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好哥哥
既然是宣哥儿的养子,李水自然不敢怠慢,他盛出一碗鸡汤,同他摇手招呼道:“小琰哥,外头雨大,进来喝口鸡汤暖暖胃嘞?”
崔琰没受过凡人的如此礼待,更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头也不回地拒绝:“不必。”
仅凭两个字,就浇灭了李水的一腔热情。
傅宣尴尬地揉了揉眉心,与李水抵足私语:“逆子被我娇宠坏了,不用管他。”
哦,临时插一下嘴,这句话崔琰也听见了。
话锋一转,傅宣问说:“对了小阿水,我被掳走前脑袋出了点小问题,记不起当年在南风馆发生的事。现在做梦老是梦到一个叫‘梁舜京’的,你可知我和他那时发生了什么?”
“梁舜京”这几个字仿佛是触碰到了李水的逆鳞,他原本的笑意已然退散的七七八八。
李水登时撂下汤勺变换了张脸,拍着桌板,勃然问道:“你还忘不了这个负心汉?”
梁舜京是负心汉么,在梦里那熟稔的吻技确实要比崔琰高超许多,看来这个伯爵公子真是个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的大烂人。
“不是的。”傅宣深吸一口气,敛声同李水解释:“因为这件事成了我的一个梦魇,折腾得我睡不好觉,所以我才想着要弄清楚。”
怕他不信,傅宣接着又说:“真的,真的!我若诓你便投不得好胎,这回你总该信我了吧?”
他说完才知自己刚刚那话有多离谱,险些暴露了自己艳鬼的身份,若是活人起誓顶多是‘不得好死’这种不吉祥话罢了,好在李水没有听出画外音,亦没过多盘问。
李水对梁舜京的敌意很大,怜惜地看着傅宣,道:“我只知道他辜负了你的真心,梁舜京一面吊着你,一面又敲锣打鼓地迎娶了兵部侍郎的嫡女,你便是因为他的一封信才逃出南风馆的。”
“一封信?”傅宣可不记得自己收到过什么信,他使劲回忆,可还是没有任何作用。
“我和你一样目不识丁,你昔日的书信都是托裴陌过目。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发现你不见的那日,裴陌拿着封信来找你,他还神神秘秘地将我支出门去。我后来追问过他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他也不愿告知我。我们三个都是多年的交情,我不想将人想得如此坏。”李水擦了擦眼泪,不忍再继续回忆这些事情。
可过了半晌,他又攥紧傅宣的手掌,幽幽启口:“可我总觉着这件事和裴陌脱不了干系,久而久之就与他断了往来。阿宣,你信我还是信他?”
彼时傅宣的心里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他根本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李水陪自己的时间是最长的,对自己百般好,可裴哥哥更像是他的兄长,问他什么都能给你答疑解惑,会耐心地给自己指点迷津。
李水看出了他的纠结,也不好再逼他做出抉择。
待到盆中炭火燃烬,屋外的雨也停了。
傅宣不舍地同李水道别,李水发了狠地拽着他,嚷着要让白念锁门。
阔别多年重逢才聊没几句,李水怎么肯放人走。
两个中年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怪。
崔琰受不了这种苦情路数,将一锭金子摆到木桌上,十分憋屈地承认说:“谢谢二位款待我的义父。”
傅宣和李水都被崔琰这通作给整糊涂了。
虽然男人是在替自己解围,但让冥王叫自己‘义父’未免也太夭寿了,傅宣不由地双腿打颤。
李水说什么都要将金子还回来,数落傅宣同自己生分见外,走就走吧,还非得拿钱来堵自己的嘴。
白念拉着李水,又是一通好言相劝,气得李水抓着他的手背,同一个位置,就着牙印又咬了一口。
“走走走,阿水家贫,这间小庙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他拗不过白念,又留不住宣哥儿,只能委屈地说起气话,恼怒地将傅宣和金子一并丢了出来,放下门栓趴在白念肩上抽噎,“他不要我了,白念,宣哥儿这回真的不会再回来见我了”
傅宣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又突然告别的行为很过分,可自己已经不是人了,与小阿水相处地越久,心里越是放不下他。
“小阿水,金子我给你塞进门缝里了,我们就要走了,你今后和白念要好好过。还有白念,你别惹我的小阿水生气,讨了这么个宝贝要懂得珍惜,你要是敢欺负他,我做鬼也不饶过你。”
傅宣抹掉眼泪,无比怀念从前那个什么也不记得的自己,可以成天做一只无忧无虑的游魂野鬼。
有时候,想起并不见得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听到急促的门栓声响,傅宣慌不择路地拉过崔琰,按着崔琰的头,颇为狼狈地躲在鸡窝里,几只鸡扑腾地扇着翅膀,被他们两人鸠占鹊巢,几只鸡敢怒不敢言地聚在窝棚的死角。
李水开门找不到人,只好同无辜的白念怄气,白念站在原地任他捶打,等他打累了才将哭哭啼啼的李水扛进屋里。
傅宣舒了口气,恰巧对上那只黑狗的眼睛。
那狗嗷嗷乱叫,把他们当成了偷鸡贼。
“崔郎,快走!”
