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云霞苑中除了那一潭湖水和错综生长的树木,也就没有其他了。甚至这片地方连鸟兽也很少出没。
当周围环境都很寂静的时候,即使是踩断脆枝发出的响声也会被无限放大。林纯伊和王则眉自然也注意到了。
见林纯伊眼神一凝,冷冷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隔着窗户往屋后扫去。王则眉蹙眉之间立刻破门而出,在临近后院时,放慢了脚步和呼吸,全身进入了戒备的状态,只待那人一现身,袖中的匕首便立即出鞘。
知道云霞阁的人并不多,知道幸稍元死的人就更加少。除了他和林纯伊还有江黛是目前的知情人,但江黛是第一个发现幸绍元死亡的人,而且王则眉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了她。
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那排除所有可能性,剩下的就是……凶手!
屋边的转角处,王则眉以及其迅猛的速度,转身袭去。
但……没有人?
他并没有立即向屋内的林纯伊禀明这件事,而是继续向屋后走去,举头瞟了瞟周身,除了被葱郁得难以透光的树木包围之外,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
林纯伊透过屋里的窗户看见王则眉只是在张望,并没有什么动静。她容色冷冷的向外走去。
“王叔,人跑了吗?”她说话时,脸上看不出一丝感情,没有抬眼看王则眉,而是下垂着眼,暗暗观察着地上的痕迹。
“王爷,那人……”王则眉皱着眉头,语调沉沉的回应她。
就在王则眉讲话的过程中,林纯伊忽然目光一凝,不紧不慢的蹲下身去,在贴近屋边的枝条丛中,伸手拾起道:“刚刚就是它发出来的声音。”
林纯伊将渐起的半跟枝条向王则眉递去,待他接过之后,续说:“这枝条的底部折断的缺口形状,和枝条上带有的泥土来看,是人为。”
她又睃了眼那枝条一眼,徐徐起身道:“这里因树木甚多,所以像这种处于表面的枝条大多都不会沾上泥土,所以刚刚那人应该也是从外面那条路进来的。”
王则眉看着上面的泥土,有些担忧的说道:“会不会刚刚是我踩上去的?”
林纯伊转身从屋后走了出去,淡淡道:“不会,这枝条几乎是紧贴着墙壁的,除了故意想要隐藏自己行踪的人,正常的走可能挨着屋边走路吧!”
王则眉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但想到那人始终还是没能抓到,疾步跟着林纯伊:“王爷,都怪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林纯伊驻足侧身淡淡道:“王叔不必自责,那人既能用极短的时间在云霞苑这样的地方藏起来,想必实力定是不容小觑的。”
即使元亭再小心,但终究还是暴露的行踪。云霞苑的确向林纯伊说的那样,位置隐蔽但人在此处却难以躲藏。
但元亭之所以没有被发现,并非他得神人相助。而偏偏靠得是此处树木,不过也亏得他内功深厚,仅仅在王则眉走过来的那样极短时间内,就能跃上枝头,做到足过无声,风动形随的境界。
林纯伊重新回到房间后,不再对着幸绍元的尸体黯然神伤。现在已经能确定他是死于被人谋杀,且这人对王府的结构十分了解,或者说就在府内。
屋中并没有任何的打斗或挣扎的痕迹,一切东西都在原位,甚至整齐得有些过分,光看这模样,只有说他是自杀才合理些。
“……自杀!”林纯伊嘴中轻轻的嘀咕道。
王则眉一脸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立即反驳道:“王爷,说谁自杀都有可能,唯独幸大人不会。贬谪隐退这么多年,都活得好好的,这都敢抗旨回京了,怎么可能会自寻短见呢!”
林纯伊若有所思的环视着周围,目光凝聚不散,不咸不淡道:“我的意思是,幸可能是自己服下毒的。”
“自己服毒?”王则眉被她的话弄得眉头一直不敢松开。
林纯伊向床边走去,看着幸绍元的尸体道:“嗯……只是他可能自己不知道罢了!”
