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脱险的后续
痛，太痛了。
捂着小腹瘫坐在浴缸里面，有洁癖心理的罗伦坚持着泡了个澡——下潜高墙区、踏足鲜红血池、使用各种药剂狂轰滥炸、在潮湿肮脏的街道上摸爬滚打，腐臭味、血腥味、硝烟味、药剂味，以及希尔芙身上那神秘的精灵体香，他都要洗的一干二净。
伸手，罗伦从浴缸旁边的小矮凳上取来修复和镇痛药剂，这是他提前炼制、以备不时之需的。
滚烫的热水使他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那种烫到刚刚好的程度不仅令身体放松，也可以加速体内血液循环，带动药剂流淌到身体每一处受损的地方。
“呼……”吐出一口浊气，罗伦将脖子担到浴缸外沿，仰面朝天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真是个惊险的夜晚，王城之下，隐秘教团，猩红血池，圣途剑客……他一直觉得这个时代的危险会随着自己步入王城而被抛在脑后，却没想到就连国都之下都潜藏着不时跳动的阴谋胚胎。
今晚是他第一次杀人——用手提箱把人的脑袋打飞、用爆燃药剂将人的身躯炸烂、用剧毒将人的神经腐化、用黑精灵的暴力将阻挡者的切裂。
当身处危险之中的极端冷漠逐渐退却，剩下的就只有杀人后的罪恶感和呕吐感。
罗伦不打算饮酒，回忆前世，电影里那些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主角总会泡在浴缸里喝上一杯。但是他不想，因为镇痛药剂和疗伤药剂都异常有效，且饮酒会使人的大脑麻痹，而他只想好好记住这次惊险刺激的冒险。
楼下传来开门声，继而是登上楼梯的咚咚声。
随后，浴室的门开了，出现在罗伦眼前的是妻子蕾奥娜。她眼神里有些焦躁，大概是关切罗伦的境况。而看到丈夫安安静静躺在浴缸里向她微笑后，这种不安的情绪便退却下去，令她松了口气。
“你觉得怎么样？”走到浴缸边，蕾奥娜蹲下身问道。她将手放到浴缸里，感受一下水的温度，她能从温度里判断丈夫归来的时间。
罗伦摇头：“没有大碍。”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在忙的都是这件事情么？”蕾奥娜又问。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能从丈夫的行为中嗅出不协调感，尤其当他在家炼制药剂、深夜出门给康汉姆送配制记录、又忽然说要夜不归宿地跟人谈生意。
虽然在逻辑上十分妥帖严谨，但女人的第六感却足以超越逻辑而觉察其中的不妥。
点了点头，罗伦的回答十分平淡，丝毫没有自己刚刚差点被一个刃之圣途者砍碎的余悸：“一开始只是为了康汉姆的安全，想着把那个人贩子给捉到。但是捉到后又发现原来他们是有组织、成规模的教团。”
“所以你这几天就一直在做准备，打算把这个教团给毁灭掉？”蕾奥娜并没有生气，她现在还是担心丈夫的身体，所以伸手去轻抚他的金发，眉头微蹙轻声问道。
罗伦耸了耸肩：“本来只是想去探探风头，但是事情发展起来就往往难以跟自己预料的一样，所以就杀人了，把他们整个教团都付之一炬。”
蕾奥娜笑了一下：“你之前杀过人么？”
“没有，这还是第一次。”
“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冷静沉着的？”蕾奥娜一愣，回想第一次杀人，她呕吐不止。从活人到死人的转变只需要沉重一剑，但从伤口中迸溅到她身上的血腥，以及对手成为死尸后仍不闭合的双眼却让她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罗伦伸手，用手指刮了下蕾奥娜的鼻子：“我的妻子，我可是一名药剂师啊。你听说过‘无畏药剂’么？”
“我知道……啊，你喝了那个？”
“嗯，”罗伦点点头，并将自己颤抖的手展示给蕾奥娜，“我并非不害怕，只是‘无畏药剂’压制了我的恐惧，令我可以更加冷静地思考应对。当药效退却，现在我已经感觉到了杀人的痛苦和紧张。”
就在鲜红之池边，当看见满墙尸首和各种悬垂的断肢残臂之后，罗伦不动声色地饮下了无畏药剂，压制了自己的恐惧。所以他可以给血池下毒、可以冷静地反杀女祭司、可以沉着地应对雷明顿的追杀。
