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二师兄和郑业正在开心地撸串，陈垣打电话过来。
她问郑业，小莲后面怎么处理。
郑业说，他会亲自把她送回老家，交到她父母手上。
陈垣沉默了会儿，她还有钱用吗？
郑业嘿嘿笑，你又心软了？
“我转给你两千，你帮我给她，也别说我给的，就说政府补助，生孩子给奖励！”
郑业说行，你日行一善，我不拦你。
“当时，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么大胆用言语激她？”郑业心中有个大问号。
陈垣也不隐瞒。
“我打电话问了黄家姆妈，她说小莲手脚勤快，人泼辣，不聪明，信菩萨。我用相机镜头拉近了看，她的手一直摸在肚子上，终究舍不得孩子。”
说完，挂了电话。
二师兄不住瞟他，郑业推他一拳。
“你干吗，回去看你老婆去，这么不怀好意看我！”
“看你打电话一直在笑，嘴都合不拢的痴呆样。”
二师兄叼下块羊肉，狠狠咬碎。
郑业没说话，把碗推开，点上一支烟。
“大兄弟啊，废话我不多说……”
“都知道是废话，还说个屁！”
手机响了。
小魏说，郑哥，突击酒吧，抓了一群人回来，人不够，你快回来。
郑业说了声好，站起来。
二师兄抬手，纠结地多看了他几眼，“走吧，下次你再这样，别来找我了，省得以后我难做人。”
派出所里挤满了人，郑业换好警服。
出来一看，乱得跟菜场似的，吼了声，都闭嘴，全部靠边站。
他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人身上。
那人脸上带着伤，垂眸沉思，衣服领口都被撕烂了。
他指着那人，你，跟我进来。
“怎么回事？”郑业问。
秦山低头不答，浑身全是酒气，还混杂着脂粉气。
扔了张纸和笔给他，交代情况吧，转头去问在现场抓捕的小魏。
“酒吧涉黄，领导说了，有的没的，都带回来警告敲打一番。”
“他拒捕？”郑业指着屋里的秦山问。
“不是，和几个混子打群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嫖资，把人都打趴下了，送医院了。”
郑业踱步回到里屋，纸上一个字都没有，秦山依然端坐着，不说话。
“打架？原因呢？”
“我记得你是摄影师，专业人士，何必和一群混混打架？”
“要通知陈垣吗？”
听到陈垣的名字，秦山抬起头。
“我能打个电话吗？”一进来手机就被没收掉。
看在陈记者的面子上。
郑业把自己的手机甩给他，走到门外。
合上门的瞬间，听到秦山喊的名字并不是陈垣。
艾维风风火火冲进派出所，一进门，指着秦山破口大骂。
“你个惹祸精，不负责任！整天就知道惹事，上对不起老天，中间对不起你爹，下对不起我。”
小魏看傻了，拉着郑业，“郑哥，你不是说这人是陈记者的男朋友，这个凶女人又是谁？”
郑业一脚把他踹开，外头那么多事，八卦什么。
艾维发泄完，打了一圈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客气地问郑业，有没有办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郑业好笑地瞅她，觉得这问题很白痴，“人在医院躺着，你说呢？”
艾维又怒向胆边生，走进里屋，拍着桌子骂。
“我为你辛苦准备一年。到头来，你又要出幺蛾子了！秦山，你现在这样，叫我怎么办，我的名誉怎么办？我的人生怎么办？”
郑业哎哟一声，这问题看上去严重了。
艾维对着闷葫芦秦山，实在是觉得人生无望，恨得牙痒。
“两个选择，要么我打电话给陈垣，要么，我打电话给你爹。这事情我摆不平，你自己决定！”
秦山垂着头，想了会儿，略带警告的口气，“我来处理。你记着，不许和陈垣说半个字。”
说完又转向郑业，“郑警官，我请求你，这件事情，不要和陈垣透露。”
郑业眯着眼，瞪了他一会儿，没说话，转身走出屋子。
秦光自己开车过来领秦山。
所长得到消息，大半夜从被窝里被叫出来，局里也来了个分管领导。
他们亲自把秦家父子送上车。
秦光握着两位的手，说得很诚恳，惭愧啊，教子无方，惹出事端。
领导语气委婉，说得很客气。
“监控调出来看了，是对方挑衅在先，令公子被迫还击。这出手，有点重。具体后面的事怎么做，就，再联系吧。放心，没大事。”
车开走，大冷天的，所长和领导在门外抽着烟，叽叽咕咕说了很久，回头见郑业还傻呵呵杵着，嘱咐他把秦山的记录删了。
“这谁啊？派头这么大？”郑业好奇地问。
“传媒集团总裁，听说又要高升，得罪不起。况且他儿子的事，本来就可大可小。你别管，我来。”所长堵住了他的嘴。
郑业嗯了声，转头去找小魏，打伤的那几个在哪家医院。
小魏想了想，中心医院。
走，去问问，说完就大步走了。
今夜雾霾又起，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焦炭味道的湿气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
陈垣的第一篇稿件很成功。
第一天出警都是琐碎的家常事，但她很认真，专门一家家跑，回访当事人，拍照记录。
不过，她还是略过不提小莲的事。
她不吝啬用最美好的笔墨，来称赞穿梭在大街小巷的警察，赞扬他们是照进城市一道光。
所长很开心，局里领导特意打电话表扬了他。
他请郑业和小魏喝了一次酒，说，就这样，保持啊。
第二次合作，大家就轻松很多，小魏话越来越多，结果说漏了。
“陈记者，我上次碰到你男朋友……”
郑业狠狠在小魏脑袋上拍了一下，不长记性。
陈垣啊了一声，是吗？
“巡逻的时候正好看见，打了个招呼。”
“城市这么大还能碰上，都是有缘人，有空一起吃饭，下了班去云间！”
小魏眼睛一亮，这店人均消费很高，还天天排长队。
陈垣笑说，没事，她请。
郑业又瞪小魏，没出息的娃，一顿饭都嘴馋成这样，下次吧，今天晚上有任务。
