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坂垣的烦恼

太原，侵华日军第五师团司令部。

        “报告！”一名参谋接完电话走过来，向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敬个礼，大声报告，“师团长阁下，孟县驻军竹森正一大队长报告，他的一个小队下乡征粮，两天都没有回来，今天派人出去寻找，却发现全都被打死在半路，包括小队长下村定在内，全队六十三人无一幸免。所有武器被全部堆积到一起烧毁，他们携带的子弹手雷全部失踪。”

        “嗯，知道了。”板垣征四郎烦躁的挥挥手，象赶苍蝇似的把参谋赶走，转身走到地图前查看起来。自往上海运送粮食的列车被半路伏击以来，这一个多月，他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听到一次像这样的报丧报告，他的神经都已经麻木了。因为每次报告的结果几乎都大同小异，不是这里的征粮队被杀了个精光，就是那里的搜索队死了个干净。从袭击者的手法上看，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因为他们每次下手，都是干净利索的斩草除根，从不留下活口。而且他们的胃口似乎也不大，被他们看中的目标从未超过一个小队。就是这种看似不起眼的零敲碎打，到现在积攒起来，他已经损失了接近两个中队的兵力。

        板垣征四郎在地图前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领，这群袭击者的活动范围也太大了点，从太原东部的寿阳，到太原北部的阳曲、忻县，活动半径超过五十公里，如今，又到了离太远一百多公里的孟县。

        他们的行动如此飘忽，机动速度如此之快，据此判断，这支部队规模不会太大，最多不超过一百人，因为人数如果再多，机动性就要大打折扣，不但躲不过空中侦察，就是想躲过他派出的一个旅团的搜剿部队，也不可能。

        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却又如此之强，一次吃掉一个小队就跟吃糖豆似的。他把国共两党军队数了个遍，实在找不出一支部队，能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轻松吃掉皇军的部队，而且这样的战例不是一次两次，一个月来，已经至少有八九次了。

        他的参谋长坂西一良曾跟他提到过一支部队——无常特种部队，认为只有这支部队，才具有这样恐怖的战斗力。起初，板垣征四郎深以为然，也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因为这支恐怖的部队突然消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前一阵子，**在延安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布大日本皇军秘密制造细菌武器，搞得帝国上自天皇，下到平民，全都狼狈不堪，那次发布会所用的证据，就是从勾魂无常这家伙手里得到的。所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他也有理由怀疑，无常特种部队到了陕北，而山西离陕北这么近，以勾魂无常的性格，跑到山西来捣乱，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可是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对，虽然袭击者的战斗力和手法跟无常特种部队非常相似，战斗力强横而且每次都斩尽杀绝，不留活口，可问题是：到现在发生了这么多次袭击，这些袭击者却没有割过一个脑袋，所有玉碎的皇军士兵的脑袋都好好地长在脖子上，而且也没见到那让人谈之色变的无常勾魂令。而割脑袋和插勾魂令，可是勾魂无常的招牌，以前在每一个他对皇军进行血腥杀戮的现场，都会看到。

        而最关键的是——勾魂无常这家伙的胃口非常大，每次下手的对象，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或目标，像现在这种每次都是杀几十个普通皇军士兵的勾当，实在不像勾魂无常的风格。就凭那个混蛋的疯狂劲，如果想到山西来捣乱，恐怕早已杀进太原城，上门寻找自己的晦气了。比起那些没什么价值的普通士兵，自己这个中将师团长应该对勾魂无常的吸引力更大。他可从来没有怀疑勾魂无常敢向自己下手，那个疯子连关东军第三军军长都给割了脑袋，还会怕了一个师团长？

        板垣征四郎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命令城外机场的空军出动，派飞机前往孟县一带侦查，虽然他知道这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战机在天空转上半天，每次都是除了多浪费一些宝贵的航空汽油以外，没有任何收获。可是虽然如此，他还是不得不这样做，为了这一支该死的小部队，他已经从自己的第五师团派出两个联队，又命察哈尔派遣军独立混成第一旅团派出一个联队，进行联合征剿。现在，他手里除了在各处驻守的部队外，机动兵力只剩下独立混成第十五旅团八千多人，而阎锡山在晋南，八路军在吕梁山区，一直对他虎视眈眈，总想伺机咬他一口，那可是加起来接近二十万大军呐！

