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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碍事的人


  一顿饭吃下来,我几乎没有说成一句完整的话。
  每当我要想说话的时候,江蓉蓉总会给袁清舒夹菜,还会以此机会夸赞我厨艺好,弄得我也不能生生夺了她的话。
  而厉若承对于江蓉蓉给他夹的菜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应,只是给我添了几次菜而已。
  我多次递眼神给厉若承,希望他帮我开个头好让我和袁清舒交谈一下,我确定他看到了,可他偏就是熟视无睹。
  不过袁清舒在这一顿饭中对我倒是没什么敌意,只不过拿我当透明的而已,自顾自的和江蓉蓉有说有笑,时而拽上厉若承,他也会应和几句。
  这顿饭,看似好像是袁清舒对我有些改观,但实际给我的感觉是:哪怕我在,也终究不过是个局外人。
  饭后,袁清舒拉着江蓉蓉就到客厅喝茶,厉若承则上楼处理公事。
  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变。
  我呆呆站在餐厅的地方看着袁清舒她们,心里明白自己过去无非是给人家添堵,搞不好争执起来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可是我又不甘心。
  为什么本来想得好好的又会变成一场无用功,如果厉若承刚才肯帮我寻着一个机会,现在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刘婶看我眉头紧锁便轻轻拍拍我的肩,小声说了句:“来日方长。”
  我侧头看着刘婶,把心中的挫败感拼命往下压,勉强让自己扯出来一个微笑,心里还是感谢这时候有个人能站在我身边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是刘婶,因为在我心里,我认为这样给我温暖和力量的人应该是厉若承。
  我和刘婶默默收拾着碗筷,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各忙各的,但是袁清舒一声尖叫划破这伪装下的宁静。
  我急忙跑过去查看的时候,袁清舒整个人已经疼得蜷缩在沙发上,而江蓉蓉哭得像个泪人。
  厉若承听到动静也跑了下来,二话没说抱起袁清舒就要带她去医院。
  他们三个人无比团结,完全对我视若无睹,那车里有他们三个人就满了,我倒确实也是多余。
  可是我那心情真的是比捅我一刀还难受,但凡厉若承说一句:你别去了,我都要比现在好受。
  但我还要感谢自己多年累积的性格,我知道袁清舒身体才最为重要,不过后来想来我也是自讨的,因为当时我选择自己叫了辆计程车跟上了他们。
  到了医院,厉若承给袁清舒挂了急诊,还给老肖打了电话。
  不过袁清舒本就不是什么大病,老肖还没赶来,她自己就醒了。
  见他转醒,厉若承松了口气,问医生:“她这是怎么了?”
  医生说:“家属不要担心,病人这是急性胃痉挛了。刚才粗略检查,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太合胃口的东西。”
  当时医生说这话时,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指向的便是我这顿晚餐。
  江蓉蓉站出来道:“不会的,我们晚上是在家里吃的,而且都是……”她没说完,只是一双大眼睛始终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立刻解释说:“这是食材都是从进口超市买来的,我做饭的时候也很注意卫生,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混进去的。”
  说完这话,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厉若承,希望他对我的话表示认可,哪怕是有一个眼神也好,可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我。
  “家属先不要急,未必是什么脏东西,可能只是不合胃口而已,比如吃的辣了,油了,都有可能。”
  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袁清舒也算是彻底清醒了,也不顾身体虚弱她指着我说:“你这女人心可真是毒啊!做油大的中国菜来害我!”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指责弄懵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我想辩驳,却也明白这时要是辩解太多只会更令袁清舒厌烦,她是没有道理可言。
  停顿了几秒,我说:“夫人,对不起。我只想着做一桌子菜,而忽略您是否能接受。”
  袁清舒“哼”了一声,回了句:“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一听她要是这么认为的话,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袁清舒可以认为是我的过失而造成了对她的伤害,但是她不能认为我这么做是故意的!
  “姨妈,您这话就严重了。尹小姐肯定是好心。”江蓉蓉帮我解围。
  袁清是拍拍江蓉蓉的手说:“这女人一看就是居心叵测,蓉蓉你太单纯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我摇摇头,上前一步要解释清楚,可这时厉若承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冷声道:“和我出去。”
  我皱起了眉头,不明白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他没听到袁清舒在污蔑我?为什么不给我辩解的机会?
