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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乱成一锅粥


有了皇后的传话,季寒舟心下大定,又跟云姝腻歪了一会儿,就被宝儿赶走了。
是的,是宝儿把季寒舟赶走的。
自从宝儿知道娘亲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小妹妹之后,宝儿简直开心的都要疯了。
穆大夫后来又来诊断了一次,宝儿不顾下人的阻拦,蹲在门后面偷偷听的。
别的他没听懂,只听懂了两件事——
一是他可能要有妹妹了,要时刻注意云姝的情绪和安全;
二是让季寒舟不要和云姝同房。
宝儿不知道“同房”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但他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同房同房,就是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嘛!
于是这会儿,天刚黑下来,宝儿就迫不及待呆着自己的小枕头过来了:“娘亲娘亲,今晚宝儿跟你睡觉,穆姨姨说你跟爹爹不能同房,爹爹你赶紧走吧,别打扰娘亲和妹妹休息。”
季寒舟哭笑不得:“你个小笨蛋,你知道同房是什么意思吗?”
说着还敲了一下宝儿的脑袋。
宝儿揉着脑袋看自家爹爹:‘我当然知道了!就是不能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呗!这谁不知道?’
说完,小小的身体推着季寒舟的腿往外面走:“你快走吧爹爹!为了娘亲和妹妹,我们都会记住你的牺牲的!”
季寒舟还想说什么,云姝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你先去把给塞雅公主的信写了再说。”
季寒舟知道,宝儿入睡很快,于是也就顺着儿子的意思走了,只等这个臭小子睡着了自己再进来。
等到季寒舟走后,鸢儿也来了。
鸢儿本来在照顾奶奶,听说云姝怀孕了,激动的立刻就要过来,但是又担心奶奶的身体,十分犹豫。
最后被奶奶赶过来了:“夫人是你的主子,这些年她再怎么难也没亏待过你,你怎么分不清轻重?”
鸢儿还想说什么,但是奶奶看起来十分高兴,气色也很好,说不定是被喜事一冲,病都赶跑了。
“你真是......奶奶那边怎么样了?有靠谱的人照顾嘛?”
鸢儿熟练地帮云姝按着小腿,闻言笑着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奶奶听说您有孕了,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气色一下子就好起来了,说不定这病啊,还是您给治好的呢。”
云姝笑着摇头:“净胡说。”
宝儿捧着脸张大嘴巴看着云姝的肚子:“妹妹这么厉害呀?”
云姝笑得前仰后合:“是啊,妹妹厉害,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哦......”
云姝那边其乐融融,季寒舟这头心情也很不错。
之前被呼延塞雅来信“威胁”的不爽一扫而空,现在他也有了得瑟的资本。
说是跟呼延塞雅商量出兵的事,但是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四页,其中三页半都是在炫耀云姝怀孕的事,还十分得瑟地询问呼延塞雅和阮宗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要不要找他取取经?传授下经验?
又感慨他们两人老大不小了,他可是很早就当爹了云云......
季寒舟越写越舒爽,几乎可以下想象到呼延塞雅看到这封信的样子,估计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季寒舟炫耀的差不多了,才在最后写了邺帝同意合作,佯装发兵的事情,一切只等呼延塞雅那边万事俱备,他们这边立刻就可以出兵。
却说呼延塞雅那边,宴会当日也是精彩极了。
当日阮宗特意出席了晚宴,五皇子和六皇子也一并到了,同时还有强行用药支撑身体出席的闵梁王。
那是阮宗第一次见到闵梁王本人,高大的身躯已经被疾病掏空了,整个人骨瘦如柴。
他原本是方脸络腮胡的粗狂长相,现在脸上都瘦的脱了形,眼神十分阴郁。
开席之后,呼延塞雅便向闵梁王介绍了阮宗的身份,顺便说了以自己和阮宗心意相通,准备成亲的事情。
闵梁王竟然没有反对,甚至还问了几句关于阮宗的事情,以及他在大邺朝堂上的一些见闻,也算是相谈甚欢。
这就让之前给阮宗找不痛快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十分不爽了。
谁都知道,阮宗在大邺很受邺帝的喜爱,这次来,说不定还有别的目的,总之对三皇子和呼延塞雅是一大助力。
他们还以为阮宗的身份多少能引起父王的怀疑和忌惮,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和谐的画面。
两个人顿时坐不住了。
阮宗此人,最擅长洞察人心,一看五六皇子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火候差不多要到了,于是在和闵梁王聊天的时候,言语间故意放了一个疏漏——
说起了边境那古墓的事情。
五六皇子顺势乘胜追击,就开始阴阳怪气向闵梁王说阮宗的不好。
那些话在阮宗这个浸淫官场的人听来,实在是直白又好笑,跟三岁小儿告状无异,却听得闵梁王眉头紧锁。
呼延塞雅也是坐不住了:“好端端的你......”
