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section 22

　　点点送萧洵离开了，无人知道公主的男人去了哪里，但萧洵就是离开了。

　　点点出现在上都的时候，已经是春天，洪武五年，春。

　　这是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的第五年，点点公主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瑶璟也找不着她，直到瑶璟的孩子周岁那天，点点才算坐下来和瑶璟吃了餐饭。

　　石诨弄了很多小玩意给孩子抓周，笔墨纸砚，金银器物，还有一个金算盘，点点也从衣襟里取出个小物件，是玺。

　　瑶璟看了一眼，“点点，这是父王的东西，你——”

　　“留给孩子，让她玩儿。”

　　那是元顺帝的东西，点点把玉玺留在了瑶璟的孩子身上，她不知道这一场大战的胜负成败，她想，若明军攻破了上都，若他们捉了襁褓里的孩子，起码那玉玺能救孩子一命。元皇室正统，朱元璋不敢杀，好歹也该带她回南京城好吃好喝地供着。

　　点点在湖边的大石上坐着，她低着头，背影萧索，不知想些什么。

　　“公主。”

　　点点回头，“是你啊。”

　　来人是御史台编书匠，亦是吃过她鞭子的那位，那人说：“萧兄许久不来御史台，王大人差我来问问。”

　　点点心道，是你自己想打听吧，关王大人何事。

　　那人说：“小人姓唐，唐遗君。”

　　点点看他一眼，“坐吧，唐大人。”

　　唐遗君果真在公主身侧坐下来，他说：“萧兄是否已经离开上都了。”

　　“嗯。”

　　“公主舍得？”

　　点点笑，她侧目看了唐遗君一眼，“舍不得，又如何？”

　　“公主。”

　　点点道：“你也知道我是公主，想靠近我的男人多得是，萧洵一走，唐大人不就靠过来了吗？”

　　唐遗君有些脸红。

　　“难道不是吗？”点点看她。

　　孟景初原先只是想调戏唐遗君，谁知唐遗君不受她的挑逗，他说：“公主自重。”

　　“嗤嗤，嗤嗤，”孟景初点头，又摇头，接着笑，“行了，别满嘴自重自卑的，你再让我自重，我就扒了你的衣裳，丢你进湖里喂鱼。”

　　唐遗君抿嘴，“公主平时就这样和萧兄相处的？”

　　“是啊，怎么了，你不习惯，不适应？”

　　点点道：“无人让你习惯我，你也无须适应我，你爱怎么样都好，爱谁谁，别在这儿挡着我看山水，滚一边去。”

　　唐遗君许是想不到这位点点公主说翻脸就翻脸，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有些局促，也不安。

　　“你们这些男人啊！”

　　点点站起来，她捏唐遗君的脸，男人猛地往后一缩，大概是被点点的鞭子抽出心理阴影来了。唐遗君这么一缩，点点就笑了，她说：“脸没事了，我看你脸皮还是很厚的，装什么薄皮，难道你还是个雏儿不成？”

　　孟景初想，她可能和王保保他们一起混久了，开口就是黄腔，没点颜色的笑话，她都不想笑。结果这么一逗唐遗君，男人就垂着头，点点一看他，他就把头扭向另一边了。

　　“真别扭，脸皮这么薄，找得到姑娘吗？”

　　点点道：“我可告诉你，别管大姑娘小媳妇，就没人喜欢你这种这么爱脸红的男人的。”

　　点点公主颇有些语重心长，男人抿着嘴，好像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反驳。

　　“行了，天快黑了，别站着看风景了，走吧，回城。”

　　点点松开马缰，“会骑马吗，我叫他们匀一匹马给你。”

　　“不会，”男人摇头。

　　“那你怎么出的城？”

　　点点看唐遗君，从他的衣袍看到他的靴，问：“走来的？”

　　“嗯，”唐遗君大方承认。

　　“哼，”点点吁出一口气，她指着一个随从，“唐大人不会骑马，你送他回御史台。”

　　说罢，点点自己翻身上马。

　　“公主。”唐遗君喊。

　　“还有事？”点点低头看他。

　　“公主，我——”

　　点点灿然一笑，她将马缰一拉，说：“想上我的马，你还早着呢，不是人人都能骑我的马的。”

　　蓝衣的蒙古公主像风儿一样，消失在旷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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