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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大祸临头


  向华的脸色几乎在听到这话的同时,就白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我和向华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车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脑海里的思绪不停的翻滚,想着最差又能如何?江蓉蓉的手段会有多高明,不就是想从我的手里夺走厉若承,我又岂会如她所愿呢?
  掏出来手机,亮光打在我和向华的脸上,衬得我二人如同这凌晨时分的鬼怪。
  检索:厉若承。
  之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可我的心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
  我到达警局的时候,穆迟也刚到不久。
  他看见我以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除了紧锁的眉头,什么也没有。
  拍了拍他的肩旁,我说:“怕什么?谁也冤枉不了他。”
  穆迟的双唇抿的更紧,转而对向华说:“你先去晟承,今天有你忙的。我已经让我的助理还有公关部门的所有人去了晟承,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联系我。”
  向华的表情也和穆迟差不多,始终严肃的紧,听了穆迟的话,虽心里放心不下厉若承的安危,但还是以大局为重赶回了晟承。
  我和穆迟等在刑讯室外面,我坐着,他站着。
  从我看到新闻开始,我告诉自己的除了冷静,就是冷静,我不能有任何问题,否则厉若承怎么办?
  穆迟运了运气,告诉我:“里面的律师是贺通,东兴里仅次于我伯父的人,你别太担心。”
  我盯着“刑讯室”三个字,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些令人错不开目光的新闻标题:晟承集团总裁残杀初恋女友;相知十五年的女友惨遭富豪男友杀害;豪门惨案,妙龄女子惨死野外……
  闭上眼睛,我问:“现在到了哪一步?”
  穆迟默了几秒,道:“警方已经提起诉讼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住了几秒。
  我想过事态的严重性有可能会到这一步,但是亲耳听到穆迟说出来,我还是接受不了,没有立案调查,没有侦查取证,警方直接就提起了诉讼,看来厉若承是不可能被保释了。
  “尹惜,别、别太担心。这件事……”穆迟没有说下去,因为说不下去。
  我站了起来,向着刑讯室门口靠近,淡淡说了句:“他是清白的,我不会让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穆迟站在我身后,表情依旧凝重。
  随后,我二人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约是又过了半个小时,刑讯室传来了门把手的声音。
  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冲到了刑讯室的门口,穆迟紧随其后。
  迎面而来的是两名刑警,面色都不太友善,一看见我顶门而来,便不悦的皱起眉头,告诉我:“家属注意,这里是重案组。”
  我当然不会理会这些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巴望里面的厉若承,只见贺通和他一同起身,厉若承的身上全都是血。
  “厉若承!”我喊了他一声,“我在这里!我都知道了,你一定不会有事!”
  我看到厉若承身子一僵,迟迟没有回头看我,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难受憋屈,也不想我担心他,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只有面对。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这里是重案组,里面的人也是重要嫌疑犯,容不得你大呼小叫的!”警察对我怒目而视。
  而厉若承听到警察对我这么凶,给出了反应,他转过身来,眼神和我对接上,他那白皙的脸上也有一些血渍。
  他说:“听话,回去。”
  厉若承这话语气很轻,也特别温柔,就和哄小孩子似的,好像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我们再正常不过的交流而已。
  为首的警察扭头看了厉若承一眼,然后转身给他扣上了手铐,道:“走吧。”
  说完,厉若承身侧一边一个警察,将他押送出了刑讯室的门。
  我不假思索的扑到了他的身上,好不容抓住了他的衣角,我说:“别担心,我会救你出去!他们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厉若承笑笑,想让自己轻松一些,可是眼里对我是藏不住的心疼,他想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但抬手发现自己的手铐,就把手又生生放下了。
  他说:“回家等我,我不要你为我操劳。”
  我不停地摇头,本想克制这眼泪不想他为我担心,但是听了这话,我眼睛就酸胀的发疼。
  “我很好,不会有任何问题!你才……”
  “够了!够了!”警察等的不耐烦,一把推开了我,“家属不得和嫌疑人接触!”