  可无奈,我的力气向来不及厉若承的十分之一,他强硬的把我拽了出去。
  关门时,我听到袁清舒说:“还是承承孝顺,我看到这女人就烦!”
  难道这就是原因吗?
  我被厉若承带到了距离袁清舒病房很远的走廊那边,张口便说:“我不是告诉你什么也别做,她很快就会走吗?”
  刚被他攥紧的手腕还有一些火辣辣的痛感,但是不及他这话来的痛。
  我问:“你也觉得我是故意的?”
  厉若承面色很冷,他说:“如果今天你不做这桌子菜就不会有这事,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我低下头,攥紧了拳头,感觉自己十分可笑,因为我想解释。
  我说:“今天这事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她的胃口禁不起油腻。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完以后,我和厉若承长久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他是否也觉得这顿饭是我故意欺负袁清舒,因为自始至终他没有表明过立场,没说过一句:我信你。
  这种滋味真真是难受至极。
  不知道我俩站了多久,他再一次开口:“你回去吧。”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寒冷的双眸,一时间竟不知道他这么说意味着什么。
  “司机就在外面,别打车走。”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回病房。
  顷刻间,眼泪就在眼底打转了,可是我倔强的不肯哭,我也没看他,只是在他了走两步后,问:“你是在怪我吗?”
  厉若承没有说话,进入了病房。
  听到那一声关门声,眼泪有些像断线的珠子,忍不住了。
  我赶紧抬头,还用手狠狠揉了揉眼睛。
  这件事,我不认错。
  是我的责任,我可以承担;但不是我的错误,我不能低头。
  我追到病房门口,想把一切说的清清楚楚,可是眼前的一幅画面却让我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袁清舒躺在病床上,厉若承和江蓉蓉分别坐在床尾。
  厉若承是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江蓉蓉和袁清舒笑的很开心,想来是聊得特别愉快吧。
  那种氛围、情景,像极了一家人的融洽和谐。
  而我始终被抗拒在外。
  一门之隔,一天一地,一冷一热,一近一疏。
  这是自袁清舒来,我第二次感到无力。
  站了一会儿,我很识趣的没有打破什么,转身离开。
  ……
  一回清凝别馆,刘婶就跑出来问我:“尹小姐,夫人怎么样?”
  我微微叹口气,回答:“没什么,明天中午就出院了,就是今晚吃油腻了。”
  “油腻?”刘婶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上楼。
  刘婶在我守候自言自语道:“可是怎么会油腻呢?除了那道松鼠鱼的油大些,剩下的都很清淡。而夫人也没吃鱼啊。”
  一句话,让我如梦初醒。
  是啊,怎么就油腻了?她的胃口再娇贵,也不是不能吃油。
  我侧头问刘婶:“您有看到江蓉蓉靠近厨房吗?”
  刘婶想了想,回忆道:“夫人和先生去换衣服的时候,您正好在卫生间,我当时去阳台关窗户,我回来时……对!江小姐当时在餐厅走动!”
  我笑了一声,没说话接着上楼。
  “尹小姐!”刘婶追过来,“这事……您不能哑巴吃黄连啊!肯定是她,就是江小姐!”
  我还是笑,没有说话。
  无凭无据,一切都是猜测。
  要是我把这事作为还我清白的砝码摆到袁清舒的面前,那才正中江蓉蓉的下怀。
  真是高明,这件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是受益的那方。
  这女人,真的不是外表看起来的天真纯洁,她的手段,计谋远远超过她的外表。
  ……
  这一夜,我攥着手机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目光始终看着厉若承平时停车子的地方。
  当整点的报时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时,我心里的希冀一次次被敲碎。
  我不是这么小肚鸡肠,连正常的交往也容不下。今天这样的情况,我冷静过后也想了,我是不适合一再解释,把矛盾加深,因为袁清舒不是明白事理的人。
  可是厉若承为什么连一通电话也不打给我?
  这是第二次,厉若承没有回来,一夜未归,同样的,他身边有一个江蓉蓉。
  这事虽算不得是为了江蓉蓉,却是因为江蓉蓉而起。
  这种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可还真是“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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