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往生入红尘
再者论起段景与筑子遥现下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常腓,一帝一后,可谓是大梁颠覆六界的存在,他们的所作所为绝不亚于世人多为畏惧的魔。荒淫、残酷是此夫妇二人的标签,终其一生也难以再摆脱。
古人云: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筑子愁苦冥思,这段景可是出了名的爱美人,倘若日后他想要对自己用强……这趟浑水可蹚不得,再回首时却已不见司命身影,想来他该是回冥界去了罢。现在的他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还使不得仙术,筑子遥连同司命、天帝一道暗骂了几声。
独自面对一盏茶抱头思量许久,低头只见那风姿绰约的美人映于茶水之中,面带无奈地凝望着他。常腓的美貌已是言语所无可形容得了的,就连筑子遥在天庭见过的那位最美女神仙嫦娥,与之相比起来,却也还缺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此次下凡途中不知出了何等差错,以至于弥音、朔逃方才出世,筑子遥却已是桃李年华,如此说来,他莫不是要在这凡间待上个十几载?
沉思良久,筑子遥深呼一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无可退路,只唤了声“来人”。
依旧是侍女岚葭,她闻声进来,轻唤一声:“娘娘?”
“大王现在何处?”筑子遥很不自在地道出口,小倒一盏茶饮下。
岚葭曲着身子,似乎有些畏惧他,不过以常腓那位蛇蝎美人的作风,要说完全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
“娘娘生病这些时候蛮夷再度来犯,大王盛怒命国师带兵围剿,方才那边还传来了国师得胜的消息,大王亲驾迎接,现已在归来途中,想必大王若是晓得娘娘已醒,定然万般欣悦,当真双喜临门啊娘娘。”
筑子遥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略带敷衍地一问:“那宫里呢,近日可有发生何事?”
岚葭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低了低头仿佛有些惧意,轻声道:“娘娘昏迷这些时候,宫里又来了几位嫔妃,自与娘娘比起来她们都不过庸脂俗粉,只是……只是那什么慕芸妃很能讨得大王欢心,听闻大王也曾在她那儿过了一夜……”越是说到后面,岚葭的音色便愈发微弱。
筑子遥稍稍无奈,后宫佳丽三千,宠幸了谁又冷落了何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无奈岚葭误解了他的意思,后宫之事他着实没兴趣,倒是朝廷,可非同寻常了。
天帝交代过他,弥音投胎为当朝大将军唐垣的女儿,朔逃为外邦之后,一如三千年前,他欲将当年场景再现,只是将宋怡换成了弥音。
而这一世的宋怡名唤含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老母亲难产而死,其父又是个赌鬼,适才八岁便被卖入妓院。她本不易,又要叫筑子遥如何下得了手。
当筑子遥问起朝中近况之时,岚葭也没有太多惊讶,原是常腓本身就很关心朝政,这在她眼底看来便是正常的,筑子遥也松了口气,生怕自己露出马脚,惹人猜疑。
岚葭所说,除了国师亲自带兵伐蛮夷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大事,不过都是些居委于后宫之中的零碎琐事罢了。
“那唐将军如何?”既然是行军打仗,作为当朝大将军,应该也会有些干系罢,这样筑子遥就可以顺理成章询问到唐雯的情况了。
“娘娘,此番围剿是由国师带兵,唐将军年纪大了,陛下令其在家休养。”
段景这可是有意削弱唐垣之力,此人久经沙场和朝堂,昔日也曾与先皇一道兵戈天下,愣是段景也该唤他一声叔父,而今他这般做事,难免日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那唐家小女儿如何?”这才是重点,筑子遥小绕一下终于还是回到了正题之上,甚是欣然。
对于筑子遥这番无关紧要的问题,岚葭迷惑不已,却也不敢不答,是以道来:“唐夫人上个月生产,小小姐取名为雯,听闻身子姣好,乃天赐福气。”
“这便好……”筑子遥轻呼一口气,瞥了眼窗外光芒。
现是清晨,晶莹的露水流淌过枝丫落到筑子遥掌心,房里气闷他便出来走走,岚葭不放心始终紧随,倒也无妨。
人来人往,原来皇宫也不似书籍中记载的那般清闲,筑子遥望见总有那么一群工奴朝同一个地方反复运往物件,便止不住询问:“这是在作甚?”
