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就在灭魂剑消失了以后, 他们本打算将鼠妖带回去慢慢审问的,没想到一转头却看见鼠妖竟然已经心脉尽断而亡,还已经变回了鼠形, 两只黑色的眼睛似乎还有些怔愣,仿佛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似的。
明明那灭魂剑并没有碰到他,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还偏偏是在他就快要说出幕后主使的时候, 这也更加证明了他虐杀狐族并不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这背后必定还有着别的阴谋。
穆则宁查看了一下他的尸身, 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道:“有人与他订了兽契。”
程然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鼠身,所谓兽契也就是凡人或者天族与妖兽所订立的主仆契约, 被契约过的妖兽必定只能听命于其主, 压根儿没有解除契约的办法,一旦断开了契约,那妖兽便会心脉尽断而亡, 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所以,一般不会有妖族会同意与人订立这种契约。
而玄苍虽然能力不行脑子也不怎么样长得还丑,但怎么说也是鼠族的尊主,怎么会和人订立了契约?
玄苍已经死了, 要知道指使他的人是谁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 只好先将鼠妖的尸身处理掉,四周那些鼠族小妖也一一解决干净,之后便打算先回客栈再说。
至于地牢里那些救下来的狐族已经被段歌收进了玲珑塔里,他和穆则宁便没有同他们一起回客栈,而是先去了山林里将那些狐族放生。
*
程然回了客栈没多久,段歌他们便也回来了,几人便商议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然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玄苍的背后一定还有主使者, 那人不敢暴露身份,所以才会杀人灭口,只是那柄灭魂剑出现得有些奇怪。”
闻言,段歌的神色难得正色了几分,道:“那灭魂剑本是空桑派剑冢里的剑,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闻言,其他几人都沉默了一下,显然都联想到了空桑派的掌门身上,毕竟那七层玲珑塔就是掌门的所有之物,而灭魂剑又是专门对付妖族的,妖族压根儿连拿都无法将剑拿起来。
所以,那个幕后主使者要么是凡人要么就是天族了。
而掌门又长期云游在外,会出现在京城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程然却有一种不可能会是掌门的直觉,她在空桑派待了七年,但见过这位掌门的次数却连巴掌都数得过来,虽然她并不太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的面相看起来就很良善,待人也很和气,一点儿掌门的架子也没有,不像是什么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人。
而且,如果真是掌门主使了这一切,那他若真要隐瞒身份,便不可能将灭魂剑放出来让他们看见吧?
她想了下,道:“既然灭魂剑会出现在宫里,那这剑的主人很可能也就在宫里,不如再去宫里查访一番试试?”
更何况,那地牢既然设在皇宫之内,那么也很可能是主使者的主意,那对方就在宫里的可能性便更大了。
闻言,几人也没什么异议,如果不将主使者找出来,那等他们走了以后必定还会有更多的狐族遇害。
穆则宁沉吟道:“北青观的事情也该和尧国皇帝交涉一下,不能让这些鼠族继续为祸人间。”
程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也该知道让皇帝清楚北青观那些可不是什么真道士而是妖族,免得皇帝再被蒙蔽和利用。
程然想了下,问:“那……该以什么身份去见皇帝?”
长老是不让他们暴露身份的,那他们也要假扮道士之类的吗?
几人迟疑了下,显然也在思忖。
就在这时,却见孟观言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卷明黄色的纸张,“唰”地一下展开以后,她就看见上头写着皇榜两个鲜红的大字。
程然:“……???”
其他几人的面色也有些微妙。
孟观言看了几人一眼,淡定道:“可以靠这个进宫。”
显然,这是一份广招能人异士进宫驱邪的皇榜,是由当今太子亲自命人发布的,上头说东宫有邪祟作乱,所以要请道士进宫驱邪。
这倒也的确是个名正言顺进宫的办法。
只是……
程然看向了神情淡定而慵懒的孟观言,不由诧异道:“这个你从哪儿得来的?”
