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无尽的悔意

　　张了张嘴，嗓音已经嘶哑，不出话来，声带颤动了几下，本以为会发出些许声音，没想到反倒灌进去几口冷风，刺激的嗓子更加的干裂难受。


　　水赵氏一转身，骤然间看到水李氏蹲坐在门槛上，双眼失神涣散，嘴巴张大，一脸泪水的模样，心头倏然一跳。


　　“她五婶，你这是怎么了？”水赵氏一个箭步，冲到水李氏面前，想要将水李氏扶起来，可是还没等她使劲，水李氏突然开始翻白眼，一手猛地揪住了胸口的衣裳，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


　　“娟子，快来，李大夫，李大夫……”水赵氏吓得没了主意，连忙转头喊温水氏，又朝着茅草棚里喊着李大夫。


　　温德祥和温水氏两人听到水赵氏的呼喊，都转身奔到了水李氏跟前，水胜利也紧跟其后。


　　李大夫正在茅草棚里煎药，无奈柴火潮湿，灶膛里的火怎么也烧不旺，他正准备出来寻些柴火，就听到温水氏惊恐的呼唤。


　　忙一个转身，拉开了茅草棚的门，就见水李氏已经双眼微凸，面无血色的倒在了水赵氏的怀里。


　　李大夫快速出手，掐住了水李氏的人中，另一只手将水李氏揪着的衣裳的手给掰开。


　　“德瑞兄弟，快帮忙把水五婶抬到床上。”李大夫抬头看了满脸急色的温德瑞一眼，道。


　　这会子，众人哪里还姑上男女大妨，手忙脚乱的将水李氏抱到狭的床榻边，李大夫跟水胜利心的将水胜吉往床榻的里面移了移，这才让温德瑞把水李氏放上了床榻。


　　温水氏和水赵氏都心慌慌的站在一边，两人面上都带着心有余悸的骇意。


　　李大夫快速的给水李氏把了脉，又将银针包拿了出来，在水李氏的胸口和脖子上扎了几针，这才歇了下来。


　　“水五婶这是心悸过度，太过悲伤，加上身子虚弱，才会差点背过气去，德瑞弟妹，麻烦你去做些稀的吃食和咸菜来，水五叔和水五婶都两三日没进食了。”


　　“好！好！我这就去，娘，走，先回家给五叔和五婶做饭！”温水氏急忙拉着水赵氏走了，直到进了家中厨房，才喘了口气，怒气冲冲的道：“真是气死我了，娘，要不是今儿个我让你去看看五叔五婶，恐怕就算是五叔五婶没病死，也饿死了！这该死的水明强和温梅花，简直是……”温水氏骂着骂着，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水明强和温梅花了，只好坐到锅灶下，冷着脸，大喘着气。


　　适才她在茅草棚，可是握紧了拳头，才忍住了怒气！


　　“唉……”水赵氏面带悲戚的叹了口气，眸光中带着同情和怜悯，她也实在不知道些什么好，面对温水氏的发怒，水赵氏摇了摇头，索性直接帮着温水氏淘米刷锅。


　　茅草棚里，李大夫煎好了药，在温德瑞的帮忙下，喂了水胜吉喝下，又给水胜吉和水李氏都把了把脉，见两人暂时病情都稳定下来，这才起身，给两人盖好被子，放心的拉着温德瑞出了茅草棚。


　　茅草棚外，除了水胜利，又来了一个人，正是水胜利的大儿子，水明言。


　　“爹，我去了明强家，可惜不管怎么敲门喊门，明强和温梅花都不开，起初还听到几声跃哥儿的哭声，后来也不知怎的，什么声音都没了……”


　　水言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裤，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子，身材看上去很魁梧，很结实，肤色偏黑，一看面容，却带着几分清秀，与之体型实在有些不符，不过眉眼间的笑意倒是让人看上去很舒服。


　　“真是丢人，丢人……我水云村怎的会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明言，你去叫上你二叔和张家大伯，我要开祠堂，请村法！”水胜利气的嘴角上的两撇胡子不停的跳跃，双眼怒睁，颇有点吹胡子瞪眼的感觉。


　　“请村法？！”


　　水明言瞪大了眼睛，着实被水胜利的怒气吓了一大跳，打他出世以来，还没见过水胜利如此生气过，“爹，你先消消气，我这就把二叔和张大伯找来。”水明言劝慰了水胜利一句，忙转身就要走。


　　“别找到这儿来，直接去明强家，我倒要看看，明强是不是见着我这个村长，还敢闭门不见！”水胜利着话，一甩袖子，率先朝着水明强家走去。


　　水明言一见自家老爹气呼呼的脚下生风的走了，也连忙往他二叔水胜成和张家大伯张玉贵家跑去。


　　开祠堂，请村法！


　　这是水云村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水明言一路跑一路想着，好像他从到大，只见过一回，那时候他还，约莫六七岁。


　　只记得那是一年冬，村里出了一个父母双亡的恶霸，常去县城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被当时的县令大人给抓到了大牢里。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恶霸从大牢里偷跑了出来，回到了水云村，村里的乡亲见他可怜，念着是本家子孙，于是东家一口，西家一碗，接济他，劝着他，让他好好过日子。


　　可惜狗改不了****，没过几日，他竟然在村里干起了偷偷摸摸勾当，甚至一个失手，把村里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奶奶给推进了齐水河里，差点淹死。


　　那一晚，水明言记得很清晰，村里的人都聚集在祠堂前的广场上，那时候，水云村的村长还是他爷爷，当时他就站在人群最前面，被他爹护在怀里，亲眼目睹他爷爷手持村法，也就是祠堂正中央的桌案上供着的那根，三米长，成人大腿粗的木棒，两木棒下去，“咔嚓”两声脆响，打断了那个恶霸的双腿。


　　后来，那个恶霸就一直被关在祠堂里，每日村里的人家轮流给他送饭送水，苟延残喘的活了近一年，才死了。


　　水明言依稀记得，他好像还跟着他爹去给那个恶霸送过饭，当时那个恶霸还看着他笑，吓得他躲到了他爹的身后，如今想起来，那抹笑意里，好似夹杂着无尽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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