蕾奥娜伸手握住丈夫颤抖的手，安慰道：“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今晚你经历的一切都会随着第二天太阳升起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是的，今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是哈桑·萨巴赫所为，而哈桑·萨巴赫的真实身份也将随着不息鼓动教团的毁灭而一同雪藏，无迹可寻。罗伦仍然是罗伦，仍然只是蕾奥娜·凡·维恩斯特的丈夫，药剂研究院的药剂师，仅此而已。”
蕾奥娜一笑，随后脱了自己的衣服。
“你干嘛？”
“跟你一起洗咯。”
说着，她已经迈进了浴缸，躺在了丈夫怀里。
罗伦抱住妻子的腰肢，于是觉得更加安心：“水有些凉了。”
“没关系，我能感觉到你的体温，你是热的。”蕾奥娜侧过头感受罗伦的鼻息，伸手摸摸他的脸颊。
罗伦则将头埋在妻子颈侧，闭上眼睛感受她的肌肤，低声道：“我要跟你道歉，虽然你一再的希望我能远离危险，但我还是选择自找麻烦。”
“关于这件事，我确实有些生气。好在你安全了，我希望你以后能注意一些。”蕾奥娜很高兴，丈夫有在反省，她就选择原谅。
“要做么？”她转过身，柔软的胸压在丈夫胸膛上，如同趴伏主人肚皮的猫一样仰望着罗伦，显露出身穿铠甲时所不具备的温顺依从。
罗伦微笑摇头：“不该把浴室弄得洪水泛滥，很难收拾。”
“那我们可以去床上。”
“你的丈夫刚刚脱离险境，你就这么着急要跟他亲热么？”
“趁热打铁才刺激。”蕾奥娜说着，在水下伸手摸了一下，“而且我觉得你现在也很有活力，嘻嘻。”
……
无月之夜的凌晨三点半，卧室房间中伸手不见五指，有微风从开启的小窗里吹进来，并不寒冷。房间里有略显潮湿的气息弥漫开来，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黑暗之中，罗伦摸到了蕾奥娜后背的一条伤疤，那种平滑的触感区别于周遭的皮肤，他的指尖便在其上摩挲着，感受妻子每一寸肌肤因快感而引起的微弱战栗。
蕾奥娜总是喜欢骑-乘位，她拥有比罗伦更加敏锐的视觉，所以能在黑暗中看见丈夫又集中又失神的表情。
蕾奥娜忽然想到了什么，在罗伦耳边低声问道：“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罗伦心知肚明，平静作答：“是个黑精灵。拐骗人口、盗窃药材的罪犯。我捉住她，以性命做要挟，要她合作。”
“你总是很招精灵的喜爱。”
“只是巧合而已。”罗伦觉得妻子在调侃她，于是更加卖力，让蕾奥娜连调笑的力气都随着快感上涌而荡然无存。
床板叫的很厉害，床腿也好像跟着奔驰起来。
“你跟精灵做过么？”
这种话让罗伦觉得蕾奥娜好像没有安全感，于是他搂住妻子，笑道：“没有，从来没有。除了你，没有跟任何别人做过这种事情。以后也不会。”
在温存的话语中，蕾奥娜忽然痉挛，然后趴在了罗伦怀里。
感受到妻子汗水淋漓的湿滑肌肤，罗伦气喘吁吁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澡白洗了。
……
等到一切都结束，凌晨五点，天边已经亮起来。罗伦起身将窗户关紧，将窗帘拉上，营造出相对黑暗的适宜睡眠的环境。
脸上的潮红逐渐退去，蕾奥娜将腿搭在回到床上的丈夫身上，好像要变成缠住他的蛇蝎：“我比你大六岁，如果我以后变老了，你会厌弃我么。”
“不会。”罗伦的回答异常果断，“我也会老，我们都会。我甚至老得比你还快，因为你是圣途者，你拥有神明的赐福，拥有强健的身体，也拥有年轻的心态，这些都是永葆青春的奥秘。”
蕾奥娜喜欢与丈夫亲热，但更喜欢每次亲热过后的温存。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懂得比我多。”话锋一转，罗伦看向蕾奥娜，“狄斯贝克的国徽是‘金翼龙纹盾’，对么。”
蕾奥娜点头，狄斯贝克的二代君主“大帝乌瑟尔”统一周遭城邦与公国，斩杀了所有向他反抗的贵族、英雄和奸佞，最终创成狄斯贝克版图的雏形。而他的家族徽章也因其丰功伟绩而成为整个狄斯贝克帝国的国徽。
“那你知不知道用高山雪绒花作标志的国家？”罗伦又问。
思索了片刻，蕾奥娜想起了曾经的一次死斗。对方是一个高明的弓手，在蕾奥娜的盔甲上留下了三处长箭的豁口并全身而退。蕾奥娜将箭拔出后，看见了箭头上精细雕刻的高山雪绒花。
她当时的指挥官，如今的帝国陆军总将军莱茵·乔纳森一眼就认出了那根箭矢的出处，因为以高山雪绒花为代表的国家很少，而将其镌刻箭矢之上的更是唯一。
想到这儿，蕾奥娜给出了答案。
“亚诺尔。”
“那个国家，叫亚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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