岚葭道:“此乃筑修镇妖塔的劳工,大王为娘娘的多日昏迷甚是忧心,便去请术士做了番法事,那人道娘娘许是被妖物缠身,需筑一镇妖塔以驱逐。”
“你方才说这塔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此乃镇妖塔。”
筑子遥不自觉走近,尚未成型的镇妖塔根基却是稳当得很,这百余劳工为此一塔已是汗血浃背,肌肤干枯如枝,身后官吏执鞭催打。
“几日了?”筑子遥隐隐不忍,问。
“便是打自娘娘昏迷后那一日起,足足七日。”
仅是七日之期造得如此根基,实着劳力又伤财,却见那官吏又执鞭有意抽向壮年男子,古铜色的肌肤上已然伤痕累累,汗血凝固之下显得有些干裂。筑子遥唤了声“住手”,可那吏假若没有听到般继续抽下,男子忍着疼痛也只有继续搬运砖石,却只因慢了些手脚,前者又有了打下去的架势。
筑子遥甚是不满,身旁之人见势阻止了官吏下手,正是侍女岚葭,她手脚很快,夺过鞭子便攥于手中。
吏见人反抗有些恼怒,但看到是岚葭立刻换作了讨好的模样。岚葭很不屑地甩开鞭子,而对于那小吏连正眼都懒得看上一眼,“娘娘让你停下,可是没有听见?”
闻言,吏顺着岚葭的意思望过去,瞧见筑子遥,面色煞白,连连跪地求饶。
筑子遥不加理睬,径是走过他对那男子一问:“可有大碍?”
男子看着筑子遥愣了愣,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人,不由古铜泛黑的面颊也红了红,迟顿道:“没、没事……多谢……”转而便立刻动身,搬着砖石匆匆离开。
届时,筑子遥往那小吏看了看,愤然:“是何人许你如此行事的?”
后者不敢抬头,身处朝廷的他自然晓得眼前之人在大王面前的地位,他的生死于那人不过一句话语之间,战战兢兢道:“娘娘,这……下人做事不利索,小的也是秉公行事……”
“好一个‘秉公行事’。”筑子遥冷了声,手指一旁士卒正在处理的尸体,冷眸然,“区区四字便可这般草芥人命?今日暂且放过你,若是日后再发生,绝不轻饶!”
吏闻言吓得已经不敢再出一言以复,岚葭亦是愣住良久,段景、常腓夫妇二人狼狈为奸的恶名乃是人尽皆知,何时这恶毒妖后变得如此体恤“贱民”了?
只是在这样一个时代中,劳工就是奴隶,而上面雇佣的人即是“主”,奴隶的命便是一文不值,全由主定。筑子遥不想解释什么,却闻身后有一声道然:“娘娘教训的是。”
筑子遥循声,男子一身蓝白衣裳渐而离近,神色间是一抹淡然温文之色,高贵,却并不张扬。
岚葭低声告诉筑子遥此番监修镇妖塔的是宰相江易桁,筑子遥为之一愣,世间传闻江相德高望重,原只是位二十余岁的少年郎,当真出乎预料。
江易桁行了个礼淡淡复笑,“微臣受命监修,疏于对底下人的看管闹成如此情况,着实羞愧,如娘娘所言,只要微臣还在此一日,就不会再让这等事情发生。”
“孺子可教也。”
“娘娘凛然。”江易桁微愣,怕是筑子遥与常腓行事上的反差太大,一时间还无法反应过来罢。
这时,岚葭突然凑到筑子遥耳边轻声说了句:“娘娘,慕芸妃来了。”
江易桁也是个聪明人,见状便有走远之意,只道一声“故人有约”便匆匆告退。
红玫瑰香袍下罩一层淡色烟纱散裙,腰间金丝轻轻一环,鬓发低垂斜插金碧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艳。女子仅也是个十九二十的少女罢,一步一伐却是将她妩媚凸显得淋漓尽致,也是难怪段景会被她吸引,只恐比上常腓却还是差了几分天生靓丽。
慕芸妃在筑子遥面前轻轻行了一礼,优雅美艳,然则觉不出一丝好意,许是身处后宫难免处心积虑,筑子遥草草应了声,一心只想快些离开。
女子扇动修长的睫毛划过脸颊,轻笑了声,赞言:“臣妾入宫前便对皇后姐姐的惊世美颜早有耳闻,只可惜入宫那日恰是姐姐病倒了,今日一见,姐姐果真名不虚传。”
“讨好的话就免了,倘若无事你便下去罢。”筑子遥不耐道。于后宫他本就无心介入,实属常腓之事,他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姐姐这是要赶妹妹走么?”慕芸妃在面前挡了挡,见势岚葭便扇了过去,也是筑子遥始料未及的,她谓:“别忘了你只是个嫔妃,也敢阻挡娘娘的去路?”
虽说这慕芸妃来者不善,但毕竟对方也是个妃子,而岚葭只是侍女罢了,却有胆量如此动手,惊诧之余筑子遥也是感叹了一番常腓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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