  警察这样一推,厉若承周身就冒出了一层厚重的寒气,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警察,原本五大三粗,一脸凶煞的警察因为厉若承的一个眼神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厉若承站得笔直,没有任何畏惧,也没有一点儿慌张,他转而又看向我,微微牵动嘴角,勾勒出一个柔情的笑容。
  “我会好好的,快回家。”他说。
  都这个时候了,他可不可以少为我想一点!又可不可以不把心里所有不好的情绪一人抗下!
  我又想上前抓住他,这次警察挡在了我的身前,挡住了我看向厉若承的视线,但是他不敢再有任何举动,也不敢说话。
  “这事,我会查的一清二楚!到时候我带你回家!”虽看不见他,但是我仍喊着。
  厉若承那边没有什么动静,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几秒后,警察说:“把人带下去!”
  说完,警察又一边一个站在厉若承身边,要把他带走关押。
  我要追过去,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又出来两个警察,拦住了我的去路,我看着厉若承的背影,大喊:“你不许瘦一斤,也不许憔悴一点!就几天,我一定带你回家!”
  厉若承的脚步一顿,我看到他想转头看我,可是身边的警察却示意他快走。
  我在后面一直喊,情急之下开始推搡眼前的警察,穆迟看我已经要到了疯狂的状态,只好抱住我,说:“尹惜!你刚才的冷静呢?若承不会有事的!”
  “不!”我后悔了,什么冷静,什么理智,全都是狗屁!
  我不想他们带走厉若承,为什么要带走他?他是冤枉的啊!
  “厉若承!”我大喊了一声,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厉若承在拐角的尽头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对穆迟说了一句话:“照顾好她。”
  ……
  我不知道是怎么被穆迟带到警局外面的咖啡馆里的,我眼前全是厉若承被带走时的那个背影,还有他对穆迟的嘱咐。
  穆迟为我要了一杯温水,递到我的面前,说:“别这样,你要打起精神来啊,贺律师一会儿就到,他可以和我们说说。”
  一听贺通,我立刻有了意识!
  当务之急,我是要把厉若承救出来,剩下的那些情绪都是多余的。
  接过水杯,我喝了两口,不知道为什么这水喝下去后,我感觉胃里一动,竟有些恶心的感觉,不过也是一瞬而已。
  没过多一会儿,贺通来了。
  我们两个是老同事了,贺通年过四十,打官司一向以稳妥著称,而且是打刑事官司的行家。
  贺通的脸色很差。
  他坐在我们对面,没有和我对视,也没有和穆迟对视,只是抬了抬眼镜,酝酿半天道:“穆总,赶紧把穆律师叫回来。”
  “砰”,我不小心打翻了刚才的那杯水。
  “没事吧?”穆迟抽了几张纸给我。
  我看着那杯里的水是覆水难收,没有接受穆迟的好意,我低声道:“这么严重。”
  贺通点点头,告诉我们:“一周以后开庭审判,几乎就是人赃并获。除非有什么新的,可以扭转乾坤的证据出现,否则就是板上钉钉,要是穆律师回来,凭借他的本事,可能能把结果打成误杀,减少刑罚。”
  听完贺通的这一番说辞,我“噌”一声站起来,指着贺通喊道:“什么误杀?什么板上钉钉?他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他受罚!”
  穆迟也站了起来,按着我的肩膀,劝慰道:“你怎么又激动了?我们这是在商讨对策啊,你别这样。”
  我挣开穆迟的手,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
  贺通没有计较我刚才的无礼,又开口道:“把穆律师叫回来吧。”
  穆迟皱紧了眉头,半天才道:“伯父他……他这次的高峰论坛是封闭式的,根本就联系不上人。我只能赶紧派人……”
  “谁也不用派。”我打断了穆迟的话。
  动了动右脚的脚踝,我感觉到三生石的触碰,心里一下子踏实了,我和厉若承说好了要生生世世一起。
  既然如此,怎么会有他在牢里受苦,我在外面什么也不做干等的道理呢?
