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色液体
萧炼在娱乐媒体圈的名声一向不怎么样，但那主要是因为他整个人像块木头，极难从他嘴里得到很多信息。
但像刚才这样突然的怼人，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被怼的那记者猝不及防，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但很快，他又兴奋了起来，扭头跟摄像师说：“快把刚刚那段发出来，标题‘萧炼机场情绪失控怒骂记者’。”
这一幕并没有被萧炼看到，因为他说完那一句，转身就在保镖的簇拥下进了vip入口。
明媚赶紧蹭着前面保镖开辟出的道路，尾随了进去。
在休息室里等飞机的时候，萧炼和明媚一左一右，隔得很远，默默无话。
这情形很尴尬。正常情况下，明媚是会主动搭话的，否则总感觉有点没礼貌。
但她刚刚经历了昨天的事，短暂性地失去了和别人社交的劲头。再说这里又没有节目组的摄像头，她也没必要在镜头外强拗什么舔狗人设。
于是俩人就安静地坐在休息室里。
林晓薇是头一次跟着录节目，毕竟是小女孩，见到萧炼心情十分激动。好在她还知道自己是明媚的助理，应该保持专业水准，才没有冲过去尖叫。
她乖乖坐在旁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目光在明媚和萧炼身上来回逡巡。
萧炼身边跟着经纪人王时和一名年轻男助理。不知为何，王时也会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在明媚身上。
“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坐了半个小时后，王时终于忍不住捋着小胡子开口，“你跟明媚到底什么关系？”
昨天为了她，萧炼险些从自己参加的第一个综艺半路下车，听说要赔天价违约金，眉头都没皱一下。鬼才信他们之前不认识。
但看他平时的表现，又好像很嫌弃她似的，搞得王时好奇得要死。
但不出所料，萧炼没回答。这个问题抛出去，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王时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他们上了飞机。头等舱人并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故意的，萧炼和明媚的位置在同一排，且只隔了一个过道。
明媚捏着机票走到座位，瞥见旁边坐着的萧炼，不由得一僵。
身后林晓薇非常心大。她头一次坐头等舱，兴奋的不行，一个闪身就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
明媚本来想叫她坐靠过道的位置，这样还能和萧炼隔一个人，不至于那么尴尬。但她又怕萧炼听见误会，想想还是算了，认命地坐下扣上安全带。
今天早上起得太早，明媚只来得及化了个底妆就出门了。飞机匀速在往上升高时，明媚想起这事，打算把妆容补全再补觉，于是从化妆包里掏出一支眼线液笔。
刚把笔刷拉出来的顷刻间，一道黑色液体急速喷射而出，向隔壁萧炼的方向直直飞去。
明媚被突然喷溅的眼线液吓了一跳，扭头向萧炼看去——
他的脸，衣服领口，和手臂上，全都遭到了牵连，溅上了好几条□□道。
萧炼：“……”
明媚：“……”
究竟为什么，每次和他见面，总要喷点东西到他身上啊啊啊啊？！
明媚在内心深处绝望地呐喊。
另一头坐着的王时注意到这一幕，却也不给自家艺人拿纸，反而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旁观了起来。
萧炼缓缓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垂着眼睛看了看手指上沾染的不明黑色液体。
他又低头，拉了一下领口看衣服，又检查了手臂。
偏偏，他上飞机脱掉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t恤，那几道黑色在雪白底色上，衬得十分张牙舞爪。
“……实在对不起……”明媚赶忙开口道歉，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纸巾，上身前倾，探过去帮擦他手臂上的眼线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开盖子眼线液就自己飞出来了…”
然而眼线液这种东西，要是能让纸巾擦干净了，也不用在美妆界混了。于是随着她的动作，由点到面，越擦越糊，他小臂上顷刻间黑了一片。
明媚也是一时慌张没想那么多，擦着擦着才觉得不对劲，讪讪收回了手。
萧炼神色木然，抿了抿嘴唇后，看向明媚说：“压强。”
飞机起飞时，因为内外压强不同，很容易在打开某个容器时出现这种情况。
明媚：“啊？”
“压强。”他重复了一遍，目光犀利得仿佛要杀人，语气跟刚才怼记者时一模一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高中物理学过的内容。”
他的重音放在了“高中”两个字。
王时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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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后面坐着的男助理递来了一件备用的上衣，还有一包卸妆湿巾。萧炼去了趟洗手间，换好衣服，清理掉了身上的眼线液。
此后一路默默无话。
明媚合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有人在疯狂敲门。
“老牛！牛富强！”外面的人喊，敲门声愈加激烈，“别装死，赶紧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砸门了！”
敲门声顿了顿，随后又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家里漆黑一片，她独自缩在狭窄的衣柜里，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撞击声音绵延不绝，随后咔嚓一声，似乎是木头断裂的巨响。
