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吃甜食的莫莉
甄真在前往心理咨询工作室的路上，思索着今天郑向杰会如何试探她。
她之前在警局会晕倒的确是因为恐慌发作，但是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严重，她对自己采取了粗暴的治疗方法。
在那次发作之后，她偷偷复印了那张照片给自己做了脱敏治疗，甚至还强迫自己回到过爆炸案的现场。
现在再看到相同的场景或者提起当时的经历时，她只会有轻微的逃离反应，但是她并不急于表现出自己的心理问题已经好转了，因为她还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在郑向杰一步步诱导她说出自己的刺激源时，她所表现出的崩溃状态，不得不否认有表演的成分在，但是她并没有全部说谎，正因带有了些许的真情实感，再结合她之前学过的知识，让她的表演能够成功地骗过郑向杰，为了突出她“症状”的严重程度，她不惜烫伤了自己的双手，直到现在她的双手手掌上还有烫伤遗留的色素沉积在。
郑向杰果然给她开了药，但这些药物都是针对她表现出的“症状”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之前偷出来的处方笺，根据上面遗留的痕迹，她找出了郑向杰经常给患者开具的药物，只是一些精神科常用药，没有任何特殊的。
她想到了蒋晨告诉她秦应真的毒理报告是阴性，但是她的死亡原因却是药物过量，难道她服用的过量药物并非郑向杰开给她的？
她希望在秦应真的病历资料里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上一次心理咨询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偷了处方笺之后，郑向杰果然离开了那个房间去楼下取，只可惜时间太短了，她没能找到秦应真的资料。
这次不知道会怎么样，像上次那样好的机会怕是不会有了。
甄真这次提前过来了，莫莉告诉她郑教授正在接待患者，甄真没有上去等候室，而是跟在前台工作的莫莉聊起了天。
通过交谈，甄真才得知原来莫莉的年龄比她大了几岁，之前在日冕公司总部工作。
“我不喜欢那份工作，压力太大了。那段时间我都内分泌失调了，晚上也睡不好。”莫莉回想起自己在日冕公司总部工作时的日子。
“在这里就很好，这里的环境我很喜欢。”
甄真喝了一口莫莉刚刚递给她的咖啡，里面加了太多糖，她喝了一口就放在了桌面上，“日冕公司的工作压力很大吗？”
莫莉怕她不相信，连忙说:“是的，一周休一天，每天都要加班，工作好像干不完似的，上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又给你下一个，让你永远忙碌，让你不能有自己的生活。”
甄真笑了笑，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对了，郑教授每次治疗前都会给我倒一杯柠檬水，味道很好，不知道你们用到的是哪种柠檬啊。”
莫莉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们这里没有柠檬啊，我对柠檬过敏，所以这边的茶水间没有柠檬制品。”
甄真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她想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建议。
“对了，你下班后有事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吧？”
莫莉下意识地拒绝，“不好意思，我们这里除了工作上的事，都尽量避免与患者有私下接触的。”她斟酌着说完之后，小心观察着甄真的表情。
“可是这是一家最近很火的甜品店啊，我的朋友们根本没时间陪我去。”甄真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莫莉喜欢甜食，她对那家甜品店本来就向往已久，无奈她的男友对甜食不感冒，她的女性朋友们也畏惧甜食的热量从不约在那个地方。
“好吧，别告诉郑教授就好。”
甄真又坐到了那个触感极好的长沙发上，这次她的肢体动作显示她比以往都放松。
“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郑向杰问。
甄真没有急着回答，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吃了您开的药，晚上睡得很好，而且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郑向杰点了点头，脸上也流露出了些许开心。
同前几次一样，他又递了一杯水给甄真。
“看来我们前面这几次的努力没有白费，你上次说的做的奇怪的梦最近做过吗？”
甄真皱着眉摇了摇头，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变得神经紧张起来，“我没有说过我做梦的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时候处于情绪崩溃的人会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甚至会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你不记得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
郑向杰指了一下她手中的杯子，示意她喝口水缓解一下。
甄真看着手中的这杯水，她明明知道这个玻璃杯内装着的水是常温的，可还是感觉到手心一阵又一阵的烧灼感，她缓缓把杯子举到嘴边，不同于前几次咨询时喝水是为了缓解精神经张，这次她特地仔细嗅了嗅这杯水，柠檬清新酸涩的味道下，有一丝大蒜的味道，是大蒜素、有机磷还是硫喷妥钠？
甄真轻松排除了前两者，硫喷妥钠，能够让她迅速进入镇静的状态，这时候问她问题，她只会依靠自己的潜意识作答，曾经这种药物被应用于审讯犯人，后来得益于法律的逐步完善才禁止了这样的做法。
当时的人们一般称这种东西为：吐真剂。
甄真想到之前蒋晨告诉她，秦应真正是死于药物过量导致的呼吸抑制，这正是硫喷妥钠的不良反应之一，多么的巧合。
她喝了一口，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只觉得喉咙里仿佛有火在烧。
又到了整点，墙上的钟表开始敲响，她在第三声钟声敲响后，进入了镇静状态。
