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偏执的爱19——梦境
可惜，这天晚上，吴千语自己没有睡好。
案件给她带来的紧张感让她从熟睡变成浅睡，她做了许多五彩缤纷的梦，梦中不停出现一连串的脸孔和地点。
有些只是隐隐约约，超现实地分开又并列，最终重叠，迅速地掠过她睡梦中的银幕。
她不记得那些面孔或画面是什么，依稀分辨不清，直到她看见自己和父母，以及那场车祸……
梦中，她看见八岁的小小的懂事的她和母亲坐在车子后排，而父亲在前面开车。
他们一家人打算趁着假期时间去隔壁那座城的骆山上度假，提前在度假山庄订好了房间，而父亲则在下班后的傍晚带着妻女出发。
原本一切都是那么其乐融融，直到在盘山公路那段弯道时，一辆轿车突然从山体后转弯出来，对方没有打开任何车灯，所以开到两车快相撞时父亲才看到了前面的车。
可一切都太迟了，对方的车速又很快，父亲为了躲避相撞，下意识地打了方向盘。
也是在下一秒，车子失去了控制，撞向了护栏，冲下了山坡。
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很快，短短的几十秒，在小小的吴千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就已经飞在了半空中。
也是在刹那间，身边的母亲凭借本能将吴千语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最终，两死一活，吴千语甚至毫发无伤，因为，母亲把她保护得很好。
这场梦境仿佛去掉音轨的电影，吴千语能身临其境地看见所有东西。
尽管是在漆黑的夜晚，但她还是看见了，父亲在车子失控的一瞬间回过头看着小小的自己，车灯反射在他的脸上，那是一片惊慌失措的恐惧，以及担忧。
她看见父亲的嘴唇在翕动，但听不见到底在说什么。
她很想回忆起来，她想努力听清父亲的话，也想记起母亲临终前在她耳畔的温柔细语。
可是，那是个无声的世界，所有的事情仿佛发生在水下，叫声无力地飘出人们的嘴巴，被水流带走，没有人能听见，除了他们自己。
她的意识在挣扎，她是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的。
可无论吴千语怎么尖叫提醒，怎么奋力挣扎，怎么奔跑挥手，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她也沉没在了无尽的痛苦中。
第二天清晨，她是怎么醒来的呢？
是被自己在梦中挣扎时不小心磕在床头柜上的手痛醒的。
突然间恢复意识，从梦中惊醒，她抬起一只手，无助地摩挲着手上的伤口。
一阵恐慌毫无先兆地袭来，让她的记忆一片空白：昨晚看见了谁？说过什么话吗？
她两眼无神，想回忆却回忆不起来。
视线穿过家具，看向门外的那片黑暗，仿佛她正处在黑暗之外远离现实世界的另一层空间。
吴千语在床上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情绪，理清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
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创口贴，贴在手上，然后她翻身下床，开始在这并不美好的世界的新一天。
一个小时后，当她开车抵达理工大的校园门口时，林叶早就站在校门边等着了。
他和周围零零散散走过的一些大学生站在一起，却毫不突兀，可能因为他本身就长得显年轻吧。
更何况他今天穿了一件潮牌卫衣，搭配一条紧身牛仔裤和马丁靴，很好地凸显出了一双匀称有力的大长腿。
挺有当年校草的那风范的。
不过仅限于他的背影，当她来到林叶的正面时，吴千语就不那么想了。
“林叶。”她从他身后走来，唤道。
林叶听见响动，转过身来。
吴千语注意到，他眼下有睡眠不足的黑眼圈，脖子和下巴上有笨手笨脚刮胡子留下的几道刮伤，身上还带着愤怒和昨日的疲惫味道。
他脸上的憔悴和他的穿着显得格格不入。
“你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怎么看上去比昨天还要糟糕……”
吴千语被他吓了一跳，关切地询问。
“你在关心我？”林叶的语气没了之前的犀利，言语中带了一点期待和温柔。
“废话，你是我的搭档，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啊，莫名其妙的。”
她翻了个白眼。
这人莫不是脑子也烧糊涂了？她想。
林叶被她说得摸了摸鼻子，天知道他昨晚为什么又没休息好。
还不是懊悔的。
其实林叶昨晚也做了一个梦。
与其说是梦，倒更像是回忆。
在他睡着后，想起了吴千语生病卧床的那几日。
那时她缩成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绷带，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色。
但即使她昏迷不醒，她的脸庞看起来都恬静的让人心软，使他的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暖意。
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而事实是，他们的确认识了很久，只是从未亲密过。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在梦中感觉像很久很久。
但事实上当时只过了短短的五分钟。
然后他拉过一把椅子，靠近她的枕头边坐下，毫不迟疑地扯着那温柔的嗓子开始低声说话，给她讲她最爱听的童话故事。
因为他早已知道她爱听什么，已成直觉。
当他在睡梦中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那画面时，他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那是心之所向的满足感。
林叶自己心里清楚，他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停滞，永恒地停滞，然后他和她，就这样一起度过一辈子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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