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幽州
重新变得贫穷的云连枫逛了大半个玄夜道，还未找到新的赚钱法子，便有人给她递了枕头。
递枕头的是宋阴阳。
他直接传了个千里传音符过来，表示已经从小弟子那里得知云连枫无钱修行的窘境了，他知道任务堂那些报酬低微的任务根本配不上小太阳星，正好手上有个需要长老带队去幽州的任务，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云连枫。
才出院门小半个时辰的云连枫：……
这是把眼睛装在她门口了吗？
不过，玄夜道本就是对方的地盘，除了渊守神亲临，其他事情确实没理由逃过宋阴阳的眼睛。
小小震惊了一下，云连枫就过去了。
主要还是因为缺钱。
玄夜道太靠北了，天地间流散的大多是一些冰霜属性的灵气，其他属性的修士用那些灵气修行效率很低。
云连枫之前都不太在意灵气的属性问题。反正只要火属性灵气和白日的阳气两者之中有一样，她就可以保持修为的稳步上升。
但问题是，这里千里冰封还不够，还是有着足足两百日长夜的长更洲。
这就显得火属性灵石很重要了。
大概宋阴阳也没想到，她半个月就把一年的灵石消耗一空。
虽然这代表了惊人的修行速度，但也带来了贫穷。
要不是已经拿了长老的牌子，云连枫恨不得出院门的那一刻就赶紧跑路。
云连枫思索着等会儿就去问清楚，她作为客卿长老到底有哪些职责，她好挑个没事的时间段去长更洲外呆一段时日。
她按照传音符上的地址，去了北门。
已经有一行人在那里等着了。
云连枫粗略一扫，发现竟然还都面善。
基本就是把前往赤谷派遗址的除妖队搬运到这边来了。
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两个眼熟的人，那两个人还有心思跟她招手。
是除妖队抵达赤谷派前的剑修一号和剑修二号。
剑修二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初我们还是去拯救你的，没想到你摇身一变，就成了玄夜道长老。”
云连枫：“是该刮目相待不错，但你当时好像只是去收集牌子的。”
剑修二号：“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消息我们给师父带到了。你看，你进了玄夜道这么久，不是还没被人找过麻烦吗？”
云连枫：……
怎么？听他这语气，非要她倒霉了他才高兴是吧？
剑修二号：“虽然我跟师父说了师父也不太相信就是了。还是掌门帮着劝，他才勉强容忍了一下。”
云连枫想起玄夜道找掌门裁决十有八九要分家的做派，也不知道那位长老究竟是被劝说住了，还是被威胁到了。
果然，就听剑修一号幽幽道：“原本今天来带队的长老是我师父和二师伯的。但他们今天心情不好，去找日月阁的麻烦了。”
找不了她掰扯，就去找日月阁了。
云连枫顿时感到玄夜道长老是讲道理的人，点头：“好。”
剑修们：……
除妖队：……
小太阳星跟日月阁的关系果然如同传闻当中那么恶劣。
带队的应当有两位长老，如此才能保障除妖队弟子们的安全。
虽然云连枫表面上就是个金丹，但在场众人都不能假装不知道她底细，谁也没把她当金丹看。
那么该等着的就是另一位长老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一位脸上带疤的长老姗姗来迟，光面相就能震慑住一群人。
在场的玄夜道弟子都没见过他，有些惴惴不安。
他朝云连枫走来，神色竟然有些和蔼。
他把手放进衣兜里，拿出来时，多了个看起来就沉甸甸的乾坤袋：“这是宋长老特地叫我带过来的。小太阳星可以当面点数。”
云连枫果真接过来点了点。
里面放着六十多块火属性上品灵石。
她满意地将灵石包裹放进衣兜里，点头：“可以了。这次带队我会尽责。”
祝灯点头，领队，让除妖队启程。
剑修一号和剑修二号据说是预备进入除妖队提前过来打杂的，也跟着缀在除妖队后面。
他这次没乘白鹿车，就踏着风雪走在队伍最前端，跟云连枫讲解这次任务。
这次去幽州，跟幽州整个环境有关。
幽州介于虚实之间。幽州南边的长更洲都有昼夜更替，独独只有幽州没有。
那是一个没有白天的大洲，天永远是昏蒙蒙的，却也不在夜神的管辖之内。
仿佛一整片土地都在混沌之中浮动。
那边自有一套管理体系，坐镇幽州最顶端的神由斩却前尘的鬼修成，无前尘，无未来，故而被尊称为大鬼神。
大鬼神下，种种鬼官把持幽州，将其余十一洲过来的魂魄疏导得井井有条。
如果有罪无可恕的恶鬼，便投入被大鬼神施法的洄川之中，让无数恶鬼在里面磨尽，每十二年结出一点真灵，作为大鬼神座下的童子。