  仰起头,我看向了警局的大门口,坚定道:“这官司,我来打。”
  ……
  不管穆迟和贺通如何的劝解、权衡,我都执意如此,并且当机立断决定回事务所,开始就厉若承的案子进行分析。
  一到事务所,我就看到陈阳站在门口急的像没头苍蝇一样。
  见我来了,他赶紧跑过来,张着嘴有说不出话来,接着便是重重叹气,皱着眉头说:“我都看到新闻了。”
  我笑了笑,拍拍的他的肩旁说:“没事的,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陈阳依旧愁眉不展,握着我的手说:“你是不是又要亲自上阵?我看这事,交给……交给穆迟最好!他路子广,认识的人也多,你别……”
  “别操心。”我制止了陈阳的话,“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惜惜!”陈阳急得跺了下脚,“我为什么风风火火的赶过来?我就是知道你的性子。厉若承肯定是无辜的,既然这样的话,没人冤枉的了他。你又何必……”
  “但是有人害他,我能坐视不管吗?”我反问道。
  陈阳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攥紧了拳头,我想到江蓉蓉之前的种种表现,当真是煞费苦心!我不管这件事是她的预谋,还是她也是受害人,想要把这帽子扣在厉若承身上,绝对不可以!
  陈阳知道怎么劝也没有用,就走到一旁和穆迟说了什么,而我和贺通已经进入了会议室。
  贺通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摊开了文件。
  他说:“案发现场在东城河南区区边上的一个镇子,里面的人基本都是咱们东城市的菜农,习惯了起早贪黑。所以凌晨四点的时候,有户人家起来准备赶早市,就发现了江蓉蓉的尸体,以及……刚醒了的厉总。”
  “刚醒?”我问。
  “这是厉总的说辞,他醒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那把刺死江蓉蓉的刀,身上都是江蓉蓉的血,身旁就是江蓉蓉的尸体。”
  我皱了皱眉,如此的“证据确凿”虽无法叫人反驳,可是倒显得疑点更大。
  我又问:“厉若承自己怎么说的?”
  贺通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厉总什么也不知道,他说自己喝了一杯红酒,就没有意识了。”
  我和贺通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这时候穆迟也送走陈阳走了进来。
  片刻后,贺通又说:“还有一点,江蓉蓉住的那个小区,恰好遇到线路检修,当晚没有录像,只有一个保安看到江蓉蓉的车子开出去。”
  果真疑点重重。
  穆迟听完贺通的这些话以后,也是眉头紧锁,上前跟我说:“尹惜,我送你回别馆吧。陈阳说的对,你性子太倔,这事急不得的。你不如回家休息,我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告诉你,还不好?”
  我看了一眼他,心里明白穆迟说这话一是因为关心我,再来就是厉若承的那句嘱托。
  可是,我真的不能不管。
  转而看向贺通,我说:“您还没去案发现场吧?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
  贺通看向穆迟,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穆迟叹了口气,最后说道:“我们一起去。”
  ……
  车上,穆迟静坐在我身旁,没有开口。
  而我望着窗外,想到了我和厉若承刚从友爱村回来的第二天晚上。
  那晚,我们早早就睡了,可是他却睡得不安稳,而且还做了一场噩梦。
  梦中,他除了喊我的名字就是喊我的名字,我抓着他的手,告诉他我在他身边,一直都在,可是厉若承就是皱着眉头不停的喊我的名字,直到他从梦里惊醒。
  当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一把推开了我,喊道:“你为什么跳下来?你怎么能跳下来?”
  一时间,我没太弄明白他的话。
  可我看着他满眼的痛苦和焦虑,忽然明白他这是以为我死了,和他一起死了。
  我向他靠近,可是他却退后,嘴里说着:“活着,活着才对,你怎么能有事呢?”
  吸了吸鼻子,我向他张开怀抱,轻声说:“咱们都活着啊,我和你,我们在一起。”
  厉若承似乎还没从梦中的险境挣脱出来,他疑惑的看着我,甚至是躲避我,我没再给他时间,跑过去抱住了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心口,我说:“感觉到吗?是心跳,我没事,你也没事。”
  厉若承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他也伸出手,把手覆盖在我的手上,随着心跳越来越明显,他的笑容更深。
  当他确信我确实没事的时候,他一把抱住我,松了口气说:“吓死我了。”
  我也抱住他,和他说:“你这是怎么了?做的噩梦这么可怕吗?”
