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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安晴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幽深静谧的黑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的四周像是很宽阔,能听得见来自山林的风。但转头,就发现自己还是被囚禁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他徒有野兽的獠牙,却依然难以冲出壁垒,得见天光。

        “安晴,醒醒,赶紧去做造型,一会儿平彦秋就要来了。”来人很粗鲁地踢在安晴的小腿上,鞋上的铆钉在小腿上留下深深的红印。

        安晴从梦魇里醒过来,腿上的痛觉让他快速地恢复了清醒,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好,我马上就过去。”

        看着黑沉沉的天,安晴在心里估计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两三点。

        一年多了,他每天都在这个影视基地里,运气好的时候,能演个尸体,混一个盒饭,运气不好的时候,两三天没活干,也是常事。

        到几个月前,当红小生平彦秋主演的古装仙侠电影《凭萧》在这里开拍,平彦秋一直用的替身在拍一场打戏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很多戏份平彦秋自己根本完成不了。

        于是安晴抓住了机会,去做了平彦秋的替身,他比平彦秋原来那个替身还要跟平彦秋相像,几乎是同样的身高,安晴比平彦秋要瘦一点,做好妆发之后基本都看不出什么差别。

        安晴在剧组的化妆间前停住脚,偌大的片场没有一丝光亮,安晴在化妆间门口坐下,抱着膝盖看着天上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

        他想起他刚来a市的那个冬夜,从家里偷的钱已经一分不剩,a市的冬天比他家那边冷得太多了,身上穿的破旧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

        安晴缩在街角,想起村里老人说的,要是一个人是冻死的话,他的尸体一定是带着笑的。他想,要是他冻死了,他一定也是笑着的,应该不会太丑。

        脑子已经迷糊了,他在尝试着各种笑,到底应弯唇还是弯眉毛,他没有听过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所以也不知道临死前会不会有亲近的人来接。

        眼睛即将要合上的时候,安晴小小一团的身子被一件宽大的羽绒服遮住,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温暖的感觉了,那件羽绒服上沾染了些香味,安晴没有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那是很好闻的味道。

        那人踏着风雪而来,用宽大的羽绒服裹住他之后又不停地在他的脸上揉搓,看着他的脸变红之后又继续搓他的手臂和腿。

        血液开始重新流通,安晴半睁着眼睛看面前的人,暖黄色的路灯映着他的侧脸,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线,轻抿的薄唇在不算客气地说话:“小小年纪,学什么离家出走!”

        安晴想反驳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个人本来想带着他去警局,可兜里的电话像是催命似地一直响,他咬了咬牙,把裤兜里的一大把零钱全部塞到盖着安晴的那件羽绒服里:“小孩儿,赶紧打个车回家。”

        在昏黄的灯光下,安晴抖着手看他留给自己的东西,零散的一把钱,一件御寒的衣物,一条活下去的路。

        还有,裴之缙这个名字。

        记忆回笼,安晴打了一个呵欠,靠着墙想事情。

        平彦秋的替身这个活,其他人都想干,有戏拍,有钱赚,还能不时地蹭一点零食糖果什么的,被选上的安晴,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但实际上的情况,他们都不了解,只看到了安晴表面的光鲜。

        基地里群演住的地方,是一个月二百块的一个床位大通铺,自从安晴做了平彦秋的替身,他就再没能在床上睡过觉,他的铺位上不是沾了水,就是他的被褥被扔到了地上,上面布满了无数的脚印。

        他也不在意,经常就是在哪个墙根下坐着,能合上眼睛就行。

        他想去平彦秋他们剧组,是因为在那里,他总能听见一个名字。

        裴之缙。

        裴之缙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是一方寻常人都到达不了的净土。

        “安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化妆师过来开门,就看见蹲在一边的安晴。

        安晴一扫脸上的疲倦,对她笑得欢:“今天最后一场戏了,我没有手机,怕误了时间。”

        他在这个影视基地除了活下去,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有时候稍微示示弱,会让自己好过很多。

        等安晴做好妆发穿上戏服,缩在角落里发了好一会儿呆之后平彦秋才姗姗来迟。

        “芙蓉奖开奖了,最佳新人居然不是我!”平彦秋像是一夜没睡,化妆师一直在给他遮他的黑眼圈。

        在这间化妆室里的都是平彦秋的自己人,至于一边的安晴,他根本都不放在眼里,一个替身,能翻出什么浪来,他有的是手段。

        平彦秋的眼神停留在安晴的身上,做好的造型甚至比他这个主演还要符合原著的形象,穿着比他身上廉价许多的服装,也依旧难掩他整个人的气质。

        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现在越发地黑。

        平彦秋的经纪人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没办法,裴之缙遇到好剧本了。论演技你不输他的!”

        一边缩成一朵蘑菇的安晴支起了耳朵。

        裴之缙,裴之缙。

        他得奖了吗?真厉害。

        安晴耳边传来平彦秋拍桌子的声音,又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他有什么演技?半路出家,我才是科班出身的!评委的眼睛都瞎了吗?”

