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集合地的小镇属于卢克森地区，茂林遍布的地方，无比平和。
阿莱塔和库洛洛一路坐着飞行艇来，双人的大床房，从高空俯瞰城市。
想起前一次死亡，倒是没什么阴影了。
伊路米说是揍敌客家仇人发射了导弹。目标本是席巴，没想到阿莱塔先坐了上去。
“爸爸现在还在说他的卡拉ok室没了。”伊路米说：“所以后来定制了十架。他说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去坐。”
阿莱塔表示敬谢不敏。
“说来，失事后的那年，”大概是坐在飞行艇上，库洛洛也提起这件，“你去了哪里？”
阿莱塔告诉他，飞艇是她在东果陀截的机。那边状况混乱，就算库洛洛去查，也查不到。
“在睡觉。”阿莱塔笑说：“饿着肚子没法活动，一直就在山里，你没找到。”
两人在停靠场间，换成了三趟，阿莱塔没有丝毫不满，心情还格外好。
库洛洛想着以后是不是要和她一起去更多地方玩。
还是要看他们这次不在，女孩们的表现。带上菜菜子和美美子不是不可以，但他更想和阿莱塔独处。
一旦两人在，阿莱塔的注意力就会被她们夺走。
两人刚上飞行艇，就往家里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小酒窝。背景里传来放小了的电视声，还有女儿们的笑声。
冷战这么久，两个人在家却过得很开心。库洛洛一想到，莫名觉得之前的辛苦都白费了。
“别忘记约定哦，”阿莱塔提醒两人，“要做个乖孩子。”
“我需要知道你和她们的约定吗？”库洛洛问。
为了判断她的念力属性，阿莱塔做了不少测试，没有一样出结果。拿水见式说，水没有增加或减少，没有变色或变味，树叶平稳。
老师说。她应该是特质系。
阿莱塔却觉得自己偏向变化系，不然怎么能面不改色地撒谎。
“做个乖孩子。”她说：“我就会给她们带很多礼物。”
她面对库洛洛，愈发感到游刃有余，好似能掌控他的全部。
这是被人爱着的感觉，这是自己也陷入了爱的感觉。
阿莱塔很清楚，一点儿都不担心对方离开，因为如果有一方要走，肯定会是自己。
库洛洛盯着她看，没说什么。
三天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下了飞行艇后坐上车，十分钟后，低矮建筑映入眼帘。
靠近市中心的地方，不让坐车了，于是开始徒步。
路过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酒店，阿莱塔脚步一顿，库洛洛径直走过酒店门口：“我们不住这里。”
阿莱塔以为他都安排好，没想到和她以为的不一样。
库洛洛带她穿过热闹的中心，来到近山一侧，靠近田间与荒僻之处。
他停在一间外墙脱落的破屋门口，说：“到了。”
和伊路米在东果陀住的那间相比，这屋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起远野村的那幢，没有更破，只有最破。
莱塔以为房间里会好些，谁知是她多想了。
最多大点儿，庭院四四方方，砖块缝隙里填满了灰，上方就是天空，像开了个天井。
到处都是蜘蛛网，但没有蜘蛛住在这里。
可见这屋子不说一点儿人气，连生命的气息都没有。
库洛洛将行李箱放在院里，擦干净了两张长条凳，问：“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加入旅团？”
阿莱塔站在庭边，陈年的蛛网被风吹得往下落。
她仰头看着，伸手接住，转而看向他，笑着说：“我确定。”
旅团有规则，大体来说是：听从团长命令；团员间禁止吵架，有分歧则靠抛硬币决定；旅团而非团长的生存是第一位。
另外，成为旅团成员，需要在身上纹上蜘蛛的刺青。
只有库洛洛的刺青不是蜘蛛，而是额头上的箭靶状图案。
“你选哪里？”他问：“团员自愿退出旅团的时候要清除刺青，所以我认为臀部比较合适。”
“胸口。”阿莱塔二话不说，就做了决定。
库洛洛的神情沉了沉：“心脏附近不合适。”
“我认为很合适。”阿莱塔说。
她的倔强，库洛洛是清楚的。
但就算是阿莱塔，也没法高于旅团。
团长是他的职责，阿莱塔是他的选择。附加在他身上的胜过了他的自身，只有他一人期望和被很多人看着，是不同的。
库洛洛只能尊重她的想法。
纹的过程疼，但没阿莱塔想象中疼，大概因为她早就经历过更难以忍受的了。
虽然那时只是一瞬，却是现在的重复千百次，也没法胜过的疼。
这一次会在她的身体上留下印记，那一次却没有痕迹，因此不可能消除。
好在，就快结束了……
小小的蜘蛛，在胸口靠左的位置，上面写着的数字是8。
“008号。”阿莱塔将它念出。
