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仙气

　　刘钰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嘴巴。

　　呜呜呜，他不想惹阿笙为难的，他该打，可怎么办，他就是忍不住。

　　只要两个小时没见到叶雨笙，他就呼吸急促浑身出冷汗，为此，他连心理医生都看了，有医生说他是相思成疾的，也有医生说他是压力过大焦虑症，还有医生说他是可望而不可即引起的抑郁。

　　总之一句话，多吃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放松心情才能好的快。

　　所以，他才决定死——也要死在叶雨笙身边。

　　叶雨笙才懒得考虑，他用一辆豪车换了这辆看起来半新不旧的破车，究竟赔了多少钱，她只想把眼前的人一脚踢飞。

　　叶雨笙烦躁地皱眉。

　　忽然，她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背对她的女子，身形很高，走起路来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风情。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子裸露的右手腕上，盘着一根草编的手链，手链上穿着半块玉玦。

　　叶雨笙垂头看看自己右手碗，那里也有块玉玦，饰蟠虺纹，半圆环形，和女子玉玦成色极为相似。

　　玉有缺则为玦，常做古人分别之“诀”。

　　没来由的，叶雨笙觉得，这两个半块玉玦一定是一对！

　　对了，自己的这半块玉玦是从何而来的？

　　叶雨笙翻遍记忆，却找不到任何的有用信息，甚至不知道这块玉玦的价值。

　　先前她还以为，是自己从哪个不知名的小地摊上买的，所以也没多想，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忘了。

　　叶雨笙疑惑，盯住那个吉普赛女郎。

　　正絮絮叨叨表达爱意的刘钰，见叶雨笙不理他，顺着叶雨笙发呆的方向看去。

　　但见一个吉普赛女郎打扮的女子，正托着一块废旧不堪的罗盘，一面走一面张望，然后一看到他俩，目光一绿，跟饿狼看到肥羊，瞬间就“掠”到两人面前。

　　说是“掠”可是一点都不夸张，刘钰只觉得，不过一眨眼，那离自己分明有十米开外的吉普赛女郎，就到了自己鼻子尖前，吓得刘钰蹬蹬后退两步。

　　说实话，刘钰其实并不爱女色，但就是忍不住一腔爱意，全泼洒到叶雨笙头上。

　　“这位兄台……啊呸呸呸，这位大哥，你近来可否觉得浑身无力、腰膝酸软，上楼腰酸、腿疼、腿抽筋……”天很热，吉普赛女郎的裙子看起来很厚重，她却一滴汗都没有，眨巴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张烈焰红唇上下开合，只说的刘钰脑袋发晕，“……兄台，你这是招了妖精了……”

　　“噗嗤……”叶雨笙忍不住乐开，却忽然又想起刚才的乌龟，不敢笑了。

　　嘿！莫非这世上真有妖怪？

　　叶雨笙这一笑，算是提醒了吉普赛女郎她的存在。

　　吉普赛女郎瞥一眼叶雨笙，然后激动了，但她的激动只持续了三秒钟，就立刻做出重钱轻友的决定。

　　只见吉普赛女郎亲密地拍拍叶雨笙的肩：“阿笙你也在这里呢……哦，我先搞定生意再和你聊……”

　　接着，吉普赛女郎继续去忽悠刘钰，说他“被厉害的妖精给缠住了，我能帮你逃脱妖精的控制”等等胡言乱语的话。

　　一旁盯着吉普赛女郎手上玉玦猛看的叶雨笙，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场景。

　　在那个场景里，从叶雨笙的方位看去，好像是一个古代酒楼。来往都是古装演员，自己左侧挡着一个小乞丐，鼻青眼肿，浑身褴褛。

　　只见小乞丐趾高气扬，双手掐腰，冲地上三四个头破血流，哀哀喊痛的男孩子喊：“我警告你们，这里是老子的地盘。看好了，这小姑娘以后我罩着了……还不快滚，跑慢了，老子踢得你们断子绝孙……”

　　接着小乞丐回头，笑道：“别怕，刚才你给我糖吃，现在换我帮你打架！不过看你穿着，像是大户出身，怎么就你一个人？”

　　叶雨笙只听自己说道：“梧桐姐姐说去给我买糖人，让我在这里等她。可我等了好久，她却还没来。谢谢哥哥救我！”那声音清脆好听，分明是孩童所有。

　　小乞丐一咧嘴，露出少了半颗牙的豁子嘴：“不谢不谢，你以后多给我带些好吃的就行。而且，我不是哥哥，我——应该是姐姐，我叫杜云清，就住在旁边的破庙里。小妹妹你叫什么？”

　　“我叫叶雨笙……”