        经纪人赶紧安慰他:“好好好,咱们好好演这部电影,我听江导说了,这部电影是为了冲奖去的,错过了芙蓉奖,还有玉兰奖,往后还有国外的奖,咱们统统拿个遍。”

        安抚好了平彦秋之后,化妆师手上的动作快了一些,他的戏份也快要开始拍了。

        平彦秋看着安晴走出化妆间,叫来自己的助理,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事情。

        谁让他今天心情不好,安晴又恰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为了他的好心情,只能让安晴不好过一点了。

        安晴从泥坑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泥点,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白色。这一场戏之后,还有一场挨打的戏份。

        这样的戏,平彦秋当然是不会亲自上的。

        安晴草草地收拾了一下之后,就继续拍,剧组不会让他休息来浪费时间。

        平常的打戏,都只是点到为止,不会真的动手。

        但当安晴开始演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因为演对手戏的演员们对安晴几乎是拳拳到肉,安晴的余光看见一边的平彦秋,只见他的眼底全是阴鸷的笑。

        眼前来搭戏的群演,也都是平时看不惯安晴的人,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样明目张胆找安晴麻烦的机会。

        本来简单的戏,因为对手老是ng,所以安晴就不得不一直重复被打的过程。等到这场戏拍完,安晴的唇角,眼尾都因为充血而通红,身上更是不知道伤成了什么样。

        “辛苦了,小安。”平彦秋站得离安晴很远,像是生怕安晴靠近他熏到他。

        安晴笑了笑,扯到唇角的伤,安晴嘶了一声:“没事的,您心情好点儿了吗?”

        安晴的声音不算小,至少站在他们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他说的话。

        平彦秋脸色微变,走了两步到安晴的面前,状似亲近地在安晴的肩膀上拍了拍,实际力气很大:“我哪有什么心情不好,你就是太敏感了。”

        安晴疼得冷汗涔涔,有些歉意地对平彦秋说:“是我听错了,哥,对不起。”

        他道歉的姿态放得很低,平彦秋一口气憋在心里,也只能让他离开。

        安晴看着镜子里自己脏兮兮的脸,在平彦秋面前当了这么久的孙子了,平时也没少听他说裴之缙的坏话,今天终于可以小小地上一上他的眼药。

        “安晴,有人找。”

        安晴漠然地应了那人,也不知道是谁又来恶作剧。也不止一次有人跟他说有人找,等他出去之后他们就反锁上门,任他怎么敲也不会有人给他开。

        安晴走到影视基地的门口,除了一辆豪车什么也看不见。轻笑一声,果然是他痴心妄想。

        “你好,是安晴吗?”豪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他仔细地打量着安晴,像是看一件物品,在心里估量他的价格。

        “你是?”

        那人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安晴:“我是a市安家的律师,现在需要你跟我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安晴怔楞在原地,他动了动唇,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安家?”

        看他的样子,律师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语气里有些轻蔑:“快跟我走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安晴问:“我能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吗?”

        “收拾什么?如果鉴定结果不是,你还会回来的,如果是,你也不需要那堆垃圾了。”律师白了他一眼,“上车。”

        安晴晕晕乎乎地跟着他上了车,又晕晕乎乎地做了鉴定。

        他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别人推他一下他才动一下。

        鉴定结果出来得很快,第二天就有人来接安晴去安家。

        豪车停在他们住的地方面前,安晴在沉默着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他的东西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件t恤,一件现在根本穿不着的羽绒服,破破旧旧的一个包。

        “哎呦,有人走狗屎运了?”

        “不是吧,我估计啊,是卖屁股。”

        “也是,全身上下,就那张脸能拿得出手了。”

        “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他们的话安晴都听着,也没有什么力气跟他们争辩什么,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走出房间。

        从狭隘逼仄的屋子里出来,眼前是天高海阔,但一样是前途渺茫。

        安晴看着车窗里倒退的风景,心里除了茫然,又隐隐地多了些期待。

        他摸了摸自己手中的行李,想从里面汲取一些面对未知的勇气。

        车很快停在一栋别墅前面,安晴下车站定,手里抓紧了自己唯一的一件行李。

        他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了黄的白色t恤,裤子也破了洞,脚上的鞋也从侧边裂了口。一边站在门口的阿姨嗤笑出声:“张律师,这就是找回来的少爷啊。”

        张律师跟她摇了摇头,领着安晴进了大门。

        “老板,这就是安晴。”张律师把安晴推到身前。

        安晴就这样站到了安家人的面前,畏缩,扭捏,脸上还带着伤,头发染成了白色,一看就流里流气,不三不四。

        安谨知皱起眉头问张律师:“你没接错人吧,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安晴那一瞬间如坠冰窟,连浑身的血都像是冻住了不再流通,之前的那一点期待,变成了无数根利箭,根根刺向安晴的心。

        “老板,没有错,我看着他做的亲子鉴定。”张律师把手里的鉴定报告交给安谨知,又看了安晴一眼,“不会有差错的。”

        安夫人蔡熙云看到亲子鉴定的那一刻,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很快就把那张薄薄的报告打湿,她仔细地看着安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想上去抱一抱安晴,被一边的安宴拉住:“妈妈,他身上”

        未尽之意已经很明显,安晴已经从刚刚的打击里恢复了神志,手脚也慢慢回升了温度。

        那点期待和希冀,本来就该消散在一年前,他从基因工程所出来的那一天。

        一年多的群演生活,他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戏。

        而现在,安晴低下头,唇边又一闪而过的笑,那笑里却没有一点温度。没有期待了,也就不会再失望了。

        再次抬起头,安晴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眼泪欲垂未落。眨眼时,鸦羽似的睫毛上沾上了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戏嘛,他也会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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