她浑身一激灵，醒了过来。
“老板，你没事吧？”
林晓薇关切的眼神出现在面前，明媚摇摇头，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大口喘息。
“做噩梦了。”明媚撑着扶手坐直，拿过林晓薇递来的纸巾擦额头的汗。
估计是昨天被那两个男人敲门吓到了，她才会梦到以前的事情。
萧炼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但他也没有说什么。
三个小时后，飞机抵达庆州机场。
十二月的庆州气候温暖而潮湿，微风拂面，比冰天雪地的棠市舒服许多。但明媚一下飞机，鼻炎又开始作祟，还是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今天的录制地点在庆州奇幻乐园。
奇幻乐园是庆州最大的游乐园，节目组包下了附近的一处民宿，作为嘉宾们歇脚的地方。
因为萧炼和明媚需要分开入场，于是就坐了两辆车过去。
这间独门独院的民宿因为在奇幻乐园附近，装修风格十分可爱，颇有童话世界的感觉。院子里盛开着几树白梅，底下摆着五彩缤纷的秋千架，滑梯和跷跷板。
随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明媚拖着箱子往右侧一栋两层小楼而去。
她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宽大的灰色卫衣，下面一条紧身瑜伽裤配运动鞋，马尾也是高高束起，很符合民宿的氛围。
推开门，一眼就能穿过玄关看到客厅，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他们坐得很近，似乎刚刚还在说笑，听见开门声，齐齐回头。
是秦舒朗和白星乔。
看见明媚，二人脸上都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明媚换了拖鞋，一言不发地走进客厅，坐在离他们最远的一张单人沙发上。
虽然知道摄像机在拍，但经历了昨天的事之后，她实在无法不带情绪地面对秦舒朗。
他明明是最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的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没有底线，也不带一丝内疚地猛戳她的痛处。
就因为她选择和他出演同一个综艺节目？
她不理解。
白星乔应该是觉得尴尬，主动开口打招呼：“哈喽，明媚。”
明媚冲她微笑点头，没有说话。
秦舒朗低头掏出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紧接着门又开了，萧炼走了进来。
“萧炼你好。”又是白星乔主动开口。
萧炼冲她点点头。她抬手将碎发别在耳后，既紧张又矜持。
其实也难怪，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围绕着白星乔的三角关系也得到了不少讨论度。
应该选俊朗温柔的富二代，还是清冷超逸的大明星，网友们纷纷替白星乔感到左右为难。
下一个到的是叶麒麟。
他穿了一身运动装，头上还带了个黑色发带，看起来满满的青春活力。他人还没进客厅，就元气十足地跟大家打招呼。
瞧见明媚，他立刻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径直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
明媚本以为，经过昨天的事，这小男孩八成会退缩。但这样一看，他好像并不介意。
那昨天那句“睡一觉就好了”，或许也是来自于他？
毕竟在过去一周，只有他给自己发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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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到齐后没多久，陈鸿飞就拿着台本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位抱着个透明箱子的工作人员。
“欢迎各位嘉宾回到《恋爱生存法则》录制第二期！”
“今天嘉宾们将要在奇幻乐园做一场游戏。和上一期一样，排名越高的嘉宾，明天获得的约会基金就越多，约会条件也就越好。”
“而排名低的男女嘉宾，也会在约会过程中遇到很多困难和不利条件。”
“想必大家还记得。”陈鸿飞看向萧炼和明媚，”上次排名最低的这两位，可是拿着十块钱，在冰天雪地里进行的约会。“
他自以为很幽默地哈哈一笑，但萧炼却冷着脸盯着他，而本来脾气不错的明媚也面无表情，他察言观色，赶忙收敛笑容继续解说。
“今天的游戏呢，需要各位嘉宾穿上玩偶套装，出发前往奇幻乐园，目的是要获得在乐园里玩耍的小朋友们的欢心！”
“获得小朋友拥抱的次数越多，分数就越高，反之亦然。”
旁边那个工作人员抱着箱子走上前来，让大家挨个抽签。
具体每个人会穿什么形象的玩偶服装，全靠抽签决定。
明媚离得最近，工作人员站在她旁边示意她先抽。她把手伸箱子里，随意捏了张纸出来，双手展开。
“小猪佩奇！”工作人员说。
“啊，就是那个长得跟吹风机一样的猪！”陈鸿飞在一旁语气贱贱地道。
明媚：“……”
下一个叶麒麟抽到了轻松熊。
方南棋抽到了朱迪兔子，白星乔抽到皮卡丘。
轮到秦舒朗，他单手搓开自己抽的小纸条，脸色立刻就黑了。
工作人员凑过去看，随即忍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绿…绿头鱼！”
谁家小朋友会主动拥抱绿头鱼啊？
活该。
明媚心里立刻舒坦了——相比之下，吹风机可好多了。
因为秦舒朗的表情过于阴云密布，工作人员怕被误伤，赶忙敛了笑走到萧炼身旁。
萧炼默默打开自己抽到的纸条，盯着上面的字没说话，神色木然中带着一丝迷茫。
经历了绿头鱼的冲击之后，工作人员努力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颇为冷静地读道：“悲伤蛙……”
面无表情的悲伤蛙和愤怒的绿头鱼对视一眼，又挪开了目光。
论缺德，节目组是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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