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扎平村现怪病1
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一位公子哥吓得屁滚尿流,破门而出,活像是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不知是该称赞他身手敏捷,还是该叹息他慌不择路,那人撑住面前的栏杆,纵身一跃就要直直从二楼高处摔下!并且还是头朝下的姿势!
来不及多想,乐正池一把抽下环绕在两臂间的披帛,注入灵力轻飘飘一推,轻薄纱罗制成的鹅黄色披帛瞬息之间便飞至对面,缠绕着那位公子做了缓冲。
众人一口气尚未彻底松下,就见二楼又追出来一个……不知道还是不是人的玩意儿。
那怪物从外形看来与常人无异,只是他披头散发、指甲青灰,走路时的姿态怪异僵硬,给人很强的违和感。
后来他似乎也发现两条腿不太方便走路,干脆双脚腾空,直接飘了起来!
顿时尖叫声四起,宾客们吓得到处逃窜。
就在那怪物越过栏杆,准备俯身冲向一楼时,好多人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便飞了过去——这不是刚刚弹筝那姑娘吗!她竟也不是普通人?!
乐正池直直一脚踹出,本想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从大开的雕花木门中踹回去,却不曾想踹偏了方向,只听“哐当”一声,那怪物撞开隔壁紧闭的轩窗,重重跌了进去。
从那公子哥逃窜而出,到怪物被踹回去,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隔壁的宾客怕是还没反应过来,便遭受此等无妄之灾。乐正池怕吓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赶紧推门而入。
然而,屋内场景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那怪物被捆仙索束缚着,尤在龇牙咧嘴地挣扎。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手执长剑指着他,另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公子出手阻拦道:“别伤了他。”
浅蓝色云纹派服,正是乐正池之前看到的秦氏子弟。
那青年公子转过头来,讶异地看向她,温声道:“姑娘出去罢,莫吓到你,这人交给我们处理便可。”
声线温润如熹微晨光,再加上他长相柔和不带任何攻击性,莫名就给人一种安稳踏实的感觉。
【叮!检测到愿望:变回正常人。任务对象李东,心愿值3。】
乐正池一惊,在心里问系统:“这人难道理智尚存?”可是他眼神空洞,行为不受控制,已然不似活人。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既是业务来了,乐正池便不能撒手不管此事。
“我亦算作半个修者,此事或许能相助一臂之力。”
既然如此,那公子倒也没有勉强,只是贴心嘱咐道:“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险情,姑娘只管离去,千万注意自身安危,无需理会我们。”
意思就是出现危险让她先逃呗。
人家倒也是出于好心,乐正池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另一位年轻些的圆脸少年却没那么多耐心,他“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这人是扎平村的村民,我们要带他回去,你也要跟着吗?能跟上我们的速度吗?”
那温柔公子训斥道:“学究!不得无礼!”然后又略带歉意地望向乐正池,解释道:“师弟他年纪轻,说话口无遮拦,姑娘莫要介意。”
秦学究撇了撇嘴。
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而已,乐正池不怎么在意他的反应,敏锐道:“二位认识这人?”
扎平村的人,那岂不是和她接到的门派委托有关?
温柔公子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愧色,“算是认识的。鄙人姓秦名雪松,这位是我的师弟秦学究。我二人皆是秦氏弟子,此次因缘际会路过扎坪村,发觉村内怪事频出。得知我们的修士身份,村民们便哀求我们施以援手。地上这位原是村里的乡绅,我察觉到此人异常,便一路尾随来到雅仙艺馆,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顿了顿,秦雪松又问道:“敢问姑娘师承何处?”
顶着这么个身份,乐正池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正乐府的弟子,便回复道:“在下顾冰裳,公子直呼其名便好。幼时跟着一闲云修士零星学过几年罢了,不值一提。”
秦学究翻了个白眼,“那就别跟着我们拖后腿。怎么老有女人打着各种冠冕堂皇的旗号,妄图接触大师兄。”
最后一句话是小声嘟囔,却清清楚楚传到两位当事人耳中。
秦雪松当场脸色爆红,恼羞成怒道:“秦学究!再胡说你就莫要再跟着我了!”
他这人温柔得像一汪泉水,即便是生气,给人感觉也只是一盆冒着泡泡的温泉水,不重不痒地泼在身上。
乐正池这人性子随和,平日里不争不抢是真,却也不意味着她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笑眯眯回复道:“怎么,嫉妒了?不妄图和你玉树临风的大师兄一道,难不成还要贪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吗?”
