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称谓之争

打开流淌的闸

        缠绕在山脚下

        恰似冉冉腾起的青烟

        向着云天升华

        “刘主任，早！”更早到的段岚在里面忙得不亦乐乎。她停下手里的活儿，跟自己崭新的上司打招呼并行注目礼。

        “你早！怎么进来的？”刘东刻也能猜到答案，那也得明知故问，不然说啥呢。

        “开门走进来的呀。”段岚答。短暂停顿后达到了想要的目的，才接着说：“隔壁那个房姨昨天给了我一把钥匙。”

        段岚所说的房姨就是昨天迎她的那个姨。房姨在公司职位是办公室主任。房主任管的事与“姨”的身份高度贴合，饭票笔记本（非电脑）圆珠笔什么的都管，包括人事。

        刘东刻环顾四周，目光狠狠地搜索，除了多个长身影，还应有别的变化。房间的亮度明显提高。不可思议，难道这黑妞儿佛降人间，身体暗藏光能不成？刘东刻想到了一句话：“没有女人的家庭是不完整的。”办公室虽不是家，但就那意思！刘东刻进而又想到了另一句话：“家有丑妻是个宝。”挨得上吗？异曲同工吧。

        刘东刻有点走神。始料不及的是，一年半载后，不知不觉中，“丑妻”在他的眼中成功蜕变为“美丽的尺子”。无论模样还是身材涵盖高矮胖瘦，接近她就是接近美丽。再往后说，若干年后，不管是在街头或是哪里，刘东刻只要一见到神似“丑妻”之人，立马人就傻了，热血奔涌、眼眶湿润。但那是后话。

        “你喊我什么？”刘东刻忽然问道。

        “刘主任啊，不对吗？”段岚有点疑惑。

        “别这么喊，难听。”刘东刻的真心话，不是谦虚。

        职务有被称呼的功能，但在私企内部，不加改造的以职务全称称呼职务就是有点走味，意味着疏远。被称呼者往往要警惕称呼者的别有用心。刘东刻刚到私企打工时，对家庭式称呼很不习惯，不是姨啊姐啊哥的就是阿猫阿狗，这是工厂，像什么样子！慢慢地他知道了，所谓的职务不过是老板一句话，出了门什么也不是。政府有备案吗？社会认可吗？私企的职务与国企的干部是两码事。刘东刻曾经是国企的工程技术人员，有证书的工程师，当然也有档案。档案在哪呢？刘东刻对自己的档案耿耿于怀，高度怀疑被人在里面写了对她很不利的东西。有朝一日一旦他拿到了自己的档案，定会亲手把它毁掉。

        “那我喊你师傅吧？”段岚征询刘东刻的意见。

        “也不好。”刘东刻再次否决。

        “怎么了？你不愿意收我做徒弟啊？”段岚不解。

        “我又不会修鞋、修单车。”刘东刻直言。

        “不是吧，谁说你修鞋了！电视里警察都喊师傅，孙悟空也喊师傅！”段岚有点不满。

        “唐僧是孙悟空的师父，爹的那个父，不是师傅。”刘东刻纠正道。

        “那我喊你师父？”段岚笑，毫无诚意。怎肯轻易“认贼作父”。

        刘东刻翻白眼，半天道：“那你看我跟我大哥比，谁更老？”

        段岚也翻白眼：“你大哥？我不认识你大哥。”

        刘东刻启发道：“不会吧，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识？！”

        “你这人，占人家便宜，不把话说清楚！你是说我老爸吗？他能当你爹。”段岚有心报复，想想不对，她和这人共用一爹，那不成一家子了嘛！亏吃大了。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

        “还师爸呢！我有那么老吗？”刘东刻倒没想歪。他对“师傅”之称谓确没多少好感，观念里“师傅”与“修理”、“手艺”、“做饭”、“砌砖”等紧密相连。刘东刻吃不准自己的社会成分是什么，但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知识分子。

        “那我到底该喊你啥？”

        “我没名字？”

        “直呼大名？”段岚眼珠直转。没大没小才喊全名儿吧？比如同学，比如夫妻，原来如此，白日做梦！

        “名字不是用来叫的？你看着办，随便怎么喊。”刘东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二人关于称呼和被称呼的谈判最终没有达成共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头没开好，以后就乱了套了。随着相处日子的累积，段岚脑洞大开，对刘东刻的称呼不断发展创新。而且段岚能根据不同心情不同场合随心所欲、驾轻就熟，来回在各种称呼间变换。某些有损形象的不雅称呼被他人听见，不乏效仿者。刘东刻也想以牙还牙。不知道是牙的颗数不够还是硬度不济，他的反击反而激发了段岚的创造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段岚在对刘东刻的称呼问题上都有过严重失误，自己往坑里跳。段岚曾威胁刘东刻：“你要敢说出去，信不信我往你手机里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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