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活色生香
从周一开始，一连三天，明媚都没有再在lovemessage里发信息给萧炼。
但节目组规定，至少要给一个异性嘉宾发消息。于是明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剩下的三个男嘉宾——一个秦舒朗，打死她也不可能给他发消息；一个高校体育老师魏博，他和方南棋互有好感，建立了相对稳定的关系。
这两个都不行，她就只能发给叶麒麟了。
拿出手机，她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左思右想，最终只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图标。一连三天，都发的一模一样。
到了周四那天，明媚受品牌方邀请出席了一个活动。
这个品牌方正是上周末，明媚和萧炼吃的那家连锁火锅店——百味融。他们在棠市北城区新开了一家分店，似乎是想搞一个盛大的开业仪式，邀请了不少小有名气的网红助阵。
邀请函上要求盛装出席，梁安妮联络了一家造型工作室，敲定了妆造和礼服，便让林晓薇带着明媚一大早过去。
造型室虽然地处市中心，但却隐藏于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尽头，私密性极好。明媚和林晓薇的车进了后院停车场，从车上下来时，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见。
二人推开玻璃门。前台的挡板很高，里面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子，听见门响，她似乎很不情愿地伸出手，开始敲键盘，嘴里闲闲道：“您好，有预约吗？”
“有，约的早上八点。”林晓薇答。
女孩子应该是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预约信息，“咦”了一声，随即抬头看向明媚。
“诶？”明媚对上她的视线，也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竟然是方南棋。
“怎么是你啊？”方南棋惊奇笑道。
明媚也笑：“我还想问怎么是你呢？”
她还记得上周末看到的无马赛克版初印象评价，方南棋是唯一顶住节目组那些引导向明显的提问，对自己加以维护的人。
方南棋起身绕过前台的桌子。她穿着简约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一条米色背带裤，文艺范儿十足。
“我在这里做兼职，还不到一个月。”方南棋解释道，示意明媚跟自己走。
三人穿过一道门。这里应该是个休息室，沙发，茶几和摆设都有点巴洛克风的味道，颇为华丽。
“在这儿坐一会吧，我去帮你叫造型师。”方南棋冲明媚眨眨眼，离开了房间。
在里面呆了四个小时，明媚才又出来。
方南棋扭头，随即愣住了。
明媚的头发被染黑了，稍微剪短了些，被烫出很有层次的波浪，侧着从右肩披下。她穿着一条红丝绒的及膝礼服裙，侧边开叉，露出笔直纤细的长腿。外面套了件宽大的黑色西服外套，很好地中和了礼服裙的妩媚，多了一点英姿飒爽的味道。
盯着明媚瞅了半天，突然间方南棋脑子里就想到一个词，“活色生香”。
下一秒，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轻启红唇，缓缓开口道：“好他妈冷……”
方南棋失笑出声。
“小方，别光顾着笑。”带着明媚出来的女造型师瞥了她一眼，语气很有些不客气，“送客人出门啊。”
她又转向明媚，马上带了副笑脸，“媚媚，以后有需要，随时联系我哦。”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房间。
明媚看向方南棋，正好瞧见她起身冲着造型师的背影翻白眼。
“你不是美院的研究生么？”明媚凑到她旁边小声说，她脚上踩着黑色细高跟，这双鞋徒有其表，勒得她的脚生疼，“你这兼职有点大材小用了吧。”
鞋跟太细，她走过去的时候歪了一下，被方南棋一把扶住。
见明媚站稳，她松开手，叹口气说：“我学服装设计的。这一行没有工作经验，只能先从小前台干起了呗。”
明媚了然，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先干着，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嗯。”方南棋点头轻笑，“你赶时间吧，那咱们周末见啦。”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明媚赶紧跟她道别，往门口走去。
握着门把手，她刚打开一条门缝，心中突然一动，蹬蹬地踩着高跟鞋又走回到前台。
“加个微信吧。”
方南棋一笑，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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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融北城区分店门口，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好。
门口站了几个记者，都举着□□大炮对着进进出出的宾客们，闪得人眼睛疼。
前面的车门先打开，一只穿着高奢黑皮鞋的脚稳稳地踩在地上。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身量高大，西装革履，一张俊朗的脸庞神色自若。
他环视四周，不经意间，目光锁定在后面那辆车上。
后面的司机下车，绕过去打开后车门，一只穿着系带高跟鞋的脚伸出来，然后是黑色丝带包裹着的脚脖子，和上面光洁白皙的小腿。
明媚下了车，还没等站稳，就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了个正着。
秦舒朗。
明媚恍然想起，秦家也经营着赫赫有名的连锁餐厅，想必跟百味融的老板又些交情，秦舒朗会来出席开业仪式也不奇怪。
真晦气。
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明媚当着众多记者的面，也并不打算跟他说话，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秦舒朗也并没有要走在她身后的意思，几大跨步就超过了她。明媚心里不服气，也踩着高跟鞋蹬蹬往前走。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进了百味融的大门。