        他哪里敢再往外派出兵力？再说，为了一支不足百人的小部队，派出整整一个旅团追剿了一个月却一无所获，已经够丢人的了，再继续追加兵力的话，他板垣征四郎岂不成了大日本皇军的笑柄？

        板垣征四郎派出的十几架飞机在天空瞎转，三个联队的搜剿兵力在茫茫群山中没头苍蝇似的乱蹿，拼命寻找那支战斗力恐怖，却从来没人见过，不知何方神圣的部队，见过的都已到靖国神社报道去了。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群神出鬼没的家伙却突然销声匿迹，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可是，板垣征四郎却更慌了，这些家伙突然失去踪迹，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既不缺武器，又不缺弹药，十几架飞机，三个联队的兵力都摸不到它们的踪影，肯定不是因为害怕才躲起来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现在说不定在养精蓄锐，憋着什么坏主意，准备给自己来一下更狠的。

        思来想去，板垣征四郎越想越不妙，命令空军和参与搜剿的三个联队，务必加快搜索速度，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支小部队，并彻底围歼之；命令各处守军，在这支部队被彻底歼灭前，暂时不再派出征粮队和搜索队，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这个以半个师团就能横行华北，撵着傅作义的第七集团军乱跑，以一个师团加两个配属的旅团，仅三万余人，就敢正面冲击有二十万中国军队坚固防守的忻口阵地，并取得胜利，在日军中有着板垣之胆称呼的第五师团师团长，竟然怕了一支不足百人的小部队，若是传扬出去，不知被他打得丢盔弃甲、丧师失地的阎锡山会怎么想？

        当板垣征四郎派出的空军陆军还在晋东北的茫茫群山中忙活的时候，老鬼带着自己的第二大队已经踏上了返回延安的归途。

        老鬼在成功炸毁三孔桥，切断日军运输大动脉，并全歼押运的二百多名日军之后，就重新混进太原城，在里面转了几天，摸清了太原城里城外的日军兵力布防情况后，就去了太原东部山区，在寿阳到忻县一线展开了特种作战，成功的吸引出鬼子三个联队的兵力。

        前几天，他们在孟县附近伏击并消灭了日军一个征粮小队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潜进了孟县西南的山区，打算第二天晚上再对孟县县城进行一次夜袭。他们跟鬼子斗了一个多月，除了伏击鬼子的出城部队之外，还从来没有对任何县城下过手，这时突然抽冷子给他来上这么一下子，鬼子肯定没有防备，把孟县的鬼子驻军搞个人仰马翻，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当他跟两个小队长兴致勃勃的研究着战术的时候，突然接到萧峰的电报。命令他立刻结束一切行动，马上带队返回，有重要任务。

        老鬼一看电报就明白，这是萧峰对八路军**警卫团的训练已经结束，准备有大动作了，自己这几个月在山西的所有活动，都是在为这次大动作做准备。当下把地图一收，也不打孟县县城了，马上命令集合队伍，返回延安。

        第二大队一行六十余人，在孟县南部的崇山峻岭中，借助茂密的树林和复杂的地形的掩护，躲过鬼子天上地下的立体搜索，过阳泉，走马坊，绕灵石，绕了个大圈子，翻过纵贯半个山西的吕梁山脉，返回延安。

        警卫团这时已完成全部训练，部队的战斗力大非往昔可比，特别是由周二勇担任队长的那二百人的特战队，在汇报演练中所展现出的非凡的特种作战能力，让让应邀前来检阅的首长又惊又喜，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在训练警卫团特种部队的同时，借助老鬼用电报发回的平遥、祁县、晋中、太原四个地方的有关情报，萧峰已经开始利用空闲时间，拉着周大勇研究作战方案了。

        在部队训练即将完成之际，萧峰才发电报命令老鬼带队返回，手头有了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大部队，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至于能收获多少，还要等看过老鬼带回来的鬼子兵力布防图后，才能决定。因为借助老鬼发的那些电报，只能制定大致的作战方案，具体的作战计划，还要依靠老鬼绘制的兵力布防图才能制定。

        老鬼的第二大队风尘仆仆的赶回警卫团驻地的时候，警卫团的汇报演练刚刚结束不久，经受了几个月艰苦训练的警卫团士兵，终于有了空闲，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整个警卫团驻地，除了门口站着的哨兵依然精神抖擞以外，连同无常特种部队的士兵，都抓紧这难得的空闲，蒙头大睡，连续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每个人都累坏了。

