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之初性本善,长着长着变坏蛋
“仙人参?”一直微笑旁观的姚秦二老,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是。表面上看起来,它跟普通人参没啥不同,事实上它小时候就是棵普通的野山参,不过生长环境让它变异成了一株仙人参。”云开拿手指拎起人参,侃侃而谈道:“咱们识别药材最直观的方法,跟中医的望闻问切类似,若是普通的野山参,闻起来应该是清香中略带苦味,干制后通体为一色,但这棵人参不同,没有苦味而是刺鼻的辣味,用放大镜细看的话,根茎上还有均匀分布的紫黑小点——这些都是仙人参的特征。最重要的是,普通人参无毒,而仙人参有剧毒,不信的话,咱们切一小片喂给门口那只公鸡试试……”
“呵呵,不必了!”姚希平摆摆手,颔首微笑说:“我早就做过药物测试了,全让你说对了!”
姚行远这会儿已经傻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神马仙人参神人参,不会是这小子瞎掰的吧,他不甘心地追问道:“既然仙人参小时候是普通野山参,又是如何变成仙人参的?”
“这就要从仙人参的特殊生长环境说起了。”云开看着姚行远似笑非笑地说:“人之初,性本善,长着长着变坏蛋,仙人参也是如此。长白山西麓有个奇异的仙人洞,洞内常年温暖潮湿,沼泽密布毒虫成群,天长日久之下,洞内的人参就沾染了各种毒虫的毒性,变成了剧毒的仙人参。你们知道苗疆的蛊毒吧?这仙人参之毒,其实也是蛊毒的一种,不过是天然生成而非人为制造的。要成为合格的仙人参,至少也得两三百年的时间,这株仙人参大概超过五百年了,可算是难得的上品,多谢姚老,多谢姚兄,哈哈……”
“精彩,精彩!”姚希平站起来带头鼓掌,感慨地说:“这株仙人参在我手上十多年了,直到今天才解开这个秘密。小伙子,不错,很不错——我老头子自认为读过不少书,也知道不少奇闻,却是第一次听到仙人参的说法,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啊!”
“您过奖了!”云开揉着耳垂,貌似害羞地说:“姚老,我也有个难题正想请教您呢!”
“呵呵,你问吧,只要我回答得上来的,一定回答你!”
“我有个病人,中了一种奇怪的毒,症状是……”云开把龙行云的病情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番,除了“七月流火”这个名字外,其它没有丝毫掩瞒。
人家出的考题答完了,咱总得回敬一下不是?云开没将姚行远放在眼里,把难题直接扔给了幕后boss,静候姚老的答案。
“难道是‘七月流火’,九大奇毒之一?”姚希平抚着花白的胡须,疑惑地说:“可是不对呀,‘七月流火’中者立死,你这病人却拖了两三年?”
“姚老英明,的确是‘七月流火’。这名病人是个武学高手,用内力将毒性逼到双腿上,苏杭也一直在用针灸帮他压制毒性,只是无法彻底清除毒素。”云开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南药王”的见多识广,普通药师可不是毒道中人,绝大多数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个毒药我见过,不过是在一具尸体身上。小伙子,你手里有病人的血液样本么?”
“有。”
“给我老人家一份,我试试能不能找出解法。”姚希平研究药物多年,遇上这种号称无解的毒药,如同数学家遇到哥德巴赫猜想,见猎心喜了。
“多谢姚老!我回头就把样本给您送过来!”云开赶紧道谢,有这位南药王帮忙,解毒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你送到行远的渝康诊所就成,我这儿可没有化验设备。”姚希平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云开问道:“对了,你是从哪知道仙人参的?”
“是在一本《五毒经》上看到的。”
“《五毒经》?哈哈哈……”姚希平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点着云开,哈哈大笑说:“对了,你姓云,云景天是你什么人?”
