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太后
“为什么不从月牙宫查起？”福宁殿内，元麒刚下了朝，元政便跟了过来：“她既然出现在附近，说不定就是月牙宫的宫女呢。”
元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出了声，提醒道：“政王，你是我朝的王爷！终日醉心于男女之事，朕要你何用？”
元麒这话说得颇重。
元政连忙低头认错：“是臣弟太过着急了。”
过了一会，元麒才说道：“朕问你，你可知中秋那一夜，朕为何推迟出席时间？”
元政顿了一下，细长的丹凤眼微眯，恭敬道：“臣弟知道，是刘青将军从西北来信。”
元麒坐在大殿之上，揉了揉眉心，身旁的王承因连忙凑上去捏肩。
“你知道为何来信？”
元政想了想，说道：“许是天寒，西北各部落又按耐不住，想要南下。”
元麒叹了口气：“若只是因为这个倒还好解决，刘青少年英才，有他镇守西北，朕很是放心。只是这信中写到，西北有一部落名唤越齐，自北边兴起，一路南下，气势汹汹，恐怕战事不容乐观。”
元政想了想，继续说道：“荣安侯府的荣书玉刚从南夷历练回来，抛去私交，臣弟认为他可堪大用。”
“荣书玉？”元麒眯着眼，仔细思考了一下这句话。
“荣小侯爷从扬州带来的女人可不简单，”月牙宫内，秋高气爽，万风正唾沫横飞的朝身旁的众人分享道：“听闻她可是扬州首富，姓徐。”
“首富？”月容提了音调，见月林从屋内出来朝她使了个眼色，月容这才压低了声音：“什么样的女人？做生意竟如此厉害？”
万风摇了摇脑袋。
一旁的万宁嫌弃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清楚再来！”
万风着急解释说：“中秋宴之时那徐姑娘不也随着荣小侯爷进宫了吗？你们自个没看见还怪我！”
“谁怪你了？”薛窈巧从西边走来，袖子上挽，衣裙角沾了泥土，手上提着一株模样怪异的花草。
“小树姐姐！”年纪最小的月欢蹦蹦跳跳的迎上去，前些日子刚来的时候薛窈巧只觉得这个孩子话少得出奇，也不怎么在乎，这几日熟悉了后，话一点也不比月从少。
月欢指着万风说道：“万风在跟我们说荣小侯爷的未婚妻是扬州城首富。小树姐姐，中秋那日你不是去司礼监了吗？可曾见到她？”
中秋宴那日发生的事情只有薛窈巧和柳巳二人知道实情，白今仪那边薛窈巧省略了一些，到了月欢这群人的耳朵里，自然就是出门去找柳巳。
这下好了，整个月牙宫都知道她跟司礼监王承因的干儿子柳巳是对食了。
薛窈巧虽然早就不在乎这些虚名，但若真的有了这些流言，自身还是觉得十分不舒服。更何况……柳巳还是个阉人。
说起阉人，柳巳还真的跟司礼监的那群人不太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薛窈巧怎么也想不出来，总不会他身上的兰花香？
“没有见到，万宁，把这株云华草找个精巧的盆装了。”薛窈巧收回思绪，朝蹲在门边的万宁吩咐。
今时不同往日，自从皇帝来了一趟月牙宫，各局又抽调了十多个人宫女过来，填满了偌大一个月牙宫，来得比较早的这几位，自然就闲了下来。
白今仪今日午休早起了一个时辰梳洗，薛窈巧捧着花盆随白今仪到太后的万寿宫。
说起这位太后，白今仪给薛窈巧说过她对太后唯一的记忆便是当年先帝驾崩，本该让宫妃陪葬，是这位太后力排众议废除了这项规定，不少人称其为女中豪杰。
万寿宫与月牙宫一般大，但比月牙宫更为富贵。
薛窈巧驻足停在万寿宫门口打量，看来这位太后也不是什么喜好清净的角色。
“娘娘小心脚下。”薛窈巧捧着花盆，小跑在白今仪身后提醒。
白今仪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万寿宫内的祥福殿，满头花白的太后躺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本民间的奇闻轶事本，正读的津津有味。
若非是在万寿宫，薛窈巧只会觉得这是个走火入魔的读书人。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薛窈巧随着白今仪跪在地上行礼。
正在看书的太后居然打了个激灵，这才抬眼慢慢看向白今仪。
她眯着眼睛：“你是……淑妃？”
白今仪点头：“是臣妾，叨扰太后了。”
太后别过眼，看向手中的书本：“说吧，找哀家何事？”
白及仪见太后如此单刀直入，也不扭捏，直接开口道：“臣妾是来给太后送东西了。”
说完，薛窈巧上前把手中的云华草抬给太后身边的嬷嬷，自己又埋着脑袋退下。