陈垣又想掺合进去，今天的出警收获不大，还是琐事占多。
送迷路的失智老人回家，夫妻打架，邻里纠纷，帮阿婆找钥匙……
陈垣合上笔记本，这些事情能成稿件，但有没有更有意义的事呢？
郑业想了想，晚上来吧，查赌，窝点看好了，就去抓几个赌鬼。
“你只要乖乖跟在我们后面就行。”
小魏也点头，就是个小窝点，不入流，几个人玩骰子赌大小，不过抓赌过程都一样。
陈垣大声说好，绝对是个好题材！
先去云间吃饭，秦山出差，她一个人也懒得烧饭。
……
赌窝隐秘在小树林里，夜深人静时，有人拉起塑料布围出场子。
几张桌子，十几个人，也不玩大的，但一晚上积累下的赌资也有十多万。
警察冲进去，赌徒四散逃开，点位都已被卡死，跑出来一个，就抓一个。
陈垣听郑业的话，不许她拍照，她就飞快用录音笔做笔，口述记录现场情景。
风驰电掣一顿收拾，行动转眼就结束。
小魏骄傲地领着几个赌徒，连成一串大螃蟹状，往囚车里塞。
陈垣突然开门下车，郑业生气地叫她回去。
她却仿若充耳不闻，走到队伍最前列的年轻人面前，大吼了声。
“阿利，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利浑身一抖，认出看陈垣，羞愧难当，把头深埋在胸前。
阿利涉嫌参与赌博，被行政拘留十天。
到了第五天，秦山出差回来，托人把他捞出来。
陈垣对秦山的做法非常不满。
她跑社会新闻以来，报道过好几个因赌博家破人亡的案例。
既然按规定十天，就得让阿利蹲满，在拘留所里好好接受思想教育。
秦山却一门心思护着阿利，他还小不懂事，相比过去的烂赌，他也在努力改。平时的收入，秦山都控制住，阿利手头应该没有余钱。
陈垣突然想起来了，“他问我借过一万。”
秦山皱眉，责怪她怎么不告诉他，早知道，这事情就不会发生。
陈垣真不知道，阿利说是弟弟病了需要钱。
“算了，你也是无心的。”秦山见陈垣沮丧的神情，走过来抱着她。
陈垣却有点抗拒，她抬眸认真看他，语气严肃，“秦山，帮一个人不是这样。你需要让他得到教训，赌博是上瘾的，难戒！”
秦山一路赶回来很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次再说吧。
“不行，我得去和阿利谈谈。抓赌那天，我在。郑业说，阿利不是第一次了，监控里逮到几次。”
秦山听出端倪，“你怎么会去抓赌，半夜和郑业在一起？”
陈垣不想和他多解释，只说这是工作，和巡警一起合作，写特稿。
秦山激动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陈垣想着这段时间秦山也神神秘秘，反问他，“你不是也不告诉我？”
大家是成年人，没必要什么都要让对方知道。
可秦山反应巨大，突然就发了火，语气强硬，“郑业说了什么？我和他说过不许提！”
陈垣愣住，她默默看了秦山一眼，开始淡定地拨打郑业的电话。
“郑警官，问你个事情。我男朋友说，他和你说过有事不许向我提，请问是什么事情瞒着我？”
郑业支支吾吾。
陈垣吼了声，说！
电话放下。
陈垣转过头，不动声色看着秦山。
秦山哼了声，“他说了？不就是和人打了一架。为了摆平章鱼的事，我找了几个混混帮忙，现在他们讹我钱，我去谈判，就打起来了。”秦山闷闷地说。
陈垣走过去，抓住他的领口，把他拉近自己，竟然有些哽咽。
“他什么都没说，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秦山心头一热，把她圈在怀里，才发现她的眼角有点湿润。
“我一直很后悔，要不是我和林胜之间的恩怨，把你拖进来，你怎么会被章鱼这种烂人欺负。陈垣，我只想保护你。”
陈垣躲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傻子，他就是个傻子。
“傻姑娘配傻子，天生一对。”秦山悠悠地说。“别再逞强了好吗？答应我，我会受不了，别再做危险的事。”
陈垣抬起头吻他，满怀感激的吻，却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我只能答应你，我会保护自己，但我不会离开我的工作。”
秦山叹口气，看来这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继续。
“你也要答应我，有事情告诉我，不要瞒着。”
陈垣最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你不是也一样？”秦山气她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陈垣认真地说对不起。
她把报纸放在桌上，想给他看，可他忙得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
“你在忙什么呢？都找不到你。”陈垣很疑惑。
虽然秦山是大忙人，但忙到成天不见人，也是很奇怪。
秦山眼神躲闪了下，很快恢复正常。
“还是展览的事，我想尽善尽美，不留遗憾。”
陈垣的建议是，和苏辰聊聊，他们都遇到过一样的问题。
秦山这次没有反驳，说会考虑。
“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要有诚意。”
“本来还有两次巡逻现场。这样吧，过了年这次已经约好，领导挺重视的，现在不能再推。之后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秦山无奈说好，叮嘱陈垣多给他打电话，知道她平安，他才能安心。
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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