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罪（10）
“董柔可以跟我离开这里！”
下坠的过程很快，几乎没有感觉到就已经触及到地面。幸而董柔居然还在怀里，她刚刚被打的时候都没有疼痛的条件反射了，唐伊还挺担心这次有加成也不行的。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观察周围景色，唐伊嘶了一声把董柔在地面放平，看着她惨白中被还打得红蓝相间的脸色，试探性用自己冰凉的手拍了拍董柔的脸颊，被打过的地方有点肿，摸起来有点烫，还很软。
许是手指与脸颊的温度差刺激到董柔，她居然吃力得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恍惚着寻找唐伊的手握住。她没剩多少力气，虚虚握着，好半晌才睁开青紫的眼皮看清一部分唐伊。
“你……”她没有指责什么，表情甚至称得上温柔怀念，“你好像我妈妈啊。”
说完这句话，董柔就满意得好像交代完临终遗言一样安详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唐伊：“……”她下意识探了探董柔的呼吸，平稳是平稳，就是有点虚，问题不大。
朋友们，想象一下。被你殴打至半昏厥的人，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是抱着你喊妈。还不是在求饶那种，是认真地虔诚的——叫妈。
是不是特渗人，完了，唐伊产生一丝愧疚，她可能把人脑子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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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柔，久违的做了一场梦，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她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小时候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父母的存在。直到开始上学，识字了，外婆才给了她一封信。是妈妈写给她的，里面用简单的、小孩子都能理解的句子诉说了对自己的爱意以及不能亲自陪伴的可惜。
董柔一直以为，自己的妈妈是那种重病在床，连说话都困难的患者。所以平常连电话都不能给她打。直到中学越来越懂事后，她终于央求一晚成功获得了一起探视的资格。
她并不熟悉外婆说出的地址，只是坐在出租车后座。普遍健谈的中年司机却一言不发，速度平稳的将她们送到了目的地。董柔帮外婆提了些东西，一路都在思考第一次见到妈妈应该说些什么。紧张的没有注意周围景物，甚至没去在意最不喜欢的那种医院独有的味道。
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董柔正赶上母亲犯病。她看见那眉眼间竟与那人有些相似的小孩后，原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冲上了顶峰，瘦弱的臂弯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护工的束缚冲了上来。
在浓重的药味里，母亲闻起来像是正在腐朽的断木。然而董柔又在妈妈过于暴力的爱抚中近距离闻出一点清晨露水的芬芳。她好像听见断木中的嫩芽正在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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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累啊。能不能换人啊。
唐伊这个人，在那个世界作为普通学生，真的算是养尊处优很多年了。根本没有锻炼再加上先天不足，体力很差。她感觉自己的胳膊因用力过度已经酸软麻掉了，明天一定会肌肉酸痛的。
“卧槽我的雀儿唉——”
不远处夏亦寒的男高音像是根本见不得唐伊休息似的，紧接着响了起来。半瘫在泥地里的唐伊无奈叹了口气，手在地面借了力站起来。把董柔当麻袋，弯腰双手从她腋下过去拖着走。
“发生甚么事……了？”
他们不知在里面待了多久，可外面还是很亮，这里的白天应该很长，太阳高高挂在上空。陆淬就瘫坐在那里，脸上手上，有着大小不一的，干涸后的土地会出现的龟裂。也许身上被衣服遮掩的地方会有更多。
可他在的位置是空地，四周的密麻树木都被清理干净。在没有遮挡物的阳光直射下，他的影子被压缩到最小。
这场景对夏亦寒造成的心理压力很大，他再次回忆起那个也许存在过的同伴。不安逐渐蔓延。但他没有丧失冷静，一眼就知道陆淬砍除空地一定有什么目的，是以并没有直接凑近。
他远远喊了一声，刻意放松的声线与平时无异的半吐槽语气让一动不动的陆淬有了反应。
唐伊感觉陆淬八成是被影子生物寄生，或者说融合了。但是他发现了影子生物的弱点，危机时刻为自己扫除障碍拖延时间。从怪物体内出来的人刚摆脱影响，都多多少少有些神志不清。为了保持安全感与同类聚在一处瘫坐休息，只有夏亦寒给当场吓清醒了。
他看起来像位宿醉一晚后清晨赶回家里，在门口踌躇的新婚丈夫。唐伊被自己的脑补逗得噗嗤一声，而这声动静却没有引来对方任何注意。
短暂的僵持后，还是陆淬自己先动了。他肢体僵硬，动作有点像某些经典丧尸电影中被感染的人类。吃力的活动了几下手脚脖子，感觉身体差不多能受自己控制了。第一时间回头与夏亦寒对上目光。
清晰读出对方眼中表示安全意味的眼神，夏亦寒迫不及待几步并作一步冲了上去。二人互相用最简短的语句描述自己分开后的境遇，不约而同略过其中的危险细节，只讲结果。
唐伊观察了一下，感觉森林中的捕食者们竞争性还很强。从它口中逃出的人都像被打上印记一样，影子变得很淡，精神状况也不算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没有后遗症的好好恢复。当然，好消息是暂时不会被黑影生物前后夹击。
于是她耐心的观察等待了一会儿，才悄悄凑近打断，“你们诉完衷肠了吗？”
……
夏亦寒被这个词哽了一下，“妹妹，咱……倒也不必如此肉麻。”说着，他上手搀扶陆淬起身走动。而尽管已经很小心，他被触碰的肌肤也像年代久远的老房子的墙皮那样，哩哩啦啦的掉渣。
他看的倒抽几口凉气，仿佛疼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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