白今仪继续说道：“上次臣妾来拜见您时，见您的花园里什么都有，唯独缺了一株云华草，臣妾思及太后入宫多年，这云华草又是产自太后家乡云华州之物，遂来献给太后。”
太后果然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理了理衣裳，接过嬷嬷手中的云华草，两眼放光。
“还真是云华草！”太后展露笑颜，一边拨弄着云花草的叶脉，一边喊道：“快赏！”
白今仪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谢太后恩赐！”
“只是……”白今仪欲言又止：“这云华草与京城的水土不适，太后应当是知道的。”
太后点点头，赞同道：“这也是哀家多年养不出来的缘由。”
白今仪接着道：“实不相瞒，臣妾是因为得了小树，才得以养出这株云华草。这云华草颇为娇弱，小树说还得再多养几日才行。”
“小树？”太后抬了抬眉毛。
“上来！”白今仪朝薛窈巧喊道。
薛窈巧连忙上前走了两步：“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就是小树。”
太后上下打量着这个宫女，说道：“那就先留下来，把云华草养活了再说。”
薛窈巧嘴角勾起微笑：“奴婢定当认真打理！”
回月牙宫路上。
白今仪叫薛窈巧到身边，低声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太后对皇后治理后宫之术概不关心的？莫非你是去打听这株云华草的时候听到的？”
本来今日的打算，白今仪借着献云华草的机会，无意间提起元政清查后宫一事，让太后发怒生气，从而施压给皇上和皇后，到时候元政清查后宫之事要么停止，要么被延误，如果延误，再想办法也不迟。
可就在进殿之时，薛窈巧突然凑上来朝白今仪低声说道：“把奴婢推给太后。”
白今仪的脑子瞬时一空，直到到了跟前说了话，才开始动起来。
薛窈巧笑了笑：“非也，奴婢是在万寿宫观察到的。”
万寿宫虽然富丽堂皇，但大多都是俗物。
要么太后是个俗人，要么她对这些身外之物毫不关心，俗人怎么会力排众议取消妃子陪葬呢？于是只有第二种可能，刚进殿便是书香夹杂着花香，太后的乐趣所在也就一目了然，于是薛窈巧趁机变了主意。
她要靠近太后。
“下次不允许了，”白今仪揉了揉眉心：“本宫不想冒险了。”
虽然跟着薛窈巧冒险，也没输过。
薛窈巧连忙称是。
一进宫门，薛窈巧便把月容叫去，自己回屋边收拾行李边跟月容细细吩咐这月牙宫的大小事务，月容先是诧异，后皆颇为仔细地一一记在心中。
第二日一大早，薛窈巧就到了万寿宫。
是个有些年长的宫女在万寿宫花园侧门接她。
“我叫碧果，管看这花园里的花草，”宫女大方地自我介绍完，随即夸赞道：“昨日淑妃娘娘送来的云华草我见了，手艺不错。”
“多谢碧果姐姐称赞。”薛窈巧受宠若惊般地说道：“只是些另辟蹊径的小巧思罢了，跟碧果姐姐比起来还差得远。”
碧果笑了笑，很是热情地把人往花园里推，直到花园深处，两栋木屋并列。
“以前有个姓罗的太监住这里，后来犯了错被太后杖毙了，”碧果推开左边木屋的房门，铺天盖地的灰尘把她呛出了几声咳嗽：“不过这间屋在还算干净，隔壁屋已经住满了人，你不用去挤，也自在。”
薛窈巧上下打量着屋内陈设，皆为紫檀木精工打造，看来这个姓罗的太监生前很是得宠，至于为什么会突然被太后杖毙……
薛窈巧慢慢地看向碧果。
碧果还在皱眉咳嗽，末了只好出了门大声喘息，这才平稳下来。
“老毛病了，。”碧果自嘲后又吩咐薛窈巧：“云华草在南侧，你去自会有人指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多谢碧果姐姐照拂。”薛窈巧恭敬行礼，直至碧果离开。
等碧果没了影子，薛窈巧这才进屋把窗门全都打开。
几声尖细的叫骂传入突然耳朵。
薛窈巧闭上眼睛，仔细分辨这声音来的方向。
她睁开眼，向床铺走去。
薛窈巧一把掀开床帘，扬起满屋的灰尘。
她皱着眉头捏了捏鼻子，生怕这叫骂声消失，没脱鞋子就上了床，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里面的墙壁上。
叫骂声居然更清晰了些。
“柳巳真是了不得呀，居然敢拿老祖宗的女儿做膳食！你说老祖宗要是知道了……”
“你敢让老祖宗知道那是他找了五年的女儿？”
“老祖宗要是知道了，你以为就死一个柳巳？咱们全都跟着陪葬！”
薛窈巧莞尔，她听出来其中一个声音，正是她第一次去司礼监时，叫住她的福安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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