常暗岛上的记忆，清晰地浮现。
但她试过了，她没有改变记忆的能力，或许已随着她的念能力消失了。
库洛洛抚过她的刺青，阿莱塔垂眼看着他，心里还是油然生出一丝悲伤。
断舍离的心情。
感情上想留下，理智上清楚必须扔掉。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库洛洛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探上她的眼角。
阿莱塔抬手搭在他肩上，将他圈住，要将脸埋进他的发间：“我想女儿了。”
“早晨她们打了电话。”库洛洛说：“你还在休息，她们很好。”
对阿莱塔来说，或许不算好。
菜菜子在美美子学校里和同学吵架了。他让两人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动手，要点是攻击最痛的地方。
美美子说妈妈不让她们打人。
“只要没人发现。”库洛洛说：“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
他教给了美美子用绳子设下陷阱的方法，让小酒窝帮忙看着。
“我不是你的帮凶。”小酒窝抗议。
但库洛洛知道，它会照做的。
楼下的门开了，响起说话声，阿莱塔慢了半拍，才从库洛洛身上起来，往后退去，手指划过他裤子的拉链，缓缓往上拉。
两人又吻了吻彼此，才分开。
衣服是寄来的，库洛洛也是到了卢克森后才拿到，有着夸张的十字架和大毛领。
阿莱塔靠在镜边：“流星街的长老信十字？”
“是。”库洛洛说：“合适吗？”
阿莱塔笑说：“你可以直接登台唱摇滚。”
库洛洛也朝她笑了笑，将头发往后捋，露出额间的十字。
阿莱塔给他戴上两枚蓝色耳坠，边说：“万世巨星都不这么打扮。”
楼下已响起大嗓门，有人一扇门一扇门地推，叫道：“团长，你来了吗？我没走错地方吧！”
库洛洛走出门去，喊道：“窝金。”
一个大块头的男人走到院子里，抬头往上看。
他穿着再简单不过的无袖背心和及膝短裤，脚上踩着靴子，好似在大减价市场上随手拿了几件，搭配成一套最前卫的艺术家会给予高度评价的外着。
唯有满脑袋的爆炸头，能看出是精心烫过的。
“团长，我来得最早吗？”窝金问。
阿莱塔走到栏杆边，往下看来。
见到不认识的金发女人，窝金“哦”了一声，扬起眉头，问：“你是谁？新的团员？”
另一人在这时走进来，看到窝金，叫了他的名字。
“派克。”窝金接道：“你第三。”
派克诺妲抬头看来，同阿莱塔对上视线。
阿莱塔下到一楼，比库洛洛更快，说：“我是阿莱塔。”
派克诺妲知道，有一段时间，库洛洛像对书那般着迷于“阿莱塔”。
她早该想到，阿莱塔会成为他们的一员，却还是控制不住感到意外。
“我是派克诺妲。”她伸出手，阿莱塔握住，派克问：“我们在流星街见过一次，你还记得我吗？”
对人来说，衰老是天敌。
派克十三岁时，就担心自己的脸上不足五颗的雀斑迟早会变成老人斑。
当年在她眼里，阿莱塔是一位成熟的女性。
可眼前这个金发的女人，却和派克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分毫变化。
忍不住探寻，下意识的。
涌入脑海的是一片黑暗，好似电脑忽然黑屏当机，发出了一片杂音，宛若来自地狱之声。
派克一下抽回手，抱住脑袋，按住耳朵，将痛苦□□压回喉咙。
阿莱塔的手还悬在空中，问：“你没事吧？”
她是不是搞砸了……
本来想留下好印象，最好能让人永远记住她。所以她才没走楼梯，而是直接跳了下来。
是握手的力气太大了吗，不应该啊。
“怎么了，派克？”窝金也问，又说：“在流星街？我见过吗？”
派克等待声音停下，说：“我怎么知道……”
一个问句，就能回答两个问题。
在场的人中，目前只有库洛洛知道派克的能力。
他猜到派克会对初次见面的人用能力，但一个追溯过去的问题，就遇到阻碍。
阿莱塔的过去，依旧是个迷。
“其他人快到了。”库洛洛未对派克的做法予以置评，说：“再等等。”
派克和阿莱塔坐在长凳上，派克道歉说她用了能力，只是好奇。
“你想知道什么？”阿莱塔问，手按着椅边，又自问自答：“我想是没办法的，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派克是个纤细的少女，高了阿莱塔半个头。
她俯视着阿莱塔，再次确认，就连垂在肩上的金发，都还是同样长度。
好似无论其他人如何往前，她的时间已停在某一刻，再也不会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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