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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花海


  清晨,朝阳暖绪,鸟儿啼叫,风吹林叶飒飒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清新的香气。

  布依醒时,发现自己正窝在秦放怀里。谷中尚带着夜的寒意,这么窝在秦放怀里倒也温暖,而后者也抱着她睡得安稳,鼻息喷洒在布依的额头,剑眉舒展,立于两人间作楚河汉界的木棍早被秦放一条腿压倒。

  布依蹭地跳起,一巴掌打去,秦放虽在睡梦中,但身体本能地反应,一手立即握住布依手腕,双眸蓦地睁开,迸出凛冽的寒意,在看到布依,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后,眸中冷芒褪去,温柔如初,“是你啊。”

  布依瞪眼道:“还不松手?”

  秦放听话地松开了手,布依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去,啪地一声,秦放右颊霎时红了,五个手印赫然醒目。

  秦放摸着脸颊,道:“怎么了?”

  布依反问道:“怎么了?”示意他看看那压在地上的“楚河汉界”,骂道:“流氓。”

  秦放起初怔怔忡忡,顺着布依目光望去,瞧见那被自己身子压倒在地的“楚河汉界”,反应过来,讪讪笑着:“夜里这么冷,抱着不暖和么。”

  布依又一巴掌落在秦放肩头,“你还是个骗子!”

  秦放纳闷道:“我怎么骗你了?”

  布依踢掉鞋子,一把撕去袜子,露出脚底那条寸长的伤疤:“我问过你这条伤疤是怎么来的,你当初是怎么告诉我的?”

  秦放初知布依女儿身,便像印证什么似的脱掉其鞋子,在看到脚底那伤疤时才真真切切地知道布依便是十年前歪柳村的小姑娘。布依后来问这伤疤,秦放称是布依顽皮自己从树上跳下划伤的,可眼下布依却真切地记起,这伤疤是与秦放“比武”受伤留下的。

  秦放说谎被抓,面对布依的质问,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高贵王爷,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骗你了,不是怕你知道这伤疤是我害的,你再不理我呢?”

  布依哼道:“你竟然对我过肩摔,你不知道有多疼!”

  秦放道:“你太调皮了么,疼我当然知道啊,你都哇哇哭了么。”

  虽是少时事,但布依觉得被人打得哇哇哭太过丢脸,听着秦放好似嘲笑自己一般,她心中有气,抬脚便踢去,秦放这次却躲了。

  “你还躲?”

  “本来想让你打出出气,可你下手太疼了。再说,殴打堂堂齐王,可知何罪?”

  “哎哟哟我怕死了,要掉脑袋了!”

  秦放哈哈大笑,携了布依的手,道:“不说笑了,跟我去到河边洗个凉水澡。”

  托这铁链的福,两人做什么都形影不离。秦放去泉边濯洗,布依便坐在岸边。

  青草茵茵,野花点辍,几只蝴蝶翩跹起舞。布依席地而坐,突然一把抓起野花,神情有些忿忿然,“我当时怎么对他那般胡搅蛮缠?”

  原来她还在想自己忆起的场景,情景中的种种,分明是她故意找茬。直到多年后,布依再次回忆起这段情境,才恍然明白,那时的自己,已对那站在轩窗下执茶自赏的少年怦然心动,只是不知如何表达,只想缠他闹他恼他。

  眼下,秦放正站在泉水中,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后背,一条条伤疤蜿蜒醒目。布依瞟了一眼,暗中唏嘘,心想世人都只看到这高高在上的齐王的瞩目光芒,羡之慕之妒之,谁能想到他在战场上受了多少罪……近来战事少了,这齐王基本也不带兵出战了,怎么养尊处优了几年,也没把自个儿养得白白胖胖?

  这么想着,布依忍不住又回过头,正巧秦放侧过身子,两人目光相对,秦放笑道:“偷看我洗澡?”

  布依哼了一声,转过身正对着秦放,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两圈,大大方方,拍着膝盖道:“这叫偷看么,这叫偷看么?”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谁知道我洗时你有没有偷看我?”

  秦放道:“我倒想偷看,可你把我眼蒙住不说,还把我双手反绑,我能看得到么?”

  布依嘿地一声:“你本就对我垂涎三尺,再叫你看这么一美人沐浴图,你岂不是要兽性大发?”

  布依性子爽朗,相处愈融洽,玩笑愈会开。秦放位居高位,性子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平日极少开玩笑。但自打自布依重逢,念了十年痛了十年压抑了十年的情感得到释放,性子也开朗了些许,玩笑话也会说了。

  听布依这般讥讽,秦放一本正经道:“本王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定力,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布依抓起泥土扔了过去,“不要脸!”

