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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表里不一


  也不在水晶墙边立了多久,脑子里尽是小光离开时的沮丧表情,熬得心绪跟锅沸粥似的。

  “旁人的事,你是不是操心过头了?”

  正处于忧心忡忡间,背后猛探了句点醒,将我的注意力硬生生给掰了回来。

  我急步走到瑾瑜公子身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公子,事情应该不会这般草草定论了吧?”

  “你说定论?”

  目光依旧流连于书籍上的字里行间中,秉持着那股习以为常的淡定,给出了一个挺让人焦心的答案:“眼下的定论就是,小光没本事拿下张启怀,任务暂时失败。”

  “失败——暂时?!”

  从惊慌到失落,从失落到震惊,这心境地起起伏伏间,我跟身上着了火似的,不顾礼仪地抓住瑾瑜公子的衣袖,穷追猛问起来。

  “什么叫暂时?!公子是说小光还有机会翻盘,是这个意思吗?是吗?”

  “袖子。”

  扣着指节,瑾瑜公子在桌案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被提醒住的我立马撤回手,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他身边,等待他给上确切的答复。

  在等待间,他一个眼神飘向那空了茶盏,我立即心领神会地拿过炭炉上的茶壶,体贴周到地为他添上茶水。

  满意地品了小口,他这才放开闲散的嗓子说到:“奴晋赛为期七天,只要在这七天内完成考核任务,就算晋级,不论期间失败次数。”

  这是第三天,距离任务时限还剩四天,意味着小光即便今夜败了,仍还有机会扳回败局。

  顿时,我跟吃了定心丸般长吁了口气。

  “时限未到,就觉得高枕无忧了?不见得吧。我倒觉得小光这丫头此次任务,意外的棘手。”

  我没犟嘴的意思,只是秉心地说到自己对这事儿的看法:“我没有觉得高枕无忧,小光恐怕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看过张启怀的反应,‘美人计’似乎行不通。”

  “那也未必。”

  一瞬间,我浑身起了股冷颤。

  他这口气,分明是在同我炫耀自己看穿了什么破绽!

  大概是太想从他口中探得线索,我脑一热,学着小光先前主动示好张启怀的样,跟瑾瑜公子卖起了乖巧来。

  “师父,徒儿笨,看事没您精准老道;若您知道些什么,就不妨教教我嘛。”

  不光嘴上哄得甜,而且行动也很实在,两个小拳头在他的肩膀上来回捶捶捏捏,满脸都是巴结奉承的笑。

  起先还有些担心这现学现卖会遭来反感,不想瑾瑜公子此时在我面前闭目养神起来,嘴微微勾着,似乎很享受我这巴结。

  信心上得到了充实肯定,我人更加卖力起来:“师父,您就别老吊着徒儿胃口嘛,老是让我一个人瞎琢磨,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以后君惜出去被人坑骗,自己吃亏不说,也是丢得您老人家的脸面呀。”

  “我很老吗?”

  他微微笑中破出一股不悦,我当即收止住浮夸,转而马屁精附体:“不老!不老!您一点都不老!!我这个‘老’,跟年纪一点都沾不上边,是夸赞师父您足智多谋,老成稳健。”

  “从前只觉得你性子极倔,不想还是个口腹蜜剑的鬼灵精。”

  “我在师父面前这点鬼灵精,不过就是小聪明,根本比不得师父的大智慧。”

  “行了,少来马屁。”

  拍了我手背下,瑾瑜公子清清嗓子,精神十足地对我说到:“难道你刚真没看出来,张启怀有意在对小光使用‘欲拒还迎,以退为进’的手段?”

  “欲拒还迎,以退为进?!”

  仔仔细细回想了刚才的经过,张启怀反应间那股自然,俨然让我心中起了矛盾。

  我疑惑不散地问到:“不像吧?他可是花了真金白银到天香楼找乐子的,何必要约规着自己的本性,在这里故作清高呢?”

  “笨。”

  不客气地敲了我脑袋一下,瑾瑜公子说到:“你都想到这一层了,怎么还迷迷糊糊地被对人的表象所迷惑。张启怀若真是一般的风流客,面对投怀送抱的大美事,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忍心拒绝?要知道,男人来烟花柳巷就是单纯的寻乐子,像他这样有身份名望的人,一不为娶妻觅贤,二不为立德修身,却在这样的地方标榜自己洁身自好,专一不乱,不显得奇怪吗?”

  听他这么一说,还蛮有道理的:风流的男人,哪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多多益善;若真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张启怀也不会来天香楼,还大张旗鼓地打着寻乐子的名头。

  “那公子你说张启怀来天香楼的目的,是什么?”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自己听,自己想,什么事都要我说尽说白,我要你同我下山有什么用?”

  说着,瑾瑜公子扇头一指,我的目光立马跟着他一道飘向显示着张启怀所在的水晶墙,有趣的对话在观察中传进了我耳里,颇有感触。

  “启怀兄,我瞧刚那个向你示好的姑娘长得挺标致的,你即使再中意临秀或梅香,可现下座侧空空,无人助兴,是不是显得有些可惜了?”

  张启怀独自饮下一杯寡酒,笑容间流露出怭怭之色:“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些见钱眼开的下贱女人,你太给她们脸面,她们反而得寸进尺。只要你手中有银子,她们就跟闻了腥的苍蝇,便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把你身上的好处捞光;在这样的地方,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启怀兄的意思,是先吊一吊那女子的耐心,再下手?可花姑说了,人家可是头一回出牌,要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那岂不是得玩剩的。”

  “越贱,越脏的,玩起来才越有趣;反正我这饵已经撒下去了,是个水性杨花的,就决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张启怀一改前时的温润之态,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杯,一边病态地笑着。

  “谁叫她们喜欢钱呢?庆阳兄,你可是我的领门师父,你不是以前对我说,这些女人越犯贱,收拾起来才越过瘾?怎么自个现在倒忘得一干二净。”

  “你啊,也别玩得太过火。我估计那梅香姑娘,根本不是攀了什么高枝儿,而是被你悄悄收拾了去。”

  而此时水晶墙中的张启怀虽未答,却露出无比诡异的笑容,仿佛是一个披着谦谦人皮的恶魔般,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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