“啊?您也认识我爷爷?”云开自以为保密的出身,在姚希平和沈岩这些老家伙眼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不认识,不认识!谁认识他谁倒霉啊哈哈……”姚希平使劲摇头否认,笑够了才接着说:“既然你是云景天的孙子,那就没啥讲不通的了。行远啊,你过来,跟这位云药师重新认识一下……”
“是,爷爷……”姚行远苦着脸,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他本想借机为难一下云开,顺便在美女面前长长脸,现在倒好,白送了一株人参不说,脸面也丢尽了。
“虽说咱们家也算中医世家,人家还叫你小药王,但在这位小云药师面前,你那点药物知识恐怕还不够看。行远啊,不是爷爷批评你,你就是太骄傲了些,以后得多跟小云亲近亲近,你也多跟人家学着点……”
姚行远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当面顶撞他爷爷,强打笑容跟云开握了下手,肚子里早就把云开骂了个狗血喷头。
秦如海心里倒是乐开了花,今天带这小子过来,还真给他长脸了。
苏杭偷偷翻着白眼。小气云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呐,黑了人家的仙人参不说,还拐着弯地骂人,神马人之初性本善,长着长着变坏蛋,这是说他自己呢,还是说姚行远?
只有云开很纳闷。天怒人怨啊,老爷子当年到底都干了些啥,才会让这些老头子一个个都装作不认识?
“这肿么好意思呐?”临走时云开假装腼腆,不好意思接受那株仙人参。
姚希平又好笑又好气,挥挥手说:“带走吧,赶紧带走。要是让你爷爷知道我们姚家赖赌帐,我老人家可就倒霉了。这东西在我手里跟萝卜干也没两样,你拿去有用,只要不是害人就成……”
回程的路上,苏杭小声地问:“这株仙人参应该值不少钱吧?”
“几年前有株三百多年的野山参,拍卖价格是一千万。”
“小气云,那你今天不是赚大了?”
“可惜呀,这株是仙人参。唯一的收获是,这东西对治疗龙叔的七月流火,应该有些用处。”云开哭丧着脸,悲桑地回答说:“在识货人眼里,仙人参的价值是野山参的十倍,可全世界的识货人加起来还不到十个,其中我家里人就占了一半,你说我是赚了还是亏了?说多都是泪啊,哥现在想跳楼了都……”
这货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苏杭懒得跟他说话了都。
送走秦如海三人后,姚行远不服气地问:“爷爷,这云开到底是什么来头?”
“跟云开的爷爷相比,我这个‘南药王’的称号,名不副实啊!”姚希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眼神中有些感慨和缅怀。
“不会吧?爷爷您可是咱们华夏传统医药的精神领袖,当之无愧的中药教父啊!”
“论及教书育人,爷爷确实比那个老毒物强一点。”姚希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可要说到对药物的理解和应用,却被人家甩出了几条街。人家叫爷爷‘南药王’,爷爷哪里就真是南药王了?不过是我那些学生的尊称,顺便抬高一下自己的地位出身而已。
“你想想啊,咱们华夏历史上,公认的药王都是谁?神农,扁鹊,华佗还有唐代三韦,哪一个不是靠治病救人积下的功德?爷爷这两把刷子,差得远咯!你以后在外面,千万别整天打着个‘小药王’的旗号,爷爷听着都嫌丢人!
“你今天算是见识过云家小子的厉害了,可他爷爷才是真正的药物高手。爷爷认识云景天还是在大城山地震救灾时,当时死了二十多万人,又正值酷暑,连医疗救护队所住的防震棚周围,都是尸气熏天苍蝇成群,眼看着大规模疫情就要爆发的时候,云景天自个儿跑上门来了。
“当时说尸体就地掩埋,可埋哪都是个污染源啊?云景天就地取材,在大城山上找了些希奇古怪的药石,配制了一种叫‘化尸粉’的药粉,一小瓶子撒下去,埋尸坑里的尸体就全融了。我们跟死者家属不好交代,就只好说是漂白消毒处理的,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治病不如防病,如果没有云景天,九成九会爆发大规模疫情,说他救了那个城市上百万人都不为过。药能救人也能杀人,地震不久后,人心浮动抢劫成风,云景天火了,说他见一个杀一个,好多抢劫的人都不知怎么死的,地震中死的人太多也没谁关注,但医疗队的人都知道是他干的,每天晚上他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回来时一身杀气满脸铁青,我们几个了解内情的,私下里都叫他‘毒手药王’。
“爷爷也是后来才了解到,姓云的那家人,出自中医流派‘七正三奇’中的蝴蝶谷。可这蝴蝶谷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每代传人都会出世行医,行事低调作风古怪,爷爷估计云开就是蝴蝶谷这一代的传人。行远啊,你有机会多接近下这小子,能做个朋友最好,至少,不要跟他做敌人……”
姚行远不说话了。真要象爷爷所说的,这姓云的还是少惹为妙,可苏杭那女孩的确令他心动,情敌应该不算是敌人吧,要不要挑明了公平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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