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羊之王
几乎是在那浓郁的气息窜入“眼前”的瞬间，矢琶羽便封闭了自己的呼吸。
他不会认错的，这样的气息只有一个人拥有，那天遇到的顶级稀血。
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这个时间遇到，这可是幸运啊。。。
下一秒，一个身量不高的人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矢琶羽也收手慢慢睁开了眼睛。
反射着苍蓝月光的刀片被红色的重力包裹，温驯地漂浮在橘发少年的身后，他穿着略显肥大的卫衣，但是在场却无人敢嘲笑他。
还不等看清他长相，黑犬组的人便神情慌张地向远处仓惶逃窜，全无威胁矢琶羽时的嚣张模样。
撇了一眼混混们逃窜的身影，橘发少年身后的刀具缓缓下落，刀刃朝下插入了土中。
“他们已经逃跑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的语气很冷淡，但是确实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思。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身材纤细的少年，矢琶羽垂涎之余，又有些疑惑。
他无法将羊之王的形象套在这么个矮小的孩子身上。
“你就是羊之王？”
这样的问题中原中也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后续无一例外不是嘲笑与讽刺，于是他抬手，身后的刀片又浮了起来。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不想死的话，赶紧离开这里。”
“这里是羊的地盘，不欢迎你。”
看着对方满脸抵触警惕的神情，矢琶羽的大脑开始飞快运转，想要寻找什么能够缓和气氛的说辞。
视线落在中也袖口裸露的一角纱布上，矢琶羽金色的眼睛突然一亮。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几天前见过的。”
闻言，中也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他，在看清矢琶羽左眼瞳孔中“下肆”的字样后，突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
他们确实见过一面，那天中也在解决完来犯的入侵者之时，不小心被第二波人偷袭，手腕被匕首划出一道口子，他躲起来为自己的包扎的时候，是有遇到一个奇怪的家伙。
一个见到自己就开始流口水发呆的男人。
想到矢琶羽那天的痴呆表现，中也忍不住恶寒，皱起了眉头。
“那又怎么样？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开这里，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同样想起了自己丢人表现的矢琶羽也忍不住有些脸热，但是就这样离开很明显是不行的。
于是他出口挽留道：“等等，我找你有事情。”
“哈？干什么？”
本想动手赶人的中也，看在那天矢琶羽那句“需要帮忙吗”的话上，还是决定听一听他要说什么。
“什么事情？”
矢琶羽定了定心神，拿出了面对森鸥外的那套说辞。
“你有什么讨厌的人吗？我可以帮你杀掉他们，只要你雇佣我，我都可以帮你达成的，报酬的话——”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等等、等等——”
中也的表情明显非常不耐烦。
“你，没事吧？这种事情我根本就不需要，赶快离开这里，不要说多余的话了。”
中也不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人，但是一味被浪费时间也会让他感到烦躁。
“我数五个数，如果五秒之后，你还站在这里，就别怪我了。”
完全没想过中也的态度会是这样，矢琶羽有些呆住了。
但是中也不会因为他的发呆而留情。
“五。。。”
“等等，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换一个交易条件。”
“四。。。”
“权力？还是说你想要财富？”
“三。。。”
“食物？女人？”
“。。。。二”
将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全部猜测了一遍，但中也的报数却始终没有停止，矢琶羽急躁之余又有些生气了。
人类所求不就是那么几样的东西，为了财富名利什么事都能够做出来，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类始终不对他提出的条件动心？
“。。。一，时间到。”
随着数字的归零，中也身后的刀具开始打横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矢琶羽的方向。
“你还留在这里，想必已经做好了觉悟，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随着中也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利刃疾射而出，红色的异能力波在空气中拉扯出道道流星的痕迹。