虽说笑容暗藏讥讽,但这表情出现在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身上,简直绚烂到晃眼。
秦学究一个愣神,待要反驳,只见那女人朝地上的李东虚虚一指,李东便挣扎着站起来,乖顺地跟在她身后,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先回扎平村。”乐正池冷淡道。
四人一出屋子,便和在外头踌躇徘徊的王妈妈撞上。
这下王妈妈连称呼都变了,敬畏道:“您、您原来是修士吗。”刚刚乐正池腾空而起那下,她可是瞧了个清楚。
乐正池高兴道:“正巧遇到,我也就不用特意去寻你,王妈妈将我今晚的工钱结了罢!”
王妈妈似乎没反应过来,怔愣了片刻才忙不迭掏出一个钱袋,双手奉上:“多谢仙人出手相帮,艺馆才没出血案,其余的银钱便权当谢礼了。”今夜若真出了什么事,她这艺馆也就离查封不远了。
秦雪松沉默地看着乐正池收下那个钱袋,几人离开雅仙艺馆后,便匆匆赶往扎平村。良久,他突然小心翼翼问道:“顾姑娘……缘何会在艺馆里做琴师?”
他心中虽不觉得琴师低人一等,但在世俗眼里,伶人戏子总归难登大雅之堂。
乐正池觉得这个问题挺有意思,心想这公子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理直气壮道:“囊中羞涩,总归要找些活干。”
这话倒也不是全然捏造,离开正乐府的时候,她娘确实不准她带太多银两和灵石。
秦雪松便又陷入沉默,面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乐正池并不在意,扎平村的事儿本就归正乐府管,也是分派给她的委托,她对李东的事儿自是更上心一些。
夜幕蔼蔼,他们四人回到扎平村的时候,身为一村之长的里正竟也没有休息,佝偻着腰背在村口迎接他们,焦躁不安地盘着手里两个核桃。
“两位仙长……”刚打了个招呼,他便看到秦雪松身后的乐正池,和已然疯癫的李东,一下便跌坐在地,口中喃喃道:“李老弟怎么也、怎么也……”
他一把老骨头如枯灯残烛,皱纹像是裂谷布满脸颊,头发花白,神情悲恸,不禁叫人动容。
秦雪松心中恻隐,搀扶起里正:“您莫要太过悲愤,李乡绅尚有恢复的可能。这位顾姑娘亦是修为了得的修士,我们定会协助您解决此事的。”
里正这才颤颤巍巍站起,朝乐正池行了一礼,在前领路。
秦雪松问道:“里正,我白日里说的,将这些出现异状的人统一关在一处,您可安排妥当了?”
“秦仙长,都怪老朽无能,可、可这些人的亲友不愿啊!”
秦雪松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只好将李东交给他闻讯赶来的儿女,并对那哭天抢地的几人嘱咐道:“身上的捆仙索莫要给他解开,平日里也尽量离他远些。如有任何异常,定要速速告知。”
乐正池收到的门派委托并不详尽,只说扎平村近期屡屡出现“村民异常”的灵异事件,具体是怎么个异常法,她其实是不清楚的。
虽说秦氏二人已然摸清状况,但他们还是陪着乐正池听里正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
“大约一月前,村东头的李有财突发癔病,抓伤了好几个人。大家起初只是唏嘘,他平时踏实能干,上山打猎也是一把好手,家里刚添了个男娃娃,怎么突然就……
“但三天不到,住在他家邻舍的李平也发了癔病,症状一模一样!
“紧接着,这村里就跟被人下了药似的,一个紧接着一个发病!并且越来越严重!原先还能用普通麻绳捆住李有财和李平他们,到了后来,得全村青壮一齐扑上去,才能按得住!
“他们会飞,还刀枪不入的,这哪儿还是人啊……前几天,最新染上病的李晟还活活掐死了自己闺女,李有财的儿子也染上病了……”
里正年逾半百,说话也是颠三倒四,激动之时唯有通过紧握手中的核桃来发泄感情,根本没有什么逻辑,乱麻一团直接丢出来,只能靠外人自己去找源头在哪儿。
毕竟上辈子是文物修复师出身,乐正池耐心充足。她将每句话在脑中理了又理,抽丝剥茧道:“第二个发病的李平就住在李有财隔壁?李有财第一个发病,是不是抓伤了李平?”
“对,没错!李有财本就是打猎的,力气大,在李平胳膊上抓了好大一个口子!”
乐正池默默记下这点,继续道:“李晟也被发病的人抓过吗?”
村长摇了摇头,显得无助而又愧疚,“这老朽就不知道了,但发病之人大多都被伤过,想必李晟亦是如此。”
乐正池向村长借了张宣纸,在上面规规整整画出一个表格,竖列是编号,横着的表头分别写着姓名、性别、年龄、住址、身份、是否被抓过、得病前三天都做了哪些事、其他突出特征。
显然,她要将这些人的情况完完全全捋个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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