两人带着一身鸡毛跑了一路。
崔琰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居然落魄到要躲在鸡窝里,若传到天界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不跑了,不跑了!”傅宣吐着浊气,喟然道:“做鬼久了,这人身用的到底不舒坦。”
此处里裴陌住的仙潭镇还有十几里地,眼看着天要黑了,就算现在进城也赶不及见他,两人随意找了处高地歇脚。
傅宣捣鼓着烧火棍,无心地问:“我们今天还要恢复记忆吗?”
说实在的,恢复记忆这种事情,要不就不要开始,要不就不能停。
他现在就像是被困住手脚的囚犯,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就是图一个痛快。
“梦里裴哥哥对我和颜悦色,我想不出来他会陷害我,希望是小阿水多虑了。”
一坛万年的陈醋被打翻,酸的很。
崔琰不善地摘出了关键字,“裴哥哥?”
面前的火堆燃得旺极了,枯竹如鞭炮似的嘣响。
“你前世到底还认了几个好哥哥?”
傅宣嫣然,无名指划过漫天的繁星,将目光所及的整片星河圈了起来,一脸严肃:“怕是有这么许多。”
火堆烧得更旺了些,堪比人间酷夏。
“但最亮的那颗已经在我身边。”傅宣倚靠过去,谄媚道:“不论星月如何璀璨,与夫君一比都黯然失色。”
“义父所言高深,恕傅小琰参不透。”
“”傅宣肠子都悔青了,男人本就蔫儿坏,上次在表哥莽夫那跌了一跤,怎地记吃不记打,偏又惹急了他。
“你不是什么劳什子傅小琰,我也才不是你什么狗屁义父。我生虽不是你的人,但死是你的鬼。”
见崔琰不答话,傅宣轻轻撞着他的肩膀,柔声挑弄道:“崔郎?好哥哥?相公?夫君?官人?客官?”
“客官?”傅宣好像找到了撩拨崔琰的窍门,又甜着嗓子喊了一遍,只见崔琰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原来崔郎喜欢嫖的滋味?”他眼珠子一转,戏谑道:“那就难怪崔郎这么喜欢我了。”
温热的手掌一点点在男人身上纵火。
“别胡来,我们此次是有正事。”崔琰声音比平日更粗混些,强压住腹中的火气。
他不解地问:“崔郎好久没抱过我了,我方才握着你也有感觉,为什么不可以啊?”
为什么,因为你是我最敬仰的人,一想到傅宣是檀伐转世,崔琰就萎靡了下去,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檀伐若清醒时,该有多痛恨自己,怕不是要罚自己抄经千遍,跪在钉刺上磕头谢罪。
“你若实在难受,我们刚刚路过的银杏树后有处天然的温泉”
“我偏不!情话同你说尽,你却还是不肯办事。以前不喜欢我也就罢了,现在你明明心里有我,为什么还如此不配合!”傅宣嘟起嘴,不以为羞道:“你既然喜欢憋着那就憋着吧,阿宣就在此处解决哪也不去。”
即使转过脸刻意回避,那声声入耳之声依旧惹得崔琰口干舌燥:“柴没了,我再去捡一些。”
没等傅宣回神挽留,人便蹭得一溜烟儿不见了。
傅宣眼神迷离,出了好一身汗,难受极了。
干柴就在自己的脚边摆着,崔琰为了躲自己却舍近求远,他越发想不明白,自己身娇体软,经验丰富,崔琰有什么理由不抱自己?!
左思右想,苦思冥想,在一阵彷徨中他将自己交代干净,涓涓的流水顺着白玉淌落。
他拾起衣服,准备去崔琰所说的那处温泉。
这处温泉和别处的不同,这个温泉乃是一大一小的子母泉。
大河之水天上来,母泉比子泉所处的位置要高不少。
傅宣仔细清理着身子,捂住自己扁平的肚子犯愁,按照这种进食速度,猴年马月才能揣上崔郎的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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