阮宗给呼延塞雅使了一个眼神,却见五六皇子两兄弟,刚来的时候明明因为那个歌姬有些不爽快,有些隔阂,但现在一致对外,看着竟然又穿上了一条裤子。
呼延塞雅更着急了:“你怎么这样啊......好不容易弄得他们之间有点儿嫌隙,你现在这么一搞,得,人家又统一战线了。”
阮宗淡淡一笑:“不急。”
等到那边两人“声讨”完了阮宗居心不良,阮宗才缓缓放下茶盏,道:“两位皇子,名人不说暗话,这古墓是真是假,大家心里都有数。之前两国关系紧张,这件事可以拿出来说理,现在眼看两国都要和亲了,还抓着不放,那就未免有些可笑了。还是说,两位皇子不想我大邺和闵梁交好?”
阮宗眼珠一转,露出一分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是,当时六皇子都带着人马兵临城下了,如今听说人马还在手上,狂妄些也是正常,毕竟......”
阮宗看向闵梁王:“六皇子让我想起一个人,想起我大邺的兵马大元帅季寒舟了,也是这般用兵如神,也是这般大权在握,哎.....可惜,若论智谋,还是我大邺的兵马大元帅厉害些。”
他一口一个“狂妄”,一口一个“大权在握”,说得五皇子和闵梁王都变了脸色。
可惜六皇子一个武将,生平唯一的败绩就是季寒舟,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被砍掉了右手的三根手指,这是他为人的奇耻大辱,现在听到这话,顿时就炸锅了。
“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会怕他!”
阮宗继续挑衅:“不怕吗?那为何敢在这里拿古墓之事找我麻烦,却不敢再次出兵?”
五皇子已经察觉到不对,一方面他也因为阮宗的话对六皇子不满,但是他也听出来阮宗话里的陷阱了,开口道:“六帝,莫要胡言乱语!兵权虽在你手,但他不属于你......”
五皇子那后半句“兵权最终归属父王”还没说出口,六皇子已经炸了:“五哥你什么意思?兵权是父王给我的,怎么就不属于我了?我调兵遣将莫非还得问过你的意思?”
他这话纯粹是不经大脑,但是五皇子已经成功黑了脸:“老六!你说的什么话!兵权是父王的!你疯了不成!给我坐下!”
六皇子听到五皇子的话,犹如大冬天被人浇了一盆冷说,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上了阮宗的当了,可是已经晚了。
阮宗已经朝着闵梁王道:“王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真没想到五皇子和六皇子会因为一点人马吵起来,我以为就像五皇子所说那样,兵权都归属您啊......”
闵梁王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不似活人,然而他并不是毛头小子,虽然闵梁王室不兴文人那套,但是有些话他听得懂,也知道阮宗此举就是在挑拨离间。
只是他也感慨,阮宗几句话,同时挑拨了兄弟,父子,三人的关系,真是一个狡猾的狐狸。
“阮大人,有些话,慎言。这次孤就当你是不小心了,下次在这样,不管你是不是塞雅看上的人,都别管孤不客气了。要知道你能好好坐在这里,跟孤说这些话,还得感谢你口中的季寒舟,若不是此人天生治军奇才,孤又年纪大了,这天下......呵呵。”
阮宗点到为止,啖笑不语。
有些事,就算闵梁王知道是他挑拨着六皇子说出来的,可这又如何?
不妨碍六皇子在闵梁王心中的地位动摇。
他要是没有那狂妄的心思,怎么可能被他一两句话就激的说出这种话来?