这家分店和棠市另外一家的风格截然不同，高高吊起的水晶灯，大理石纹理的桌子，和素黑的墙面，不太像是火锅店，更像是什么高级会所。
这种开业仪式其实并不需要明媚做什么，只要出场带个热度就行。明媚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听百味融的几位高层发表讲话。
秦舒朗的位置就在她视野的左前方，脸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偶尔还会反光，明媚只要偏偏头就能看见他。
好容易熬到讲话结束，主持人拿着话筒上台，“今日咱百味融北城区分店开业，我们特意邀请到了著名歌手钟意，为大家带来一首《新鲜感》。有请！”
在座的宾客应该很高兴讲话时间终于结束，不管有没有听过钟意的名字，不由得都直起身子鼓掌，看着这位女明星穿着暗红色礼服上台。
平心而论，钟意的声音条件十分不错。她的声音是那种略带沙哑的烟嗓，唱起歌来很性感。
一首歌接近尾声，秦舒朗欠了欠身，拉过一个服务生问了句什么，服务生往右边指了指。
估计是要去洗手间。
明媚打量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被钟意吸引了目光，没人注意自己。她悄悄起身，也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秦舒朗站在男厕所的洗手台前，对着镜子左右打量自己，拉了拉因为坐久了而略有褶皱的衣摆，又伸手拢了一下头发。满意地离开洗手间。
刚推开门，他赫然对上了一双气势汹汹的猫眼。
明媚正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没想到门外有人守着，还离得这么近，秦舒朗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一步。
“你有病吧！”他皱着眉怒道，一手还把着洗手间的门，“站男厕所门口干嘛？”
明媚嫌弃地打量他一眼。
“等你啊。”她说着，往旁边让了两步，示意秦舒朗到走廊上说话。
秦舒朗一脸的莫名其妙，将身后的门甩上，嘴里没好气，“有什么事儿赶紧说。”
走廊里没有暖气，不知从哪来的丝丝冷风经过，让明媚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西服外套。她抱着胳膊，身子往墙上一靠，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看着她的样子，秦舒朗不觉有些恍惚。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明媚吸了吸鼻子。
“问。”
“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让我上这个节目？”
她的问话出乎秦舒朗的意料。他单手揣兜，一本正经地站着，眉头皱得更深，“已经过去的事儿了。你上都上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明媚轻笑一声。
“过去了？”她反问道，语气比刚才冷了一些，“要是真过去了，我上周就不会上热搜了。”
秦舒朗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但他却没有否认，只黑着脸低头看着明媚，“我只不过想让大家看看，你本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话到了明媚的某个点，她一下子站直了身体，昂着头不甘示弱道：“我本来是什么样子？”
“下水道的老鼠，就算出来见了阳光，也还是带着阴沟里的味道。”
秦舒朗挑起眉，语气冷漠地说。
类似的话，在他们分手那天，他就说过。
那是五年前，在狂风大作的曼阳。
她留着又黑又直的齐肩短发，打扮得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站在一个破旧街道的十字路口，握着手机，眼眶有些红。
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拨通了电话。
“秦舒朗？”
“是我。”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明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才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居然笑了出来。他的声音通过电磁波，愈加低沉而有磁性。
他笑了半天才能开口说话，反问道：“借你点钱？借多少？”
她抓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握紧了，“两千。”
秦舒朗再次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今晚没有地方住了。我家里，你也知道，讨债的在门口，我刚刚……”
秦舒朗打断了她惶惑而局促的倾诉，“你们家那点破事，你都讲了八百遍了，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我是你男朋友，不是提款机。”
“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作为女朋友，你电话短信一个没有，到现在总算打过来，却一张口就问我借钱？”
对啊，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是真的忘记了。
明媚嗫嚅几句，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又是一阵沉默。
“行。”半晌，秦舒朗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失望和怒意，“我们分手吧。”
“我朋友说得对。跟下水道的老鼠在一起，只会招惹一身脏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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