但每满百年，洄川就会动荡一次，无数恶鬼从中挣扎而起，恶魂凝结成鬼王，严重的时候连大鬼神都几乎被打败。
“每次幽州动荡，它们无力镇守时，都是我们玄夜道出手镇压离散的恶鬼。这是玄夜道世代相传的职责。我们是间隔在人间与鬼物之间的一道屏障。”祝灯道。
云连枫点头，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玄夜道弟子们。
看不出来，完全不会除魔的人居然还身负守护天下的职责。
她一转头，哪怕是最不会读人眼色的弟子想起上次除魔的表现，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角落里就有人小声道：“这可是我们祖传的职责，我们进除妖队的第一天就被前辈教导如何平定幽冥了。”
云连枫：……
你们除妖队的职责跟名字是不是不太搭？
玄夜道虽然地处生人居住的最北端，距离自成一派的幽州还是有一段距离。
云连枫和祝灯又拖了一除妖队的金丹，仿佛拖着一车大秤砣，连行程都被拖慢了不少，走了四五天才到幽州。
幽州特立独行，光是一路上，越是靠近幽州的地方就连道路都变得虚幻，踩上去，如同踩着一个个幽浮的魂魄。
除了以前进过幽州的祝灯，其他人都有些寒毛倒竖。
祝灯却还有心思打趣：“小太阳星尤其要小心些，得避着幽州的居民走。都说鬼怕阳光，要是你把人家魂魄都晒成了灰，若是大鬼神来找你，那可如何是好？”
云连枫：“我只是一个来赚灵石拿回去修行的小修士罢了，不至于惹上那等人物。”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幽州与外界的关口，在鬼官那里登了记，顺着幽州的缩地成寸的通道一路走到了洄川河畔。
第一次见到洄川的人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传说洄川里没有水，只有密密麻麻的恶鬼，在河里漫无目的往来。
但真正见到，才会发现，洄川中的恶鬼几乎融化成了一滩泥，只有一张张或凶狠或麻木的脸，浮在无边的黑泥上，来来往往回荡。
洄川边站着一名白衣人手中持着一只白色的笛。
数名童子垂手立在他身后，脸上没有半点神情，如同玉雕。
场面看上去就很怪异，尤其是吹笛的人一双手时不时变成白骨，一身白衣时不时被风吹出纸屑，就更加怪异了。
这画面单独把其中任何一项拿出去，众人都要大呼见鬼。如今结合起来，组成幽州一景，反倒没人说什么了。
幽州嘛，哪里没有鬼才是怪事，这种风格正常的正常的。
除妖队的弟子们努力安慰自己，至于隐藏在宽袍大袖下的手脚有没有抖那就不好说了。
祝灯没有上前搭话，也没有对除妖队成员吩咐什么。
云连枫凝视洄川，一语不发。
除妖队的弟子们手按着法器，正色等待吩咐。
不知何时，大鬼神的笛音也停了。
岸上一片静止，洄川中的鬼物却越来越喧嚣。
最终，无数鬼脸汇聚在一起，揉成一张巨大的脸，带着粘稠的黑泥，朝除妖队弟子们冲了过来。
弟子们下意识取出各自的武器。
祝灯阻拦道：“不到时候。”
却没料到自己还是拦迟了。
更没料到的是，出手的不是他要管着的这群小弟子们，而是名义上跟他平起平坐的客卿长老。
那一剑极快，并指为剑，转瞬剑剑光就落到了大鬼物的身上。
还未凝实的恶鬼王开始抖动，满身的鬼脸如同稻子上的穗一般接二连三落下，化成无数小鬼往四面八方跑。
祝灯：……
这一打散，大鬼神倒是不用跟恶鬼王战斗了，就是他们这些来帮忙的清理的难度会增加罢了。
大鬼神冷笑一声，也不再为了迎客假装翩翩公子了。他脸上身上的血肉如同冰雪消融一般退去，身上白衣彻底变为白纸，手臂一展，手上的骨笛插进洄川里，颌骨咬着骨笛在外的一段，就这样将一张张鬼脸吸入腹中。
至于那身呼啦啦响的纸衣下面能不能有什么腹部，就不知道了。
吸着吸着，大鬼神忽然觉得脑壳有点热。
再一看，之前那位挥剑的愣头青现在居然还放出了带太阳真火的道基，在洄川上烧逃逸出来的恶鬼呢。
大鬼神顿时鬼脸也不吸了，转头质问祝灯：“你们玄夜道不是经常找长更洲本洲的水冰属性弟子吗？怎么今年带了一个这么离谱的人过来？”
祝灯捂脸。
除妖队：“这是我们客卿长老，宋长老特地去山岚洲带来的。”
大鬼神语气顿时变了：“原来是山岚洲人。我就说呢，像是很久以前那位请我喝酒的朋友。”
除妖队：……
您的修为是靠修行变脸修行上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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