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亲爱的利比亚

穿过长满杂草的院子，就来到了正厅。

        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擦亮了其中一根，点燃了桌案上的蜡烛。

        屋子里一瞬间亮堂堂的，我回头看向赫伊。温柔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平添了柔和之感。

        赫伊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以为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正想开口解释。他却说道：“听到咳嗽声了吗？”

        “听见了——但是乌鸦先生，我的眼睛并不妨碍我的听力，麻烦您挪开您那尊贵的手。”

        他低头凑到我耳朵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只是给你的眼睛施了个术法，并不是有意要捂你的眼睛的。抱歉，小姐。不过这里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有点压抑。那个怪人去厨房了，兴许是去找吃的了。趁他不在，你可以到处逛逛。不过我倒是没有什么限制，毕竟他看不见我。”他说完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我紧跟上了他，拽住了他的衣角。“我跟你一起。”

        天已经亮了不少，我们可以看清屋内的摆设。

        屋里面霉味很重，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似的。中央摆着一个大圆桌，圆桌上有些棕褐色的污渍，我凑近闻了闻，它带着一丝浅淡的铁锈味。应该是血迹，不知道这里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

        桌子上摆着一只瓷碗和一封信。瓷碗碎了一角，里面落着一层灰。我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是空的。

        赫伊已经走到床边了，我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他把我喊了过去。

        他把几根金色的卷发递到我面前，说：“看来这里以前有人居住，我猜测应该是怪人的妻子。”

        “或许就是他口中的利比亚小姐吧。”我接着他的话继续说。

        我突然想起我在怪人身下看到过的影子，有一瞬间我看到了一缕长而卷曲的头发。

        我把我所看到的告诉了赫伊，他没说什么，来到了床边的梳妆台。

        梳妆台的镜子被一层布裹着，我不敢打开，赫伊也没有想要打开的想法。

        “你觉得怪人为什么要蒙住镜子？”我问赫伊。

        “或许是镜子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赫伊云淡风轻地说道，语气就像“我今天吃了什么菜”一样的平淡，但却使我毛骨悚然。

        “你在干什么？”怪人提着煤油灯站在了门口，细小的眼睛幽幽地盯着我。

        “我只是太想见到利比亚小姐了，先生，我看见你走了之后，迫不及待地来到卧室想见她。真是叫人伤心，她竟然不在这儿。”我满口瞎话的乱说，赫伊在我旁边笑着看向我。

        “您可以带我去见她吗？”我假装出诚恳的语气问他。

        怪人上下打量我一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感觉这个怪人要么是脑子不太好，要么就是不安好心故意装傻。一路以来我说的话虚假而又毫无逻辑，他竟然丝毫不怀疑我。

        刚刚进屋时听到的咳嗽声没有持续太久，听起来是女人的声音，想来应该就是利比亚了。

        他领我去了阁楼，煤油灯昏黄的光打在木质的墙壁上，晕出了模糊的光圈。

        赫伊走到我边上，伸出手按着我的头往旁边偏了偏，他凑在我耳边说：“他那盏煤油灯有问题，别总是盯着看，我给你施的术法抵不了太久。”

        阁楼上面的霉味特别重，我强忍着不适走了进去。

        阁楼里没有窗户，点了三四盏蜡烛，比刚刚的大厅亮堂了不少，这使我能够清楚的看到躺在一张窄床上的女人。

        她金黄的卷发披在两侧，蓝绿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们，眉眼深邃，额头上挂着丝丝薄汗，苍白美丽的脸庞上带着笑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气。

        刚刚听到的咳嗽声应该是她发出来的。

        她似乎张了张口，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由于她声音太小还是她压根没有发出声音来，我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但我看清了她最后口型对应的两个字，她对我说“快逃”。

        我知道我现在不可能扭头就跑，我肯定是跑不过那个怪人的。他既然带我来了这里，就必定有他的目的。

        这是个谜，这个谜解不出来，我想我也离不开这里。

        我试着回避怪人那渗人的目光，比起我这一路来拙劣的演技，怪人的举动更加漏洞百出。

        他现在就站在一堆杂货边上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通过眼神就把我扒层皮下来。

        在光与影的完美的搭配下，怪人的身影隐匿在杂货的阴影下。

        “注意到了吗？他的影子早就不见了。躲在阴影里面是怕我们发现异常。”赫伊的声音幽幽地从旁边传了过来。

        “下回说话不要这么吓人好吗？”我戳了戳他的手，“所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感觉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你不害怕吗？路敏。”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叫我的名字。

        他避开了我的问题，我也没期待他真的回答我。

        其实我不太愿意去怀疑他的身份，但大概能确定他不是人。我刚刚故意贴近了他的胸口，却没有听到一丝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你觉得我该害怕吗？”我笑了笑，“我去厨房了，你呆在这里监视着他们。那个怪人现在看起来还有一直装傻的打算，我不如趁着他还没撕下伪装好好为所欲为一下。”

        “怎么不叫我去厨房，毕竟他看不到我，我的活动不受限制。”

        “我……我害怕他。”我捏了捏衣角，扯了个谎。

        我说完就走了，留下背后三双盯着我背影的眼睛。

        现在一直是赫伊带着节奏，我并不能确定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说怪人看不到他，但如果他跟怪人是一伙的呢。

        我不敢想下去了。

        我并没有去厨房，而是又去了卧室。

        我拿起那个信封，将它整齐地撕开。

        如我预想的那般一样，信封里面写满了字，朱红色的字迹在泛黄的信封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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