　　……

　　叶雨笙震惊当场。

　　卧槽，这什么情况？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莫非是自己的前世？

　　不对，前世还能跟自己现在的名字一样？

　　那一身古装又怎么解释？

　　正当叶雨笙惊疑不定时，脑海中又炸裂般响起一道誓言：“皇天在上，我叶雨笙今日与杜云清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接着记忆里闪过自己掰开玉玦一分为二的场景。她将玉玦递出去，对面的人脸看不清，如同蒙了一层迷雾。

　　叶雨笙奋力去想，终于拨开迷雾，看到那接过玉玦的人脸，赫然就是正在忽悠刘钰捉妖的吉普赛女郎。

　　叶雨笙怔怔，喃喃：“云清！”

　　吉普赛女郎耳尖，闻声瞥她一眼：“哎！……阿笙乖啊……”然后从怀里摸了半晌，抓出一把花花绿绿的丹药，丢给叶雨笙，安抚道：“喏，补气养颜丹，给你当礼物。哦哦哦，有话待会儿说，姐姐我正忙着呢！生意要紧……”

　　吉普赛女郎亲呢的态度，让叶雨笙越发无语。她觉得脸上痒痒的，一伸手竟又是一把眼泪。

　　卧槽，这莫名其妙的眼泪怎么又来了，还有完没完？

　　脑海里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不行，她总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她得找吉普赛女郎问清楚！顺便，她还能找个借口，逃脱刘钰的纠缠！

　　于是，叶雨笙抹一把泪湿的脸，打断杜云清对刘钰的“除妖推销”，伸手就去拖杜云清：“跟我走！”

　　“哎哎哎，阿笙，你等我说完嘛……那个大哥，看在你认识雨笙的份上，我帮你除妖给你打五折。你放心，我招牌很硬，童叟无欺，绝对手到妖除，为了证明我的本事，这个醒目丹你拿着，只要你吃下去，距离你两米以内的妖怪，在你面前绝对无所遁形，你再也不会被她们蛊惑了……你千万要记得吃呀……”杜云清被叶雨笙拉着，也不忘揽生意。

　　“抱歉，刘钰，我先走了！”叶雨笙眼疾手快，拦下一辆出租，拖着杜云清上了车。

　　“哎哎哎，阿笙，几百年没见，不料你连性子都改了，变得这么性急，莫不是想我了？”杜云清一脸自我感动，“来，让姐姐抱抱，我的小姑娘！”

　　几百年没见还小姑娘，是老妖婆吧？

　　开车的司机差点踩了急刹车。从后视镜看到上车的是两个年轻姑娘，一个衣着考究长满青春痘，一个穿着非主流却容貌绮丽。

　　唉，这年头的小姑娘们啊，一个个都口无遮拦的。想到自家青春期不省心的叛逆女儿，中年秃顶的出租司机心头，涌现出无限感慨。

　　叶雨笙却无心应付司机的侧目，摸摸自己面目全非的过敏脸，目露审视：“这样你也能认出我来？”

　　吉普赛女郎打扮的杜云清挑眉一笑，妥妥的御姐风范：“你是我义结金兰的妹妹，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叶雨笙：“……”

　　好吧，你们果然都是火眼金睛！

　　“你说你认识我——几百年了？我们结拜过，什么时候，在哪里？”叶雨笙满脸问号。

　　刚看见一个会说话的乌龟，现在又碰上一个自称活了几百年的“老妖婆”，这生活可够奇幻的。

　　“我还没问你，阿笙，你怎么在这里？三千人间幻境，不是不能随便越境吗？还有，你身上的灵力呢，修仙几百年，莫不是一点进步也没……”杜云清笑着，握紧叶雨笙的手，动用灵力，仔细感知叶雨笙的身体。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什么三千人间幻境，修仙和灵力我倒是知道一些，那些修仙的小说里有提到……”叶雨笙茫然。

　　“就是人界一共有三千个小世界，就像现在你我所在的世界，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我们俩本来都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这里？那我们属于哪里？”叶雨笙喃喃。

　　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多年，忽然有个人跳出来说她不是地球人，任谁都觉得茫然。

　　“我们是修仙界的人呀……”杜云清眨眨眼睛，“你忘了，怎么可能？你十六岁的时候，在悬崖下被一个修仙的老头子救了，后来就跟他走了，给我留了封信，说是去修仙了。难道你没去？不会啊，如果没去，你不该还活着呀？凡人寿命不过百年……”

　　叶雨笙大张着嘴，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姐姐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每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却听不懂！

　　杜云清兀自絮叨叨，对叶雨笙上摸摸下揉揉，大惊：“你身上怎么有仙气，阿笙，你成仙了？”

　　“……”叶雨笙没好气，“你才成仙了！”在叶雨笙的认知里，说人成仙，代指去世。

　　“我还没，师父说我还要再修炼几百年，才能碰上机缘。”杜云清说的认真，“阿笙，你老实说，你体内毫无灵力，却有淡淡的仙气，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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