“王爷何出此言?”王则眉顺着她的方向走去。
“因为尸体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他死前在挣扎!如果是自杀,定不会有这种举动。就像俘虏会反抗会求饶,但死士不会,他们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面对死亡并不会有过多的抗拒。但明显幸伯是属于第一种。”
自愿服毒,虽然听起来如此不切实际的理由,但王则眉还是决定按照林纯伊的思路想一想。
如果幸绍元真的是自愿服下毒药的,那么条件是什么呢?首先他并不想死,所以事前不会知道这是毒。其次,他住在云霞苑本就是隐蔽之处,毒药需要被人带进来。最后,凶手既然能让他服毒,必定是幸绍元毫无戒心的人。
“可是幸大人昨日才刚来府上,除了认识王爷和属下,还会有谁?”王则眉续问道。
林纯伊没有在回答他,但难以掩饰她神情中的不安。其实她和王则眉都知道,昨夜与幸绍元聊得最为投机的人是元亭。虽然他昨夜酣醉不醒,但把元亭送回房中之后的事,的确成为了一段空白的时间。
但只是一种猜测,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怎么样都说不准,林纯伊也在反复提醒自己。
预测了那么多但至今终究没有找到直接致死的原因。“房中肯定还有线索!”林纯伊凝神聚气的吐出每一个字。
两人在将房间的各个角落都翻了遍,但却……一无所获。
王则眉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凉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没几口就全部入喉。
“王爷,喝点水吧。”这是林纯伊刚好完成了对书架进行第二次失败的搜寻。眉叹一声后,缓缓提步走了过来。
落座之后,眉头一直紧紧拧着,看着水从壶中呈弧线被倒进杯中……
“等一下!”林纯伊这声来得突然,王则眉手中的杯子也跟着她的声音颤了颤。
待水杯平稳放在她的身前时,王则眉才缓缓开口道:“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这杯子现在有几只?”林纯伊语态十分严肃向他问道。
“杯子?”他有重复了一遍,
待林纯伊一声极轻的回应后,才决定启唇回答:“桌上现在有两只,再加上我与王爷的两只,总共四只。”
“不对!”林纯伊扬声道。
王则眉又仔细看着数了一遍,支支吾吾的回道:“是四只啊!”
“应该是五个,这套杯盏是之前我同母亲特地买的,当时父亲和兄长他们还在,所以我们一家人刚好是五个人。但还没有用到这套茶具,我进了宫,父兄也没再回来……”
林纯伊将桌上的杯子拿了起来,嘴角勾起一阵冷涩的苦笑,浅抿了一口杯中的凉水。
王则眉将手中的杯子攥得更加紧了些,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林纯伊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说道:“最后一个杯子肯定就在房中!”
她起身向幸绍元原本尸体的位置走去,环顾着周围,淡淡道:“那问题估计就出在最后一个杯子上,刚刚我们也喝过里面的水,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
“按照尸体最初的位置,想必是睡觉之前喝的,那杯子……”林纯伊走到了床的侧面,缓缓蹲下身,偏头往床底下望去。
“找到了!”王则眉立即向那边走去,果然有个杯子在床下,他伸手一掏,将它递给了林纯伊。
这杯子表面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想必是昨晚落地所致。杯子的中自然已经没有了水,但在阳光下能隐约看到在被打些白色的小粒结晶。
水都无法全部相融,想来这用量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林纯伊他们毕竟不是这方面的能手,她交代王则眉将幸绍元的尸体,在晚上搬到府中的冰室后,便先带着这杯子出去了。
幸绍元死得这件事还不能声张,所以在府上都声称幸大人已经在昨晚便有煜王派人将他送出去了。
林纯伊的军营中,有一位擅长毒理之人。靠他的毒理之术,曾有过不少不费一兵一卒打得胜仗。
此人名曰项诏是林依纯行军时偶遇的一位江湖人士,林纯伊赏识他的能力,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留了下来。
天下的毒他几乎都见过,所以这次林纯伊便就是拿着这个杯子去请他解惑。
项诏一直以军营为家,所以林纯伊立即从府驾马找他。推开门,他果然还是在研究,并未好像没有注意到林纯伊的到来。
知道林纯伊站在他的身边,用手敲了敲桌子,他才挑了挑了眉,缓缓抬起眼皮来。
他并有被惊吓道,依旧声音轻轻道:“王爷,您今日怎么有空来?”
不等林纯伊回答,他又将目光回到手中的工作上,林纯伊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项诏有意无意的睃了一眼。
“这杯子,是何意?”
“杯子上有毒!”林纯伊一字一字的吐出。
项诏忽然怔了怔,停下的手中的动作。林纯伊将幸绍远的死状讲述给他听了一遍,项诏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没有回答便从她手中将杯子拿了过来。
林纯伊没有在打扰他,静静的在门口等着结果。
知道天色逐渐昏暗,林纯伊将屋中的烛光点亮,项诏才张口:“明白了。”
林纯伊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什么毒?”
“东厂密药……断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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