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最后的鱼肉干

噩梦戛然而止，苏英被惊醒了。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昨晚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走出遮阳布，整个天空湛蓝如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而凉爽的气息。

        新的一天，目之所及还是茫茫大海。

        趁着太阳还没出来，苏英赶紧把在雨水中淋了一夜的衣服晾了起来，等到阳光更炽热的时候她就要脱掉身上的大衣，换回更轻便凉爽的衣物了。

        还有风帆，也得好好晾一晾。不得不说，虽然这块风帆略显老旧，但是质量挺好，不管是作为帆布还是遮阳布亦或者是遮雨布都无可挑剔。作为木筏上仅有的几件贵重物品之一，的确值得苏英用心爱护。

        盘点了下自己的物资，苏英发现，食物所剩无几。

        这几天除了那条大鱼，根本就没有什么收获，而现在那条鱼也只剩下巴掌大小，勉强够今天吃。

        除此之外，苏英还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木筏又有了破损。

        木筏原本由十根粗壮木头组成，暴风雨中被摧毁了四分之一，此后就越来越残破。

        由于昨天那条鲨鱼的猛烈撞击，现在木筏中间出现了较为明显的间隙，能明显看到下方的海水，手臂甚至可以直接伸过去。如果昨天那条鲨鱼再撞两下的话，木筏就要一分为二完全散架了。

        木筏一旦烂掉，自己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没办法，苏英只能将就用剩余的绳子，尽量把木筏加固一下，但这样能起多大作用，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一通折腾以后，苏英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将剩下的鱼干吃了一半，她又去灌了一些淡水，吃了个水饱，午饭就这么解决了。

        今天天气很好，微风和畅，日头温暖而不过分炽热。

        蓝天白云下，木筏随着水流缓缓漂动。

        这时，苏英已经脱掉了大衣，换回平常穿的那身衣服。

        午饭过后，稍作休息，苏英开始了今天的捕鱼任务。

        现在她手里根本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没办法，她只得把刚穿上身的上衣脱掉，把袖子和领口都扎紧，然后扒在筏边，把衣服放进水里，就那么一动不动，看能不能捞到涉世未深的小鱼花。毕竟蚊子腿也是肉嘛。

        等到风平浪静，木筏也停止了漂泊停在了原地。苏英还趴在木筏上，静静等待，等待有缘鱼上网。

        直到身体僵硬酸麻，苏英还是一无所获，之前经常在木筏周围转悠那种小鱼花也无影无踪。

        在等待的过程中，苏英越来越觉得傻，就像等待戈多的主人公一样，等待着一份虚无缥缈的东西，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它会不会来……

        等到身体实在撑不住，苏英还是把衣服拿了上来晾在木筏上。她自己则平躺着，看着天边的白云不断变换着形状。

        这一下午都在尝试放弃尝试放弃中过去了。

        心里很乱，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苏英才意识到，又一天过去了。

        想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新的食物，苏英还是没吃那最后一块鱼肉，把它好好放在胸前。

        今晚月亮也像小鱼花一样消失了。没了月光的照亮，苏英只能凭借自己的其它感官感知外界的变化。

        风将风帆吹得哗哗作响，海浪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木筏在海浪的拍打漂得越来越快，水桶里的水随着木筏的颠簸也发出拍打声。

        苏英蜷缩在帆布搭成的小帐篷里，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在这样的情况下乱动就会导致木筏整个翻转，同时绷紧神经留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过了好久，局势又稳定下来，苏英长长舒了口气。

        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过后带来的是精神上的疲惫，此时等待已久的瞌睡虫趁虚而入。

        在半梦半醒间，苏英彷佛听到了雨声。又下雨了呀！

        大风透过风帆的缝隙将寒气送到苏英的身边，苏英将晒了一天的破大衣又裹紧了几分。这天气真是一日寒过一日了。

        苏英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似有千斤重，在多次尝试未果后，她被拖入了沉睡的深渊。

        第二天，掀开帆布帐篷，果然下雨了。和睡前的大雨不同，现在天上飘的是蒙蒙细雨，细细的雨丝落到平静的海面，海面上泛起无数细微的涟漪，仿佛海面开出无数朵小小的花。

        乌云将天幕压得低低的，整片天空都呈现一种昏暗的色调，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间。

        经过一晚上的积累，原来半桶的淡水已经满了。

        苏英解决好个人生理问题后，又躲回了帆布帐篷下。

        望着这绵绵阴雨，苏英心头无由生出一股掺杂着愤怒、郁闷、无奈的感觉。

        烦闷归烦闷，苏英还是想冒雨再试试捞鱼。

        晴天不行，也许雨天可以？这是苏英的想法。

        她可不认为自己还会好运到再捡到一条鱼。要想吃饱饭，还得靠自己呀。

        事实证明，有时候不仅别人靠不住，自己也靠不住。今天又是空军的一天。

        没有食物进账，再加上将近一天半没有摄入任何食物，苏英的情绪已经跌到了谷底。

        一肚子的水根本无济于事，稍微一动，还能感觉到肚子里的水在晃动。除了吃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激起苏英的激情。

        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后遗症是可怕的，眩晕和无力如附髓之蛆，无法让人忽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周围。

        到了半夜，苏英被饿醒了，她的手慢慢摸向那最后一块鱼肉干。鱼肉干一直被她放在自己胸前的衣服里，因为染上了她的体温，那股鱼肉特有的腥咸鲜的味道仿佛被放大，萦绕在苏英的鼻尖久久不散。

        这块鱼肉是苏英给自己留的最后希望。这块肉吃完，就意味着她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能在木筏上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她一直在心里祈祷着这一天晚一点到来，但现在看来，这一天已经来了。

        苏英还是向饥饿妥协了，她慢慢掏出怀里的鱼肉干，将肉喂到自己嘴边，张嘴艰难地咬下一块肉。闭上眼，感受着鱼干特有的纤维感和风味。

        她想，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可以从容赴死了。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关头，她还在想：“要不然我自己跳进海里吧。死在这木筏上，最后身体也会慢慢腐烂，倒还不如跳进海里喂鲨鱼，好歹也算尽了自己最后的价值。不过，我现在这样，只剩下个光骨头，也不知道鲨鱼嫌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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