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名字
贺行州的话让沈凉池有些睡不着。
她从床上坐起来，认真地思考什么叫做忘记自己妹妹的身份，以及到底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不被别人怀疑的妻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但是贺行州的话让她意识到，仅仅是她做的那些似乎还不够。
沈凉池想了想，给陆俞发了个消息。
【你要是和陈颂结婚了，你会怎么对他？】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沈凉池并不抱着她会回答的期望，只不过是脑子一热就发过去了，但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话莫名其妙。
陆俞看不见说不准还得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然而陆俞回复的速度却比沈凉池撤回的速度要快。
【我会每天早上起来亲吻他的脸，跟他说一声宝贝早安。】
沈凉池愣了下，看了一眼时间，确定没看错，【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然而陆俞的话匣子似乎一下子被打开了，完全没有空关注和回复沈凉池的问题。
【我会替他挑选我爱的衣服和鞋子，让他在我面前一件一件换上。】
【我会挑选最适合他今天搭配的领带，亲自给他系上，最好拽着领带，让他弯下腰低下头，和我接吻。】
【我会和他一起逛超市，手牵着手，挑选我们需要的东西，最好一人拎一袋。】
【我会在晚上跟他在一起做/爱，然后一起洗澡，一起躺进被窝里，拥抱入眠。哦，对了，还有晚安吻。】
【还有……】
沈凉池见她似乎还想要再说下去，连忙打住，【可以了可以了，我就是问问，你却给我写了篇小作文。】
陆俞太热情太细致，恨不得各个细节都要给沈凉池描述一遍，看得沈凉池都有些脸热。
陆俞的回答对她而言其实没什么用，但掩藏在话语之下的爱意却似乎透过文字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展开了。
沈凉池放下手机，觉得这大概就是贺行州与她的问题。
之所以能够流传出那样的传言，不过是因为他们看起来虽然和谐，却是一种浮于表面的和谐。
那不是爱人之间、夫妻之间该有的东西。
但沈凉池不明白，这样难道不好吗？为什么即便这样，还是会有人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躺在床上，长吁了一口气。
好难，她心想。
谁料陆俞的电话打了过来，“怎么回事啊大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陆俞的电话来得猝不及防，沈凉池都来不及想出更好的理由，只能说，“就是想问问你们怎么相处”
然而陆俞的雷达在此刻却无比的敏感与准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
“算是吧。”
沈凉池还打算语焉不详地蒙混过关，然而下一刻，陆俞的话就让她有些慌乱了。
“沈凉池，你跟我说实话，来接你的那个哥哥，真的是你哥哥吗？”
沈凉池“啊”了声，她沉默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陆俞叹了口气，“你们的相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兄妹，这还是陈颂跟我说的，我后来想了想也觉得不像，他真的很关心你，看到你受伤又气又心疼，但是还不敢骂你，要是我哥，那个时候早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了。人和人的相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你们确实不像兄妹。”
他们不像吗？
沈凉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喃喃道，“不是兄妹能是什么”
他们本来就是兄妹啊，她一直叫他哥哥，从小叫到大，他不是哥哥还能是什么
陆俞斩钉截铁地说，“像还在暧昧期的男女。”
沈凉池一皱眉，立刻反驳，“不是。”
她还想说一句，贺行州是她的哥哥。
然而这一句话在想到之前的事情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头的陆俞耸耸肩，一副早就想到了的模样，“你们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掺和，但是劝你想一想，有些事情旁观者清，这是绝对的真理。”
沈凉池“嗯”了声，陆俞的话让她有些心烦，跟她聊了两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她怕再聊下去就要聊露馅了。
沈凉池原本是想要解决问题，没想到问题没解决，反而越发混乱了。
这种混乱被沈凉池带入了自己的梦中。
梦中，贺行州将她抱入卧室，半跪在她脚边。
梦中的贺行州与现实之中完全不同。
虽然依旧是那张俊朗的脸，但此时此刻他稍稍垂下眼，显得温和内敛又温顺，露出与平时不同的神色来。
沈凉池看着那张脸，耳边鬼使神差地想起陆俞的话来，又一转，想起了贺行州跟她说过的话。
有一个声音跟她说，你们不是兄妹。
贺行州渐渐抬起头来，双目深邃，眼中只有她一个人，嘴唇淡红，他直起身子，在沈凉池震惊的目光下朝着她僵硬的身子越靠越近。
就在即将碰上的时候，沈凉池恍然挡住他的身子，“哥。”
贺行州微微抬眼，“为什么？”
他勾了下嘴角，这是沈凉池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沈凉池一下子就愣住了，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你真当我是哥哥吗？”
贺行州不容拒绝地靠近，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下。
“陆俞说的话，你真的没想过吗？”
“沈凉池，”他的声音低哑，“你对我没有别的想法吗？”
沈凉池张了张嘴，迟钝的理智在他第三次靠近的时候回归，一把将人推开。
眼前的一切就这样消失了，遁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沈凉池皱眉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然而下一刻她小声叫了声。
“哥，你怎么在这”
贺行州动了动，解释道，“听到你哭了，过来看看。”
沈凉池愣愣的，“我哭了吗？”
贺行州没说话，抬手想要去碰一下她的眼角，后者还未从梦境的冲击之中缓过来，下意识地躲了下，就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贺行州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然而就在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又被反应过来的沈凉池一把抓住。
沈凉池自己都愣了下，对上贺行州的目光有些闪躲，又讪讪地松了手。
“做了个噩梦，还没缓过来。”她说。
贺行州“嗯”了声，他收回手放在膝盖上，“已经早上了，该起了。”
沈凉池这才注意到，贺行州已经换好了西装，应当是路过她的房间门口听到声音这才进来的。
“哥。”就在贺行州要走的时候，沈凉池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看见眼尾还有些红的沈凉池从床上爬起来，认真地对他说，“我觉得你说得对，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叫你哥了。”
贺行州愣了下，轻声问，“那你叫什么？”
沈凉池抿了抿唇，“贺行州。从这个开始。”
沈凉池下定了决心似的，又叫了一变他的名字。
这个她早就熟悉的名字如今在舌尖滚了一圈，此时却不同以往。
贺行州回神，“好。”
“正好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我们有一桩国外的合作要谈，合作方是南顿先生，国外回来的盛华总裁会和我们一起在竞争这次机会，现下我们的竞争能力算是差不多，”他慢慢说道，“只不过，南顿先生是个中年丧妻的男人，他很爱他的妻子，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少，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是南顿先生很在意合作方的夫妻的关系。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一次机会。”
贺行州看着她，目光深深，“下个星期我会邀请他去诗和别苑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去。”
“这次合作对我们很重要。”
话音落下，贺行州又道，“你要早点习惯，至少在我伸手的时候，不要躲。”
想到刚刚的事情，沈凉池更抱歉了，她主动伸出手，犹豫了下抓住了贺行州的手指。
“好。”
贺行州的手僵直不动，点了下头。
贺行州等了会儿，两个人一起下楼吃饭，陈姨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吃饭，两个人看起来好像与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她总觉得今天两个人的关系要更好一些。
等到贺行州上班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玄关处等了片刻，随即抬眼看向还在不远处踌躇的沈凉池。
沈凉池被他一看，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慢慢地凑过去，伸出手有些生疏地抱了下他。
“再见。贺行州。”
贺行州垂下眼，目光落在沈凉池黑亮的头发上，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半路又停了下来，最终轻轻地落在她的背上。
“再见。”他说。
这样的亲昵，他等了许多年。
贺行州不受控制地收了下手，又在回神的时候迅速松开，没有被她察觉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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