相反,这种场合他都能无所顾忌,私下不知道狂妄成什么样呢。
这个道理闵梁王动,五皇子也懂,于是看向弟弟的眼神,怀疑和忌惮更深了。
五皇子还算理智,知道弟弟这一回怕是惹了父王忌惮,所以立刻换了话题,上了好酒,活络气氛。
呼延塞雅拉拉阮宗的衣袖,在桌子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伶牙俐齿,牛啊阮大人,今日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吧?”
阮宗摇摇头:“这次上半场呢。”
呼延塞雅惊讶:“还有下半场?这你也没跟我说啊......”
阮宗压低声音:“因为不确定那歌姬能不能成事,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你......”
阮宗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差不多了,成与不成,就看这会儿了。”
阮宗说完,一杯酒还没见底,外头便骚动起来了。
王后皱眉,叫来宫人询问,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她看向阮宗,阮宗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王后站起身来,朝闵梁王道:“王上,外头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她说完,看了五皇子一眼:“五皇子也跟我一起来吧。”
这一句话,顿时吸引了闵梁王的注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还需要老五跟你一起处理?”
王后脸上神色十分尴尬,还有些欲言又止的:“这......就是些小辈的事情,王上还是别问了,让五皇子去处理就好了,您......”
闵梁王刚刚本来就因为儿子的狂妄而不爽呢——
试问他雄心壮志,奈何身体不行,又刚刚窥见后辈的野心,现在又被王后一副欲言又止不想他插手的模样刺激了,顿时不干了。
“孤的王宫中,有什么事情是孤不能知道的?!”
王后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只能老老实实道:“外面来了个女子,是老六府上的歌姬。”
闵梁王皱眉:“既然是老六府上的,你又要找老五去干什么?”
王后十分为难地看向两兄弟,整这时,外头传来女人的哭喊:“五皇子,救我......您救救我吧......”
两个皇子的脸色一起变得尴尬起来。
老六的人,却让老五救命!
闵梁王一拍桌子:“荒唐!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看起来不对劲,难道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兄弟反目?!”
王后似有不忍,道:“王上,那女子也是个可怜人,我刚刚差人问了来龙去脉,实在是......难以启齿。”
五皇子直觉不能让闵梁王再继续问下去了,于是便立刻说这些事不能污了父王的耳朵,想要前去处理;
闵梁王脸色黑沉:“能不能入孤的耳朵,那是孤决定的,不是你们!孤看你们一个二个翅膀都硬了,能帮孤拿主意了?!孤还没死呢!”
“来人!把那歌姬带上来!”
片刻后,那歌姬被人带上来了,浑身衣服凌乱,脸上还有巴掌印,看到两位皇子,顿时泣不成声:“两位皇子,要给奴家做主啊,奴家真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
接下来,这歌姬便讲述了一场旷世狗血的三角爱卿,听得呼延塞雅嘴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拉着阮宗的手摇来摇去:“精彩!太精彩了!你到底怎么想到的这主意的!人才!你当我的驸马真是屈才了,你去写话本,一定风靡两国!”
歌姬哭着说,自己原本是六皇子府上的歌姬,不想惹了主子不悦,被赶出府去,意外被五皇子收留;
本以为自己走运,时来运转了,这些日子在五皇子府上过的也很是开心,但没有想到,这几日她感觉自己胃口不佳,请大夫一看,竟是怀孕了......
她去五皇子府上才几天,孩子断然不可能是五皇子的,那只能是六皇子的了,可就在她要去找六皇子给孩子求个名分的时候,却在路上被五皇子和六皇子的王妃一起联手堵住了。
五皇子妃记恨这女人刚来几天就夺走丈夫的宠爱,于是说她红杏出墙怀的是孽种,要给五皇子做主,处决了她;
六皇子妃看她更是不顺眼,好不容易把人弄走了,哪有在让她回去的道理?何况还是怀着孕回去,要是生出个一儿半女,那岂不是反了天了?!
于是咬定歌姬已经离开六皇子府,她肚子里的孩子六皇子绝不会认!现在还要追究她霍乱王室血脉的罪名!
两个女人从前关系本来就好,现在更是有了同样的决定:这个祸水决不能留!
至于她们为什么能得到消息突然出现,这就是阮宗的功劳了。
几句流言蜚语,越是下等的佣人说出来的,越是不显得刻意。
这晚宴因为突然出现的歌姬,已经完全成了一出闹剧,两位王妃也先后赶来,一阵哭诉,整个房子里都是女人的哭声,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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