既然对方发动了攻击，矢琶羽也不再纠结自己交易失败的事情，他沉下脸抬起手心不再压抑自己的心情。
“血鬼术：红洁之箭。”
无数道人眼不可视的红色箭纹自他掌心的眼球发射而出，然后在中也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将那些利刃全部调转了方向。
看着朝自己逼近的刀锋，中也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能够从他的重力手中夺走物品控制权的异能力，根本前所未见。
难道这个男人是故意伪装出成笨蛋的样子来放松他的警惕心吗？
中也瞬间将矢琶羽的危险等级提高，然后加大了异能力的释放，重新夺回了刀刃控制权。
“没人能打败重力，无论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中也的身后浮起了更多的墙石砖块，他打定决心准备将眼前的男人一击击杀。
没学过物理的矢琶羽不知道重力是什么，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勇敢输出。
“真是有趣，你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啊。”
接着不等中也回话，他便嗤笑出声。
“区区人类。。。”
他轻蔑的态度让中也冷下了脸。
中也决定要好好给矢琶羽一个教训，他的身体也被红色的重力包裹住，下一秒中也便从地面上浮了起来。
“来试试就知道了，我会用实力让你闭嘴的。”
一个球形造物在中也的身后缓缓成型，随着地面上物体不断被吸吸纳其中，那圆球也在不断变大。
这样的大招读条也很快，不过十几秒，被异能力凝聚成球的大型垃圾便狠狠地朝矢琶羽砸了下来。
“去死吧。”
这是中也能用重力造成的威力最强大的攻击了，他相信矢琶羽的异能力绝对无法抵抗。
那攻击声势浩大，不仅是中也认为矢琶羽无法躲过，就连矢琶羽身体中的库洛牌也是这样想的。
矢琶羽抬起双手发射箭纹调试大球轨道的时候，他一只手的掌心浮现了极为精小的星月魔法阵。
一道附着着魔力的箭纹就无声无息地混在其他箭纹中被发射了出去，而作为主人的矢琶羽毫无知觉。
眼见自己的箭纹在那巨球的攻势一个接一个消弭，一道颜色异常的箭纹却没入了巨球中，矢琶羽闪躲的姿态都有些迟疑了。
下一秒那箭纹居然是穿过了层层阻碍直接命中了中也。
[【拔】能够穿越任何墙壁。]
一个女声在矢琶羽的脑海中响起，矢琶羽瞬间愣住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看见那道箭纹直接牵扯着中也朝地面的方向狠狠砸了下来。
矢琶羽曾经这个样子解决过无数食物，但是如果眼前这个稀血也这样死于自己的血鬼术之中，那么矢琶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于是他来不及为库洛牌自作主张出现而生气，便连发十余道箭纹想要救下中也。
可是不知是何缘故他的箭纹落在中也的身上完全不起作用。
被控制的中也正在努力用重力控制自己，但是面对看不见的力量他完全无从下手。
一旁被打出去的巨球攻击也因为中也的分心而脱离了控制，歪转了轨道向旁边砸落。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中也忍不住闭紧了眼睛。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巨球和它的主人还是同时坠落地面。
尘土散去，中也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自己没死吗？
这样的想法刚出现一瞬，下一秒中也就被人掀开了。
“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服了，居然因为你这家伙——”
一个咬牙切齿难掩愤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中也用手肘撑住地面艰难起身，一抬头就看见了高举着双手紧张查看衣服的矢琶羽。
中也的视线落到地面，一个人形的凹陷十分显眼。
在中也即将坠落的时候，居然是矢琶羽黑着脸扑过来给中也当了垫子，这才没有让中也受重伤。
矢琶羽无法想象自己的前胸和后背到底沾染了多少尘土，又有多少脏东西在自己衣服上爬来爬去。
中也不明白矢琶羽什么意思，他犹疑着出声想要问清楚刚才怎么回事。
但是他张嘴就被人呵斥了。
“喂，你——”
“闭嘴闭嘴烦死了——”
矢琶羽现在可没有功夫和中也说什么场面话，他这个人一向最爱干净了，平时就连一点点尘土都无法忍受，现在却抱着人类躺到了垃圾堆里。
他现在浑身难受，心里烦躁地要命，矢琶羽现在完全不想听到中也的声音，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出手撕了他。
然后就在矢琶羽僵硬着手指想要把外衣剥离的时候，他手心的眼球也亮起了星月魔法阵。
莹白的泡沫一瞬间便从眼球中涌出，矢琶羽毫无防备，眨眼睛便被泡沫吞噬。
那轻盈洁白的泡沫在原地堆积成一大团，细密的泡沫游走在矢琶羽身上，泡沫中的矢琶羽什么也看不清。
泡沫旁的中也完全被这异变给搞懵了。
他先是警惕的浮岛上空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第二个异能力者之后，才一脸疑惑地落了下来。