孟观言轻描淡写道:“进城的时候看见墙上贴的这个挺有趣,便撕了下来啊。”
程然:“……”
她不是跟他一起进城的吗,他什么时候跑去墙上撕了这个下来?
孟师兄还真是一不注意就要乱跑,想到临行前长老的叮嘱,仿佛生怕孟观言走丢了似的,她就忍不住也叮嘱了一句:“以后你去哪儿记得先提前说一声,不要自己就跑了。”
孟观言看着她,唇角微勾,姿容艳丽,道:“好啊。”
程然看了看他那有些乖巧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这话放心上。
*
最终,大家决定明日一早就入宫,不过倒也不必所有人都去,穆则宁便主动请缨前去查探,他本就一副高岭之花的外貌,若假扮道士的话还是挺能唬人,更何况,这又事关狐族,大家自然也没有异议。
而穆廷则作为道童随同他一道入宫。
商议完以后,大家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穆则宁便打扮成了仙风道骨的道士模样,神情平静地带着穆廷一起往皇城去了。
皇宫虽有重重的严格把守,但太子发布的皇榜显然是很有用的,凭借着这个,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光明正大地进了皇宫,之后便被东宫的太监领到了太子见客的宫殿里。
两个宫女默默上前奉茶,也不敢抬头多看,随即便端着盘子退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玉冠意气风发的少年便走了进来,看着不过十五左右的年纪,面容还有些稚气,神情却故作出了大人的深沉模样,显得有些端着的样子。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显然是随身伺候他的,其一个抬头盯了穆则宁一眼,随即便又低下了头。
哪怕见了太子,穆则宁也还是坐在椅子里,面容淡定,轮廓分明,气质出尘,倒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姿态。
太子就不免高看他许多,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知道真正的有道之士是方外之人,自然是不会讲究什么皇家叩拜礼仪的,而这人年纪虽轻,却仪表不凡,有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
就连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小道童看起来都透着一种仙家气质。
倒是不似之前那些来招摇撞骗的道士,比之父皇宠幸的北青观的道士看着要好多着呢。
太子便微微咳了咳,在他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抬头看他片刻,道:“敢问道长贵姓?来自何方?”
穆则宁放下了茶杯,淡淡道:“太子既是请我来除妖的,我姓什么来自哪里便不需要知道了吧。”
还挺傲气。
太子语噎了下,瞪着他,心下有些气恼,觉得这道长也太不识抬举了些,但又觉得他也许是个有真本事的。
想到宫里头的那位妖妃,他便又按捺住性子,语带试探地道:“道长说得是,那道长可否看看我这东宫的邪祟在何处?”
太子说这东宫有邪祟本也只是借口而已,他压根儿没遇到什么邪祟,只是想试试这道长是不是真有本事,如果这道长真的有些本事的话,他才好将那位妖妃的事情告之对方。
谁知道,这道长却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便道:“邪祟不就在你身边吗?”
太子并没发觉自己身边的太监抖了下,闻言,只是满腹失望地看了这道长一眼,之前对他那些傲慢姿态的包容都化作了怒气,不由冷笑道:“道长看来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他正打算着要怎么处理这个道长,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骗了,之前那几位都被打了板子赶出宫去,但这一个是他觉得最像真道士的一个,结果又是个假道士,他怒火不由也更甚,便不想轻易放过他了。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听见这道长道:“你转头看看。”
太子不明所以,下意识听话地转头一看,这一看就差点儿将魂都惊飞了,他身边的小太监竟然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变成了一只又丑又肥的大老鼠,显然这太监是老鼠成了精的。
他的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哑着声音道:“道、道长救我。”
这道长却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道童,那清眉秀目的道童便只是轻轻一挥袖,那老鼠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太子好半晌才回过神,松了口气,被吓得口干舌燥的,他不由端起茶杯,只是手还抖个不停,他努力克制住手抖,颤声道:“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道长海涵。”
“你不相信东宫有邪祟。”穆则宁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神态有些清冷,道,“为何还要张贴皇榜?”
闻言,太子的心情就沉重起来,手也顾不上抖了,沉沉地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长可知道如今宠冠后宫的那位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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