与他共饮,此生再无机会”
“我被揭发所有罪名,满室凤子龙孙,手足兄妹,只有他肯替我披一件衣裳。”
“如今,他又因我而死”
“文文弱弱的一个人,哪里来的那么大勇气,敢为我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她茫然转身,看向胜楚衣,“胜楚衣,他是唯一一个真的将我当成手足至亲的人,我却大胆地以为只要他不吭声,不惹事,萧素就会放过他萧淡被从城墙上扔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派人将他救出来,可我都干了什么我完全置他于不顾”
胜楚衣在那灵前上了一炷香,“怜怜,自古帝王,哪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而来你不可能顾全所有的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萧怜的手在棺材的一角狠了狠,“旁人的死活,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我当初就不该围城,就该听司命的话,一日一夜拿下便是那些老百姓的死活,关我屁事是我太贪心,我想要天下归心,我想要百姓拥戴,我贪图虚名,结果却害了八哥的性命”
胜楚衣眉头微微一蹙,没来由地一阵不悦,“欲成大事,不拘小节。为你而死,该是他的荣耀。”
萧怜在灵堂立了一夜,两眼瞪着那灵位,笔挺如一支箭
胜楚衣就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一般,立在她身后,陪了她一夜。
直到天将亮时,萧怜才抬起头,回身道“胜楚衣。”
“嗯”
“谢谢你陪我。”
“你我之间,何须多言。”
萧怜这才,仿佛坚强用尽一般,恢复了女儿家的柔软,伏进他怀中,“你可以调动冰渊了”
她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之后等着他回答。
胜楚衣双眸之中,染了一抹浓黑的深渊之色,“情急之下,不知怎么,就用出来了。”
萧怜的头枕在他肩头,抱在他脊背上的手,缓缓释出淡淡绿色的乙木生。
他没有任何反应。
真的不是方寸天
那到底为什么
他没有说真话啊
“怜怜,若有一日,我如今日城楼上的萧誉,你当如何”
萧怜心头一紧,抬起头来,“你说这个干什么你怎么会如他”
“那又或者,如萧素一般。”
“胜楚衣,你好好的,胡说八道什么”
“只是想知道,我若入了绝境,再无挽回的余地,怜怜会如何”
肩头被凿了一拳,“在大盛宫,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就算落入地狱深处,我也会将你拉回来。”
胜楚衣低头看着她,“那若是有朝一日,我已疯魔,无药可救了呢怜怜可会亲手给我一个了断”
“不”萧怜抬手捂住他的嘴,“不,你要是疯了,我就陪你一起疯,绝不留你一人”
胜楚衣冷了一夜的脸,这才缓缓浮起了笑容,“好的,怜怜,我记住了。”
朔方与藏海、空桑三国交界的边境上,大军压境,战争一触即发
中军帐中,卓君雅描画了浓重的凤稍,染了紫红双唇,已是一副妖艳万分的模样,揽了秋慕白的脖颈,坐进他怀中,“师兄,咱们还等什么你我联军,踏平他朔方本就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何须瞻前顾后”
秋慕白想推开她,又不忍心。
可被她这样投怀送抱,又觉得尴尬万分,“师妹,起来说话。”
“起来做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我现在来了,你却不喜欢了难道你嫌我不能再舞剑,便是个废人,配不上你了”
“不,不是,师妹,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是,可是不该是这样。”
秋慕白堂堂万剑宗宗主,如今却说不出一句囫囵个的话来。
“那你想要怎样的我都如你的意。”卓君雅歪着头看着他,妖艳妩媚中,一抹天真,极致地诱人。
空桑剑士,天下无双,最是讲究的,就是一个端正。
秋慕白倾慕她,守护她这么许多年,也曾盼过她对那个人死心,却从未想过如此无媒苟合。
“雅雅,你先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师兄有什么话,不能这样说”卓君雅两眼迷离地看着他,“又或者,什么话都不用说”
她低头凑近他,揉着他雪白的长发,双眸妖媚,勾魂夺魄。
可就在双唇迫近秋慕白的瞬间,她忽然停了下来。
他竟然呼吸这样平静,她已经坐进他怀中了,他都没有一点男人的反应
“秋慕白,你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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