  秦放哈哈大笑,撩起水向布依洒去。阳光落下斑点光芒,溅起的水花闪闪发光。

  —— ——

  眨眼两人在谷中已待了半月有余。半月以来,布依与秦放相处愈来愈融洽,愈来愈舒服。

  幽谷生活寂寥幽静,无俗事羁怀,两人真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侣一般。但位居高位的王爷岂能长久消失?布依也知自己落崖,青龙帮虽不知自己生死,但必会大力寻找自己的。

  布依不知起初是漫不经心地寻找出口,后来便有些急切的,相对来说,秦放整日优哉游哉的。

  这日,经布依一再催促,秦放才“听话”地跟她翻了一座三天前便决定要翻的山头。

  山头不高,布依轻功高绝,秦放也不差,不过半个时辰,两人便到了山顶,于青碧林中施展轻功,跳跃踏飞,远远望去,如欢快的鸟雀,彼此追逐嬉乐,眨眼便到了山脚。

  山脚是一片生长杂乱毫无章法的松树林。两人自林中穿梭,枝藤缠绕甚是难行,裤角无一例外被荆棘乱烂,靴上已满是泥土。

  林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花香,愈往前行,花香愈浓,及至出了林子,两人不由低呼一声,入目是满色的海洋,碧蓝天空下,成片的迎春花,朵朵盛开,没牡丹的富贵,无梅花的傲骨,无玫瑰的娇艳,盛开在荒山野岭,带着朴素的美感,大片大片汪洋花海又带给人视觉震憾,花海中蝴蝶纷纷,鸟儿啼叫,有几只鹿,几只羊,初见生人闯入,本能地逃了几步,未远又顿住,回头好奇地看着这天外来客。

  仿佛为了欢迎这历经跋涉之辛的旅人,风起十分,一望无垠的迎春花泛起金色的海浪,夺目壮观。

  布依分外惊喜,撒腿奔入花海,秦放还站着惊叹,猝不及防,踉跄几步随着布依一起奔入。

  布依欢呼数声,激动道:“是迎春花迎春花啊!”眸光闪亮,纯粹只为置身于这花海快乐。

  秦放也被布依高昂的情绪感染,袍袖一拂,劲风击落花瓣,随风飘落,漫天仿佛下了花雨。

  他心情十分愉快,微笑地看着布依。她身上还穿着那身无任何花色的素白衣衫,头发也只是随意绑在脑后,脸上未施胭粉,如这荒谷中的迎春花一般,散发着朴素的美丽。

  秦放见布依为这如海的迎春花单纯地快乐,心底有些触动。他每日忙于政务,朝堂上每说一句话想三分,越高居位越怕皇上犯忌,怕被有心人利用。即便在王府,他的所谓的家,也不曾真正地释放过自己。多年来,自己好像从未因为什么单纯着快乐了。

  链子晃动,秦放抬起头来,布依灿然笑着:“傻愣着干什么,玩啊。”

  秦放道:“玩什么?”

  布依道:“我不知道,就是玩啊。”袖子带风一拂,花纷纷向秦放落去。

  秦放笑道:“幼稚吧。”

  布依道:“可就是好玩啊。”折下一株迎春花,高举手臂,昂头看着。那迎春花在白云碧空的映衬下,愈发明艳,

  秦放看着布依,心里无限满足,安稳,低声道:“你因这迎春花单纯快乐,我却因你单纯快乐着。”

  布依没有听清,道:“你说什么?”

  秦放摇了摇头。

  两人累了倦了,席地而坐。夕阳斜坠,给远山镀了一层金边,也给这漫山花海罩了一层梦幻的光芒。两人沉浸在大自然无限美好中,布依也不知不觉地靠在了秦放肩头。后者去握她的手掌,她下意识地要抽回,反被更用力地握住了。她没再挣托,只是觉得秦放的手心很热,连带着她的手心也热了一起,透过手臂,一直热到了心里。

  “小依?”

  秦放富有磁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布依懒懒嗯了一声,却不再闻秦放后话,抬起头,后者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头也慢慢俯了下来。

  待那双唇要相触时,布依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秦放,整个人也从秦放怀里坐起,转过身不再理他。

  秦放心里懊恼,怪自己不该这般着急。又见布依脸颊起了一圈红晕,没想到一向爽朗的布依也有这般娇羞的模样,又是心动。

  秦放按捺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也是好奇,也是为了试探布依还理不理自己,只听他问道:“你为何叫惊花大盗?”

  布依怔了怔,没料到秦放会突然问这个,忆及这大号的来历,她不由笑了,“说起来真是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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