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个春日
时间逐渐接近晚上十点。
小孩子的玩心很大，跑来跑去也很容易困。
俞惜背着已经打起瞌睡的棠棠，带着贝苓回去了方嘉慧和小姨那边汇合。
小姨将女儿接了过来，然后对俞惜说：“小惜，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和你同学再玩会儿吧，我在你家待一会儿陪陪你妈，差不多时间你就回来吧。”
她和方嘉慧也是考虑到贝苓才过来没多久，又是俞惜刚认识的好朋友。所以两个大人想着，就让两个孩子玩久些尽兴一点。
俞惜应声：“好，我会早点回去的。”
棠棠困得都要睁不开眼了，却依旧努力撑开眼皮对贝苓挥手，“俞惜、贝苓姐姐再见！”
贝苓也对她挥手：“下次见。”
俞惜揉揉她的头，“回去好好学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记哦——”
棠棠比了比一个“ok”手势，保证回去一定搭理爸爸。
直到她们走远了，贝苓才好奇问：“棠棠答应了你什么呀？”
俞惜轻笑：“我边走边和你说。”
就像是那天在便利店里。
两个人并肩走在夜市里，无限畅谈着。
临近深夜，人流量自然也没有像开始那样堵得水泄不通，夜市里的美食节活动也渐渐落下帷幕。
不过还是有着几个小吃摊位在营业，有烤冷面连带铁板鱿鱼的，有炸着肉串卖烧烤的。
这些油腻香喷的小吃在夜市生意很火爆，一般都是最后才收摊。
一个晚上下来，贝苓就只见俞惜口渴买了杯喝的。于是便向她询问：“要吃东西吗？”
俞惜摇头：“你吃吧。”
说着，俞惜又补充着：“那个摊位的烤冷面很好吃，你可以去尝尝。”
贝苓：“好啊。”
她没有再问俞惜吃不吃，“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俞惜点头。
俞惜认得那家烤冷面，那是夜市这边的一个固定摊位。自己小时候也是跟棠棠一样，是在况城小学读的书。
有阵时间，班里很多同学们都喜欢去光顾这家摊位的烤冷面。小孩子都会嘴馋，俞惜也会想吃。
不过她很懂事，放学从来不会闹着让方嘉慧给自己买。
平时也更不会讨要零花钱。
方嘉慧是一个传统的家庭主妇，俞惜知道家里每个月的生活费钱也都是俞呈给她的，不多。
直到有次接她放学，方嘉慧才注意到俞惜目光盯向那群背着小书包的同学们，兴高采烈地奔向那个小吃摊位。
那时，方嘉慧问她：“我们也去吃一次好不好？”
俞惜斟酌着，“爸爸不让吃……”
俞呈口头上说着不给她乱吃垃圾食品，实际上是不想给她零花钱罢了。
方嘉慧：“那我们不让爸爸知道就好了。”
那是俞惜第一次吃到那份烤冷面。
吃到烤冷面的那一瞬间，她不是想着有多好吃。
而是觉得同学们平常吃到的东西，自己也能够尝到味道了。
///
贝苓来到小吃摊位附近，选择了俞惜说的那个烤冷面摊位。
那里只有一个顾客等待着。
看到一旁的老板娘已经在收拾着杂物，贝苓开口询问正在忙碌的老板：“叔叔，你们是要收摊了吗？”
老板边忙着边回话：“没那么快呢，只是现在趁着不那么忙了，先提前收拾一下东西，小姑娘你看看想吃什么就点啊……”
贝苓点了跟前面顾客相同的烤冷面，“麻烦给我两份。”
俞惜也就等了小几分钟。
她看到贝苓手里捧着两盒热腾腾的小吃回来。
是烤冷面。
“这是给你的。”贝苓将手中一盒递给她，接着她想了想，学着俞惜刚才的那番语句，“请你吃的。”
俞惜：“我都说了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给我买的。”
贝苓故作一脸捡到便宜的得意，“不是我买的，是烤冷面那个老板要收摊了，他想着我是最后一个客人，还有多的就送了我一份……”
说着，还指了指烤冷面的摊子。
老板正帮着老板娘一起收拾。
俞惜捧着那盒烤冷面，也不说破。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个摊位的老板会有提前收拾的习惯。
望着眼前女孩脸上的笑意，俞惜感觉着心窝处有块地方，正在渐渐的被温暖填满。
是无比温馨的。
她是谢谢的。
谢谢贝苓照顾着自己这份要强的自尊心。
贝苓撒谎不带脸红。
她很自然地将一次性筷子递给她，“我们趁热吃吧。”
美食区提供的桌椅位置比较远，俞惜和贝苓就没有再走回去那边了。
两个人径直走到旁边一个小花坛，将烤冷面放在花坛平台上就着蹲下吃。
有些狭窄，勉强算是可以当作小桌子。
深夜时分的风势渐渐有些大，贝苓的长发又是披散着的，经风一吹多少会影响到吃东西。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皮筋，打算扎起头发来再吃。
没想自己一抬手，不小心碰到了前面放着的烤冷面。
“小心——”俞惜眼疾手快地想去扶住盒子，依旧还是撒了不少出来。
贝苓刚才也下意识去接住盒子。
两只温热的手碰到了一起。
俞惜有些哭笑不得，“你带纸巾了吗？”
贝苓也忍不住笑，“忘记带了。”
看着她一手将裙子上的烤冷面拂开，另一只手虽然干净，但也没法扎头发了。
俞惜：“我帮你扎起来吧。”
贝苓答应，将皮筋递了过去。
“扎个低马尾？”
“你喜欢就好了。”
俞惜：“？”
什么叫她喜欢就好。
俞惜改了主意：“那就扎高马尾吧，好看。”
因为俞惜回想到了体育课那时候——
贝苓扎着高马尾，安静伫立地站在阳光底下。
暖意的光在她身上映照着，既柔和又明媚，好看到仿佛是定格住的一张画。
让人视线都难以离开。
贝苓“嗯”了一声，侧身过去方便她扎。
她也喜欢扎高马尾。
少女的长发浓密乌润，抓在手里的触感很柔顺舒服。
这时风吹了过来。
俞惜绕着皮筋扎头发途中，还嗅到了那一阵清淡的茉莉花香。
她想着，是和贝苓初遇时，两个人一同坐在相邻位置上嗅到的那阵洗发露味道。
很好闻，俞惜甚至忍不住靠近了一点。
很快，她立马回神过来。
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变态。
“好、好了……”俞惜很快地给她扎好了，尽量不让自己语气那么慌乱。
在手收回来的那一刻，俞惜蹭到了贝苓的耳朵。
有些异常的微烫。
俞惜低头。
瞥见到贝苓的耳尖处上方微微有些发红。
突然的，贝苓就站了起来。
她也不去看俞惜，背对着她说：“我去跟老板要些纸巾过来……”
她说的很快。
也几乎是带着小跑离开。
不是逃离。
而是满心都欢喜着，暂时躲避的那一份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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