        站岗的哨兵看到一身硝烟、风尘仆仆的老鬼一行，赶紧给他们敬礼。看着空荡荡的大院，老鬼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问过哨兵才知道都在休息。老鬼当即命令梁天明和沈浩带队去警卫团的伙房吃点东西，洗漱一下，也赶紧休息，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跟鬼子斗智斗勇，日子过得也不轻松。自己整整衣服，直接去了周大勇和萧峰的办公室。

        老鬼来到办公室门口，从敞开的大门往里一看，办公室的桌子上铺着一张大幅地图，萧峰和周大勇正趴在地图上，不停的指指画画，研究着什么。当即高兴的喊了一声：“报告！”

        也不等萧峰和周大勇回话，一步就跨进了大门。萧峰和周大勇闻声转头一看，是老鬼回来了，萧峰高兴地站起身来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辛苦了吧？坐，坐！”说着，上前拉着满身硝烟味的老鬼坐到椅子上。

        周大勇也笑道：“这些日子，你们第二大队可把山西的小鬼子祸害得不轻，说不定板垣征四郎现在把你们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边说边倒了一杯水递给老鬼。

        “那得等到他有本事抓住我才行！”水很烫，老鬼接过水杯放到桌上，一边轻蔑地笑着说道，一边打开背包，取出一个绑扎的仔仔细细的油布包裹交给萧峰，说道，“头儿，这就是你要的鬼子兵力布防图，平遥、祁县、晋中、太原四个地方全都有。”

        萧峰打开包裹，取出里面叠得方方正正的手绘地图，放到桌上展开看了看，只见四张城区兵力布防图上，城区的街道、鬼子的岗哨、火力点、兵营、指挥机关，还有仓库、军火库、银行都标注的清清楚楚，一看就知道，老鬼为画这四份地图，没少费工夫。

        “老周，赶紧派人去把你的营长和我的大队长们都喊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又转头看看老鬼那一脸疲惫的面容，说道，“你就不要参加了，赶紧去休息一下。”

        “没事，我不累！只要让人给我弄点吃的来就行了。”老鬼笑道，“我可真有点饿了。”

        “警卫员，去把所有的营长和无常特种部队的几个大队长请来，顺便帮郭大队长弄点吃的来！”周大勇朝着门外喊道。老鬼姓郭，大号郭全海，周大勇跟老鬼接触时间很短，所以不好意思喊他的外号。

        “是！”警卫员答应一声，一溜烟的去了。

        不一会儿，石牛跟大熊、陈天虎、段云鹏快步走进来，接着，周二勇和警卫团三个营长也跟着走进来。周二勇现在已正式就任八路军特战队大队长，他的第一营营长一职，由他的副营长韩铁芳接任。

        几个人进来给萧峰和周大勇敬了礼，就把站在一旁的老鬼围上了，大熊一拳擂在老鬼的肩膀上，把老鬼砸了个趔趄，咧着个大嘴笑道：“你这家伙，出去流窜了这么久，你还没死呀？”

        老鬼哪肯吃亏，立刻回敬一拳，笑骂道：“你他娘的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见面就咒老子死，告诉你，就是你死了，老子也还会活得好好的！”

        石牛怪叫道：“好啊！这小子这些日子出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可以天天找小鬼子的晦气，快活得不得了，回来还不给兄弟们说几句好听的，哥几个，修理他！”说着就扑了上去。

        大熊、陈天虎、段云鹏一听，“嗷”的一声，也跟着扑了上去，横拉倒拽的把老鬼抬了起来，在地上猛砸他的屁股蹲，只把老鬼砸的鬼哭狼嚎、哭爹叫娘连连讨饶，才算罢休。周二勇和警卫团三个营长这才有机会笑着过来跟老鬼打了招呼。

        这时，警卫员端着一大碗洒满葱花的汤和几个馍馍走进来递给老鬼，老鬼喝了一口汤，惊呼道：“竟然是牛肉汤！你们现在生活这么好啊？”

        “那当然了！”陈天虎得意的说道，“董二喜从马鸿奎那里打劫了一大批牛羊，现在，我们跟警卫团每天都要吃掉两头牛或者二十只羊，要不然的话，哪来的力气训练？”

        “竟有这事？”老鬼瞪着眼睛惊呼起来，“董二喜那小子是怎么干的？快说给我听听！”

        “算了算了，这事回头再说，”萧峰用笔敲敲桌子制止道，“各位，老鬼带回了平遥、祁县、晋中、太原的鬼子兵力布防图，咱们研究一下作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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