  他抱着我的手僵了一下,随后把我打横抱起,我们又躺回了床上。
  厉若承不说话,但是我感觉的到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我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我,说:“告诉我,你怕什么?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厉若承错开看我的眼珠,还是不肯说话。
  我又问:“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死过一回,所以……”
  一提“死”字,厉若承推开我的手,怒道:“是你死过一回。”
  愣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厉若承又说:“你明白生命的意义有多重要吗?你怎么可以随意轻生?”
  垂下眼睛,我诚实的说:“我就是不想没有你,我想找你。”
  我以为厉若承听到这话会感动,心疼,起码可以消气,可是他没有,反而更加生气的说:“这是什么理由?因为这样就可以放弃生命?”
  “我……”
  “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又或者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还要好好活下去。”他又说。
  摇了摇头,我说:“这是你的说辞,可是易地而处,要是被推下去的是我呢?你会怎么样?”
  他顿了顿,随后说:“我会再找个女人,生儿育女。”
  我看着他,虽然他说的是道理,可是我却感觉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他会和我一样。
  厉若承抿着嘴唇,半天不说话。
  我们两个看着彼此许久,最后我伏在他的胸膛上,说:“你这样是对的,如果我真的有了什么事,我希望你是这样的。”
  厉若承还是不说话。
  默了几秒,我又说:“但是我不行,我……”
  话没说完,厉若承突然抱住我,将我死死按在他的身子里,他说:“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但是心死了,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眼眶一湿,我说:“不是要去找女人了吗?”
  他笑了,好听的声音透过我们紧紧相拥的身体传递到了我的心里,他说:“我女人就在我心里,哪里还用再找?”
  ……
  “尹惜。”
  穆迟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扭头就看到穆迟拿着纸巾,眼里也是止不住的悲伤。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厉若承的时候,哭了。
  接过纸巾,只听穆迟开口道:“若承就像个打不坏的金刚,谁不会看他的软弱,谁不会以为他有软弱,其实他也是个人。”
  穆迟收回目光,目视着前方,和我说:“他天不怕,地不怕,独独交代了让我照顾好你。所以,尹惜,你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我和他交代不了,也交代不起。”
  我看穆迟表情严肃,语气也是慎重,心里明白他这是肺腑之言。
  可是他想让我等着,我还是那句话我做不到,也不可能这么去做。
  “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无条件支持我。我也是律师,大学的时候可是打遍学校无敌手,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我笑着说。
  穆迟蹙了下眉,跟我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你的身体,你不能总是奔波。”
  “是不是陈阳和你说了我以前生病的事?他是操心妈妈,你别听他的。”
  穆迟还是蹙着眉,什么也没说。
  我转过头又看向了窗外,心里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
  两年前,我发烧的那次,因为没钱,所以我强行出院,自那之后我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有时换季的时候,我就会高烧,甚至过大的压力或者操劳,我就会晕倒。
  这一点老肖和厉若承悄悄说过,被我听到了,可是厉若承什么也没和我说,只是小心翼翼的照顾我,还总会让刘婶在我的汤里加些补药,为的就是不给我压力。
  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这和我去救他,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我只剩了一口气,我也会爬起来替他洗刷冤屈。
  两个小时后,我们一行人到了案发地点。
  那里已经被警戒线圈起来,地上用粉笔画出了江蓉蓉尸体的轮廓,没由来的,我感觉江蓉蓉要是泉下有知我来了这里,她应该是在笑。
  贺通说:“这里是镇里所有房屋的最后面,是镇里人很少过来的地方,因为后面是一片荒芜的林子,也种不了庄家。”
  我顺着贺通的目光看去,触目而至是一片土地,还有一片光秃秃的树木。
  收回目光,我又看向了江蓉蓉尸体的位置,那血迹已经干涸,但还是触目惊心,因为是好大一片,而是覆盖的面积也广。
  想了想,我问:“这里车子可以开进来吗?”
  贺通好像没有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回答我:“这里开不进来车子,你看……”他指了指那边,“还有一条小水沟,所以车子要么停在镇子的那头,要么就是林子的那头。”
  我点点头。
  心里升起一个疑问:厉若承说他没有意识了,也就是昏了。既然如此,江蓉蓉一个这么瘦弱的女生,是如何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把厉若承弄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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