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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为母则刚


  我如不动明王般候在密道出入口,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吊着油煎果子似的心,痴痴地等待着容舒玄把晋儿送来荣华苑。

  死寂正疯狂啃咬我可怜的耐心时,忽然墙背后响起机关运行的声响,我整个如打了鸡血般迈上前,害怕是错觉间,连呼吸都放慢了半拍。

  门开了,一个矫健身躯钻了出来,而他怀里抱的,正是我心心念念的晋儿。

  “孩子给我!”

  还没等对方缓口气,我立马将晋儿从暗卫手中抱到自己怀中。

  看着晋儿安详的睡颜,我心中踏实如潮水回涌,人前克制不住地一会笑,一会泪的疯癫,生怕只是一个美而易碎的梦。

  暗卫单膝而跪,字正腔圆地禀报到:“皇上让属下转告娘娘,掖庭自来出入严格,将殿下偷偷带出掖庭已是冒了大风险;为避免节外生枝,宫妇曲氏只能继续呆在掖庭中,望娘娘体谅。”

  我抬头微微一怔,倒是没多发作什么。

  晋儿如今能回到我身边照顾,已经是容舒玄格外的恩宽,如若我继续得寸进尺,别说是乳娘脱离掖庭无望,惹火了容舒玄,极可能连晋儿都保不住。

  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是我当下在荣华苑必须修炼的心性。

  我道:“你回去转告容舒玄,他既然重信履诺,我定会如约,在荣华苑中安安分分地呆着。”

  话尽于此,我抱着晋儿,就急匆匆地返回自己的內寝。

  “主子,哪来的孩子?!”

  刚踏入內寝,迎上前的梅一见我怀中的晋儿,一脸惊也是跟霜冻住了般僵。

  “嘘!”

  怕梅吵醒晋儿,我打了噤声,心翼翼地把晋儿放在了软榻上。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我突然变成了个初次当母亲的傻子,一会怕孩子凉着,一会怕孩子热着,一会怕孩子睡姿不舒服,一会怕蚊子扰了孩子好梦,总之前前后后折腾一通,不觉疲惫的我始终觉得不放心。

  梅终是看不过眼,怕我累间劝到:“主子稍您歇歇吧。照您这样操心下去,怕是一整夜都合不了眼。”

  “我不累,精神好着呢。”

  探探晋儿体温适宜的额头,我稍宽心地解释到:“晋儿有疾在身,且怕生人,我怕孩子醒了你一个人应付不住。”

  “主子,这孩子什么来历?那个——主子莫怪我口杂,不知道的,还以是他是您的孩子呢。”

  话虽玩笑了些,可也实在。

  “你还真说对了,他就是我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紧张他,还指望谁来紧张他?”

  “他,他——这孩子是?!”

  或许这坦白来得太突然,梅一时难消化这惊闻,出声动静大了许多。

  我当即抬起手,堵住她一惊一乍的嘴,并略紧张观察到晋儿的动静。

  “声些,吵醒他可就麻烦了。”

  反复确定晋儿没被吵醒,我这才松了口地撤了手,补到话。

  “晋儿是我在大历做太子妃时,和容舒玄所生的孩子;从今往后,他会留在荣华苑由我照顾。毕竟孩子以后唤你一声‘姨母’,我此时就不瞒你,好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噢,噢!”

  梅凝着满脸惊色,点头如捣蒜,想必也是一时间我透露的信息量过大,以至整个处于晕乎乎的状态。

  不过以梅至善至纯的心性,我想她以后必定待晋儿是极好的,有她在身边帮衬照顾孩子,我信心足了许多。

  良久后,梅大约是缓过那阵惊,略带紧张地问到我:“主子,你刚说殿下有疾,可病得严重?”

  我叹了口气:“若不严重,我也不会不惜和容舒玄撕破脸,强行把晋儿要回我身边医治。”

  此时谈起晋儿的病,我忽然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情,忙向梅交代到。

  “快,你快去找向副将问问,苑中可有镣铐之类的东西,能把两个人牢牢铐一起的那种;若实在没有,粗一些长一些的绳子先凑合着也行。”

  我一开口,加之用了急口气,梅跟搂天塌的事儿般,二话不说地奔出內寝,去找向副将讨要我需要的东西。

  不过一炷香时间,折回的梅就带回了条拇指粗的绳索。

  “主子,向副将那头也是寻了个底朝天,也只有这绳索能凑合。向副将让我转告您,若主子真急着用,天一亮便让人去找铁匠打制您要的双头锁镣铐。”

  “行,凑合就凑合。来梅,我抱着他,你帮我把这绳索绑在晋儿腰上;记住,结口要打死,万不能让他有解开的机会。”

  接着,我俩在不断交流探讨中,折腾得热火朝天地在晋儿身板间下了捆。

  等七八个死结在晋儿身上打保险,我又将绳索的另一头,绑死在我右手腕间。

  这架势,看得梅心惊胆战:“主子,您这是什么医病的法子,还要把人绑在一块儿?”

  我边测试着绳索的牢固性,边解释到:“晋儿患了心疾,极度抗拒与人接触,一见生人,就会吓得四处躲窜。我之所以把他和自个儿绑一块,就是想通过强行手段,让晋儿尽快卸下心防接受我。只有让他接受我,这样我才有机会进一步了解晋儿的病情,进而研制出切实可行治疗方子。”

  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帮着我再次安顿好晋儿,忽然心惊胆战问到我:“难道主子手臂的咬伤,是殿下的缘故?”

  我苦苦笑,却不以为意:“瞧你被吓得,以后这种事儿还多着,习惯就好。”

  黎明时分。

  睡得甚是不好,身上发僵发麻不说,还冷嗖嗖的浸人,可未解去的疲乏又怂恿着我不肯睁眼,于是就这么继续将就着。

  忽然,手腕上绑着的绳索一阵剧烈扯动,力气越来越大,感觉要把自己的手腕子扯脱脱臼般疼!

  向怀里强行收了收手缓解痛,可这拉锯越发激烈;片刻迷糊,一股激灵倏地窜遍全身,我立即意识到什么,睁开了眼。

  从榻边支起头望去,便见晋儿坐在软榻上,肉嘟嘟的手死命地拽着绳索,想挣脱腰间束缚。

  “晋儿你醒了?!渴了还是饿了,或是想如厕?娘亲帮你!”

  我立马换了个人似的,打起十二分精神,软声讨好到榻上那个惊如鹿的孩子。

  可手还没挨上晋儿一星半点,他像遇见什么吃人的妖怪般,骨碌地从我手臂下钻过,窜下了软榻。

  只是人还没跑多远,腰间限制他行动的自由用尽,的人就扑通栽在地板上,摔得闷响。

  吓得魂不附体的我,即刻冲上前抱起他:“可摔疼了吗晋儿?摔着了哪儿,跟娘说!”

  然,引来的不过是晋儿对我又抓又打,肆意嚎啕,紧接着惊吓过度的晋儿,身下地板上响起极其刺耳的“嗒嗒”水溅声。

  我低下头一瞧,石化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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