“甄真，我要再问你一遍，秦峰是你带走的吗？”
“不是。”甄真靠在椅背上，开始无意识地回答着郑向杰的提问，她的瞳孔渐渐散大。
郑向杰又得到了跟上次一样的回答，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沮丧，人单纯依靠潜意识的回答并不完全是真实的，这与提问的方式密切相关，正因如此硫喷妥钠才被禁用于审讯犯人，因为诱导性的提问会得出与事实不符的答案。
经过几次治疗，甄真的精神状态稳定了很多，像她这样因为一次心理创伤引起的精神崩溃，在经过有效的治疗后，能够完全恢复正常。
不同于精神疾病患者，她没有颅脑病变带来的幻觉和妄想，这让借助药物进行的问话更具有可信度。
比起拷问，他更倾向于把人带入相关的回忆中，这能有助于他了解事情的真相，虽然这种做法是被明令禁止的，但是不这么做，柏崇就会把这个可怜的女孩格式化，他好不容易劝服柏崇这一次不要采取这么粗暴的方式，让他试试找出盖亚。
他认为，盖亚和那些袭击柏崇的人存在某种某种层面的联系，就像系统控制影哨一样，盖亚也许有办法控制那些人的潜意识，而他，正好可以逆着这种联系找到盖亚的藏身之地。
“你对盖亚这两个字有什么联想？”
“盖亚？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之母。”
“我说的并不是神话人物。这样说吧，这个名字对你有没有特殊含义，或者说，你有没有以某种方式见过这个人。”郑向杰问完，看到甄真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我想，我应该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说的这个盖亚有可能并不是一个人。”
甄真依然摇头。
“好吧，再说说你的梦吧，你上次说爆炸案后你总是会梦到一个让你害怕的男人，能不能详细描绘一下？”
“他……让我感觉到害怕，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随时都准备攻击我。”
郑向杰有些头痛，甄真给出的描述都十分主观且抽象，他需要更加具体的描述，柏崇和他身边跟着那个怪物可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有没有让你去做什么？”
“他说他会帮我，要我不要害怕，”甄真顿了一下继续说，“他握住我的双手像被冰雪覆盖着，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要怎么帮你，你有什么需要他的帮助？”
“我不记得了，醒了就忘了一大半，我只记得他给我的感觉。”
郑向杰没有继续逼问，这显然又是一条死路。
“你跟筒子楼里的爆炸案有关吗？”
郑向杰看到甄真点了点头，他十分欣喜，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能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吗？”郑向杰有些紧张地等待着甄真开口。
“我因为这起爆炸案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
郑向杰只能无奈地结束了这一场问话，他不能再把药物加大剂量了，不然眼前这个女孩也会像秦应真一样死于呼吸肌麻痹。
但是从甄真的潜意识层面完全挖掘不到盖亚的蛛丝马迹，难道她们真的没有接触过？可是柏崇的感觉是十分敏锐的，连郑向杰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甄真和秦臻两人在外形上的相似程度，盖亚应该也注意到了，她竟然跟甄真没有联系。
甄真被唤醒，仿佛刚刚的对话不曾发生过，二人继续交流着她的症状。
“继续坚持服用这些药物一段时间，良好的睡眠是你恢复的保证。”郑向杰在结束后递给她一张处方，还是之前的药物名称和剂量。
甄真跟郑向杰道过谢，下楼跟莫莉道了别，还不忘眨眨眼提醒她记得二人的约定。
莫莉也冲她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手表，她五点半下班，离现在还有半小时。
那家甜品店离工作室仅仅隔了两条街，甄真先去店里点好单等莫莉下班，在等甜品的过程中，她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发现短信提示她有一个同城包裹已经发货，想必是之前美芸提到的新款手机。
莫莉对这家甜品店果然充满热情，甄真看了下，她从下班到出现在这里只用了五分钟，而甄真则是走了十几分钟。莫莉用手扇着风坐下，她出了一头汗。
“这家点的评价很好，早就想来了，不过有人说他们家的东西太甜了，正好我喜欢甜的。”莫莉没有抵御住甜食的诱惑，如果被郑教授知道她跟甄真私下里接触，可能会把她大骂一顿，那就不让他知道好了！
甄真正思考着如何能让莫莉开口，只见莫莉拿出了一个皮质小本子和一支袖珍笔，她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甄真疑惑的眼神，莫莉解释道，“之前在日冕工作让我换上了焦虑症，接受手机这类有通讯功能的电子产品会让我非常痛苦，所以郑教授给了我这个，我的记性不好，所以会随身携带这个当做备忘录。”
甄真笑了笑，表示自己完全能够体会这种焦虑。
“一天24小时都要保持开机状态，领导要随时都能找到你，这样怎么能不让人焦虑呢？”莫莉大大咧咧地说，忽然，她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下午喝了太多咖啡，我去方便一下，你先点单。”
甄真点头，看着冲出去的莫莉，知道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接着她回头看着莫莉留下来的包，刚刚莫莉把自己的备忘录扔进去了，如果她走运的话，备忘录上面应该记载着档案柜的密码，而她，只需要翻看一下。
莫莉回来的时候，芒果班戟和榴莲千层已经摆在了桌子上，还有两份堆成小山高芋圆糖水，色泽诱人。
“我帮你点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哇，我们两个很有默契啊，你真好！”莫莉双眼发光。
看来莫莉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包被人动过，松了一口气，事实证明，她的运气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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