眼看矢琶羽整个人都被埋进了泡沫里面，他有些迟疑地喊了几声。
“喂？你没事吧？能听到我说话吗？”
泡沫里的矢琶羽明白这是另一张库洛牌搞的鬼，听到中也的声音，但是他完全无暇顾及中也。
泡沫之中，矢琶羽抬手发射红洁之箭想要将泡沫弄走。
但是他的红洁之箭刚带走的一串泡沫，剩下的空缺立刻被新的泡沫堵着上来。
一时间矢琶羽竟然是拿这些泡沫毫无办法。
泡沫外的得不到回应的中也本想一走了之，但是看着脚边的凹陷裂纹，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要把人救出来。
虽然不明白对方刚才为什么要救他，但是中也还是决定帮矢琶羽一把。
于是当泡沫被红色的重力剥离时，矢琶羽满脸意外地望着中也，两人四目相对，竟然是相顾无言。
“你——”
这一次是矢琶羽的话被中也打断了。
“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
中也不打算继续和矢琶羽纠缠，他还要去其他地方巡逻，今天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如果你还是要逗留在这里。。”中也的手掌镀上一层红光。
“我不介意把这些泡沫重新放回你身上。”
眼看那些泡沫在空中不断膨胀游动，矢琶羽的脸色难看极了。
“够了，我知道了。”
受人威胁虽然很耻辱，但是矢琶羽此时也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衣服上现在沾满了尘土，急需处理，矢琶羽现在也没有心情继续和中也纠缠。
打成共识短暂和解的两人就这样分道扬镳。
等到矢琶羽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之后，就立刻脱去了自己的外衣。
无数道箭纹拖拽着衣服在空中开始净尘，矢琶羽低头看着掌心的眼球，眼睛微眯。
下一秒他伸手挖出了手心一颗眼球，毫不留情在手中捏爆。
新的眼球很快便长了出来，矢琶羽凝视着新长出来的眼球中心的黑色箭头，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几番，最后还是重新穿上了外衣离开了此地。
当矢琶羽回到诊所时，恰巧在走廊中遇到了正在查房的森鸥外。
“矢琶羽君，唔、这个时间点才回来吗？”
森鸥外打着哈欠转过身来，看起来格外困倦的样子。
矢琶羽谨慎的用眼球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看到童磨的痕迹后这才放下心来。
“上弦之贰来找你做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
“上弦之贰？”
森鸥外摸了摸后脑勺，对于第一次听到的陌生名词，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森鸥外不了解他们鬼的排位，矢琶羽有些抵触地说出了童磨的名字。
“我说的是童磨。”
听过矢琶羽的解释之后，森鸥外没有再追问原因。
“哦童磨君呀，说起来，童磨君的眼睛里，确实是写着上弦贰的字样，用眼睛里的数字代称倒是让我没反应过来呢。”
森鸥外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接着便很自然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无论对错，都会顺着他的话解释一下称呼的原因。
但是矢琶羽没有心情为他解释，区区食物罢了，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他冷哼一声算是应答了。
他这般不配合的举动让氛围有些凝固。
走廊拐角的灯忽闪了几下突然灭了，远处的街区里也传来了稀疏的枪声。
森鸥外扭头看向身后暗下去的灯，声音里掺杂着些温和的笑意。
“童磨阁下只是单纯来这里做客罢了，矢琶羽在担心什么呢？”
他的话让矢琶羽有些不舒服，于是矢琶羽的语气也冷淡了下来。
“那个家伙可是比我还要恶劣百倍的男人。”
森鸥外眼眸微动，有心想要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但是矢琶羽的耐心却用光了。
“给你个忠告吧，医生，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说罢，矢琶羽便冷着脸从森鸥外身旁走过，不再多做纠缠。
而森鸥外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笑也跟着离开了。
天花板上的灯噗嗤地冒出了星点灯火，然后彻底烧断了保险丝。
不多时，走廊的灯被人关闭，屋外的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落在了一双□□的脚上。
身穿病号服的太宰治就这么靠在走廊拐角这个冰凉的墙壁上，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垂着头，苍白的脸蛋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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