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张文凭 两种说法
庭院里花草茂盛,夜风吹来散开了花香,驱赶了闷热。
昏暗灯光下的花朵多了一份寂寞,即使盛开最美艳的时刻也会陷入黑暗无人欣赏。
姜芦彦推了牌局,难得在家坐着,后花园里有一架木质秋千,是谢安飘十岁时谢武亲自动手组装送给女儿的礼物,年代久远的秋千定时修缮,坐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吱呀吱呀不牢靠摇摇欲坠的声音,也长久没人去坐了。
姜芦彦看着秋千回忆着谢安飘上次荡秋千的时候,她想不起来了,倒是想起来谢安生贪玩在上面嬉戏的画面,还记得他说过:“让我睡这里过夜我也愿意,听风闻花香,蚊子咬也乐意。”最后还是被谢武拎回房间待着,受到了一次警告:“安飘不喜欢别人碰她东西,我都不可以。”
想到这里,姜芦彦察觉到,她和谢武对小儿子都太苛刻了一点。普通人家最小的孩子,都是捧在手心宠着哄着,怎么他们就对小儿子疼爱不起来呢。
于是,这秋千就被闲置了,谢安飘考上大学之后就很少来后花园赏花小憩了,姜芦彦起身拿起水壶给花浇水,“开得再美再娇艳又如何,这个家除了我还有谁看过你们一眼。”
六姐端着花茶水果来了,把盘子往桌上一放,疾步走过去拉着姜芦彦,“夫人,这些花傍晚的时候已经浇过水了,湿润透了。”
“哦,是吗,”姜芦彦把水壶递给六姐拿着,俯身看花盆里是不是积水了,“我不知道已经浇过了。”
六姐把水壶放回原位,说:“夫人,您知道的,这浇水的时间还是您订下的。”
“嗯?”姜芦彦和六姐主仆多年,心思想法互相了解的很。
“小少爷一个星期前往家里打过电话,是二少爷接的,当时您在场的。”
“嗯。”姜芦彦抿一口花茶,听她继续说。
“那时候小少爷就说了毕业考的时间,他很高兴,他还说自己准备的很充分,一定会有好成绩。”
姜芦彦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漂浮的玫瑰花,将花瓣吹开一些露出浸黄的茶水,品尝它的苦涩微甘,想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哦,可能是我忘了。”
然后,后花园只剩下了风声,吹的花枝簌簌作响。
六姐突然一拍掌,“我厨房还给小少爷炖着鸡汤呢,看我这记性,夫人我先去瞧瞧。”
姜芦彦转身看着六姐背影匆忙消失在昏暗的小道尽头,轻轻嘱咐道:“不要太油腻,他肠胃受不了……”
不知是真的关心,还是给自己的心灵慰藉,姜芦彦看着被风吹动的秋千,愧疚说:“安生,如果你现在还想荡秋千,妈妈会陪着你的。”
另一边,谢安磊来敲谢安生的门。
谢安磊探头探脑怂着肩膀说:“想必你也知道我霸占你房间的事情了,呃,我是来看看我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
谢安生侧身让他进来,两三年过去了谢安磊还是没变,认错的动作姿态语气都是一模一样,心里的怨气也消失了一大半,“你随便看。”
“你生气了?不开心?怪哥哥没跟你说一声?”
“没有。我不在家,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喜欢拿去用也无妨。”
谢安磊这才放轻松,凑上去就是勾肩搭背,“大家都说排老二的最难做,上面有大的压着下面有小的顶着,大姐我都懒得说她,还是你好,从来不跟哥哥计较。”
谢安生推开谢安磊的手臂没成功,嘀咕,“计较了你也不会让着我。”
谢安磊听到了,松开手臂尴尬笑笑,“我找找看有没有不该待在这里的东西。”
谢安生让他自便,自己走到阳台抽烟。
谢安磊隔着窗户看谢安生,看起来还像个孩子却动作熟练的抽着烟,总有一种扮大人的违和感,“改日哥带你去喝酒。”
他说的轻,像是对自己说的,给自己定的一个行程安排,“当然要等哥有钱的时候。”
这些话就像那腾起的青烟,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夜里。
其实之前谢安磊的东西搬得很干净彻底,根本不会有遗漏的,他只不过想进来看看谢安生的状况,他在房间里琢磨了许久,如果换成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现在至少是破口大骂的程度。
谢安生的沉默冷静和隐忍退让让谢安磊自愧不如,他跟着走到阳台,“安生,我是写书的,心思细腻敏感,你可以到我这里哭泣诉苦,我会好好安慰鼓励你的。”
谢安生的眼睛在这一刻比他手上夹着的香烟星火还亮,他的眼睛本来生的就极好看,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情,此刻,谢安磊在他眼里看到了平静,一潭深水的沉稳。
“哥,我确实是一个爱哭的人。”谢安生背靠着阳台栏杆吸着烟,“这些年你是没见我哭过,以后不会了,都不会了。”
谢安磊很多年后还是记得这一晚的情景,还是瘦皮猴的谢安生身上已经隐隐有日后潇洒肆意的雏形,这时候的他,不得不说还是有一些矫揉造作的成分在里面,当然他这句话后来也被谢安磊时不时提出来笑话一番,他谢安生无论几岁什么年纪,永远是一个爱哭的孩子。
谢安磊从谢安生的兜里摸了一根烟点上,两兄弟吹着夜风赶着蚊子聊天,“荣郡城里的大学生凤毛麟角,你又是国外的高中毕业,工作不难找,最后一步还有老爸的店里可以待待。”
谢安生手指轻轻敲着烟灰缸,一脸沉思,“我还没想好做什么。”
六姐端着一蛊汤敲门,“小少爷,六婶炖了鸡汤,这两天累到了吧,快来喝一点补补身子。”
谢安磊率先跑过去打开盖子闻味儿,“六婶你的心偏到太平洋了,我每天写书用脑这么辛苦劳累都没喝到你一口汤。”
六姐忙着盛汤随口打发二少爷,“六婶也给你留着呢,在厨房自己盛。”
谢安生把没抽完的烟放在阳台烟灰缸上后才进门,“谢谢六婶。谢安磊,把烟丢阳台上去。不能在屋里抽!”
谢安磊莫名其妙看着手里的烟,“为什么不能在屋里抽?”
“反正就是不能。”
谢安磊挑衅地把烟塞嘴里叼着,“我就不,妈都没管我。”
谢安生的表情一窒,转头看着阳台上残存的星火。
“六婶,你应该熬冰糖银耳红枣汤给安生喝,看他黑的,刚才在阳台我差点找不到他。”谢安磊没注意谢安生的异常,丢下一个玩笑就跑出去了,去厨房盛汤的时候经过谢安飘的房门时发现她在收拾行李,他趴在门口问:“你又要出差?去哪里,几天?”
谢安飘愁眉不展,“我去一趟安生的学校,这样太可惜了。”
“新闻上说,你最近忙着那个妇女协会的选举,你走得开吗?”
“一个选举而已,不重要。”
“不重要你还天天忙的不着家……我去看过安生了,我看他挺能接受这个事情的。”
“当初是我安排他去那里的,我,我不要这样的结尾收场。”
“第一次觉得有姐姐真好。”
“你什么时候让安生感受一下有哥哥真好的感觉!”
“谢安飘,这时候你应该关爱我,而不是损我。安生是你弟弟,我也是啊,你公平一点好不好的啦!”
谢安飘惊呆看着谢安磊,“一把年纪了不要这么恶心说话,好不好的啦!”
谢安磊咬牙切齿说:“不就三十岁嘛,很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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